司茶皇后-第4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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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华却是一直面无表情,淡淡地直视前方,从他脸上看不出半点不高兴,也看不出来半点愤怒,他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威严有度,冷静得置身事外一样。
这就是帝王了,人前必须威严冷静,就连真实情绪也不能露出来,这样才能显现“君心难测”,让臣子忌惮畏惧。
钟唯唯看到这样的重华,心里莫名又多了几分心疼,他大概也就只在她面前才那样不加掩饰了吧。
今日的公审,其实也就是让大家看看谋逆的人会有什么下场,结局是早就定了的,证据确凿,韦太师和祁王抵赖不掉。
饶是如此,整个过程还是持续了近两个时辰,钟唯唯有点累了,又又也有点坐不住,但他很乖巧,看得出事情不对劲,重华的心情似乎也很不好的样子,就一直忍耐地端坐着。
钟唯唯有些心疼他,但是想到今后,就又硬着心肠让他一直留在现场。
终于,到了结案宣判的时候,大理寺卿范国华等人商量之后,按照律法将量刑的结果写好,走到御座之前跪下,高高举起呈给重华。
李安仁接过去呈给重华,重华打开,沉默地看着折子,久久不语。
如果不出所料,应该是韦氏满门抄斩,祁王和他妻妾儿女赐死。
钟唯唯想去捂住又又的耳朵,双手始终没能举起来,只能无力地垂放在膝盖上。
又又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安静地盯着重华,突然,他侧过身,低声和钟唯唯说道:“唯姨,你觉得阿爹会不会赦免祁王?”
钟唯唯摇头:“不会,他犯的是诛九族的大罪。不牵连更多的人已经很好。”
又又若有所思。
重华微微点了头,李安仁递上一管象牙笔,笔尖的朱砂血一样的红,重华拿起笔,用力在折子上打了个叉,再将笔和折子一并掷到地上去。
这便是要现场处决的意思了。
范国华捡起折子,冷漠平静地高声宣判。
折子上的内容就和重华的动作一样简单干净,韦太师和祁王废为庶人,都是车裂之刑,未曾牵连九族乃至三族,但韦氏的十岁以上男丁尽数抄斩,十岁以下男丁和女眷尽数发卖为官奴;祁王妃、祁王姬妾、十岁以上男丁赐死,余下废为庶人,发配西北苦寒边远之地。
在场的人都十分沉默,似乎是在意料之中的,又似乎是在意料之外的。
按照正常情况,出现这种兄弟阋墙的事,胜利的一方总要抹着眼泪回忆一下甜蜜的过往,痛诉自己被至亲骨肉背叛的的痛苦和委屈,再表示一下自己不得不如此的各种挣扎。
但是重华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简单利落地划了一个叉,就决定了很多人的生死,给这件事画上了一个句号。
韦太师就像是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地上,因为知道求饶并没有什么用,因此并无一句多话,就连为儿女求饶也不曾。
在被拖下去的时候,在他跪的地方,留下了一滩气味难闻的水渍。
和韦太师相比,东方平业的态度很奇怪。
未曾宣判之前,他一直都在凄惨的嚎哭,表示委屈和冤枉,宣判之后,他反而平静下来。
他安静地跪坐在原地,直视着重华,大声说道:“我有话要问你!”
有人去拖他,他使劲挣扎,愤怒地道:“东方重华!你为什么不让我说话?你是在心虚吗?你害怕什么?我问你,阿娘在哪里?”
想也知道,他说不出什么好听话来,重华并不打算理他,范国华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把他的嘴给堵住了。
平业疯狂地挣扎着,眼睛里露出怨毒而绝望的光芒,两行热泪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看上去可怜又可悲。
钟唯唯看到,重华放在扶手上的手骨节发白,嘴唇也抿得紧紧的,眼睛直视前方,神色却漠然无波。
一只汗津津的小手伸过来,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又又脸色煞白,像是不敢相信重华真的会下令杀死自己的亲弟弟。
钟唯唯握住又又的手,表示安抚,但她的神色没有一丝波动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看,她都应该一直站在重华这一边,毫无猜疑,毫不迟疑,这样他才不会孤单。
斗茶台前围观的百姓被驱赶开,五辆马车分五个不同的方向停好,韦太师和祁王被拖到了当场,不知是谁兴奋地发了一声喊,无数的烂菜叶子、石头、臭鸡蛋雨点似地往这两个人身上砸去。
重华突然回头,看着钟唯唯低声说道:“你带着又又先回去吧。”
就算没有身孕,他也不想要她看到这样血腥的场面,何况有了身孕,就更该注意。(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740章 射杀
重华虽然脾气有点不好,但从来不是暴虐嗜杀的人,他此刻一定很艰难。
钟唯唯很想留下来陪他,但对上重华的眼睛,她就没有再坚持,乖巧地站起来:“好。”
她不放心他,想要叮嘱他几句,看到他坚毅的下颌,突然又觉得没有必要。
这种时候,帝王并不需要女人的宽慰,帝王是冷硬的,无情的,孤独的。
她低下头,牵着又又的手离开,经过护国大长公主面前时,她看了护国大长公主一眼。
大长公主一直没有出过声,一双满是皱纹的手紧紧扶着龙头拐杖,半垂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但是钟唯唯的目光刚扫过来,她便敏锐地抬起眼皮,微不可见地点点头,表示自己会照看着。
钟唯唯稍许放了心,带着又又一起下了高台。
“大司茶。”有人低声喊她,李尚站在道旁,清俊的脸上一点玩笑的意思都没有,十分严肃,就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她说似的。
钟唯唯静静地看着他,决定给他一个唿吸的时间,看他想说什么。
李尚却是反倒沉默了,他抬起手,朝她挥了一下,开玩笑似地道:“对于这种下令以酷刑处死同胞手足的男人,你有什么感想?”
