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茶皇后-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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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天时,添福来叫她起床:“该去殿前伺候了。”
“我身上疼,大概是淋了雨生病了。”
钟唯唯背过身,懒怠得动。她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重华,恨不得病个半死,被挪出去,再不用进来。
添福有些害怕,却还是冒着大雨去了前头替她告假。
钟唯唯一觉睡到天亮,添福趴在床边兴奋地道:“您运气好,陛下昨夜也感了风寒,今早宣了太医,可以顺便给您看一看。”
以钟唯唯现在的身份,是没资格单独请太医看病的,充其量只能请医女而已。
重华生病,再顺便让太医帮她看看,在添福看来简直就是天大的好运气,更是皇恩浩荡。
但钟唯唯根本提不起兴趣来,懒洋洋地道:“不用麻烦太医,我养两天就好了。”
添福不明白:“这可是好多人都盼不来的恩宠呢。”
“正是因为大家都没有这样的恩宠,所以我才不能要。”重华以为这样的小恩小惠,就能让她忘掉他做的那些事情吗?不可能。
添福显然想到其他地方去了:“是哦,难怪葛尚寝夸您聪明,这出头的椽儿先朽烂,大家都没有,您独有,岂不是招人眼红嫉妒嘛。我瞅着您病得也不重,不看就不看吧,我去回掉。”
钟唯唯懒得解释,何况她根本就是装病,也就由着添福去。
谁知太医还是来了,随行的还有李安仁,李安仁的脸臭臭的:“陛下说了,贵人就要入宫,彤史又只有您一个,您得快点好起来上值才行,不然就要乱套了。”
钟唯唯本来想说,她手底下的两个女史又不是吃干饭的,想想又把手伸出去,她就是不高兴,装病怠工了,他要怎么样?
太医都是见多识广的,一探脉相就知道怎么回事,当即退出去,和李安仁在外面嘀咕许久。
添福凑上去偷听,回来后脸嘴发白:“太医和小李公公说您没病。这是欺君的大罪……”
钟唯唯翻个身,厌烦地将被子盖住了头。
等到添福没了声音,才又伸出头来,听到李安仁在外面低声训斥添福:“闭紧了你的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胆敢乱说一个字,乱棍打死还要五马分尸。”
添福再进来,果然就不再碎碎念,真心将她当病人看待,小声告诉她外头发生的事:
“奉天殿被雷火击中走水,陛下去得及时,冒着大雨亲自指挥灭火,没烧着多大的地儿。听说陛下要推迟贵人入宫的日子,说这是上天给的警示,先帝薨逝未过百日,他就要广纳后宫,是大不孝。”
钟唯唯无动于衷,这些年她在永帝身边伺奉,大小朝事都看过了,这种把戏她见得多了。
重华地位未稳,绝不会给他那些虎视眈眈的兄弟任何可以攻讦他的借口。
他惺惺作态,韦氏和吕氏的人却等不得,一定会替他想到很多冠冕堂皇的借口,尽快将韦柔等人送入宫中承宠。
果不其然,下午就传来消息,韦太后和吕太贵妃冒雨到永帝灵前哭泣哀告,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
外朝以韦氏、吕氏为首的朝臣也嚷嚷一片,引经据典,说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重华年纪不小,须得赶紧充实后宫,早日生下继承人,才能安定国家和民心。
晚上,添福去领饭回来,和钟唯唯报告最新进程。
在韦太后和外朝重臣的共同努力下,宫妃们推迟十天进宫,让重华给先帝守满一百天的大孝,以尽孝心。
钟唯唯撇撇嘴,一群虚伪的家伙。
她决定一直病下去,病到新人