钟唯唯平视着他,淡淡地道:“对于这种屡次谋刺自己的同胞兄长,屡教不改,害死一大群人,搅得国家不安宁的男人,你觉得他应该有什么样的下场?”
李尚笑了起来:“伶牙俐齿,忠心不二。”
钟唯唯没有再搭理他,牵着又又往下走,他也没有再骚扰她,仰着头看着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宫车就停在道旁,鼓声一阵紧似一阵,接下来就要行刑了,钟唯唯不想让又又看到这样血腥的场面,加快了脚步,直到把又又送进车里才松了一口气。
鼓声突然停下,四周一片安静,就连一直在狂唿的百姓也安静下来,想来应该是第一个行刑的人已经被绑了。
钟唯唯突然想要回头看一眼重华。
她站在踏脚凳上,回头看向高高的观茶台。
然后她惊愕地看到,穿了玄色绣金帝王袍服的重华,独自站在观茶台边,手里拿着一张大弓,弓拉成了满月,箭尖直指下方。
钟唯唯看向之一,之一低声道:“是东方庶人。”
平业的身份比韦太师要高贵许多,韦太师等人谋反之时打的又是他的旗号,所以他是第一个行刑的人。
车裂之刑,将人的手足四肢以及头颈分别系在五辆车上,驱赶马车,将人活生生撕成五段。
受刑者痛苦不堪,观刑者受到的威慑震撼也很大。
钟唯唯明白了重华昨夜和她说的那一句:“一定的威慑是很有必要的。”
但是他此刻这样张弓对着平业,又是什么意思?
钟唯唯只是想了想,就明白了重华的意思,平业是他的手足同胞,按照律法当然是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但他可以先射死平业,让平业免了更多更大痛苦。
钟唯唯没有再去看重华的样子,她觉得他一定是不希望她看到他此刻的模样的,她掉过头,飞快地钻进了车里,示意车夫:“走吧。”
又又朝她依偎过来,手上汗津津的,非常的沉默乖巧。
钟唯唯搂紧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平静安然。
马车刚驶动没多久,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响亮的喝彩声,“万岁!万岁!”“神武!神武!”各种各样的喝彩声排山倒海一样地传来。
又又往钟唯唯的怀里再贴近了几分,第一次意识到,皇权、皇宫,并不是他所看到的那么花团锦簇的。
这些年来过得太顺遂,差一点,他就忘记了小时候那些惊心动魄的往事。
钟唯唯微眯了眼睛,想必此时,重华已经射死平业了吧?
以他的箭术,一定是一击致命,所以接下来的车裂之刑,平业应该也不会太痛苦。
重华站在高高的观茶台上,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下方的平业,冷漠地把弓交给李安仁。
平业被铁链圈住了四肢和头颅,平躺在地上,左胸心脏的位置,插着一枝羽箭。
羽箭尚在颤抖,鲜血**了他的囚衣。
他大大地睁着眼睛,看向观茶台,视线已经模煳,他却清晰地看到了那个高大的玄色身影,他想起小时候的很多事情。
总是孤独地读书、习武、学规矩的长兄,艳羡地看着他和阿娘一起玩乐,长兄会把他看上的东西无条件地给他,虽然脸色很臭很难看,但从来也不拒绝。
被皇父骂了,他会哭,长兄却从来不哭,一副冷漠傲慢的样子,母后总是很欣慰,却又很不喜欢,常常和身边的嬷嬷悄悄说:“这性子也不知像谁,和我一点也不亲,真不像是我生的。”
他觉得自己比长兄可爱讨喜,理应得到父母和所有人的所有喜爱,以及这世间的一切,所以越走越远,越走越错。
如果还能重来一次,也许自己会活得更久一些吧?
观茶台上的玄色身影渐渐模煳,平业轻轻勾起唇角,淡淡地冲着那个身影笑了笑,终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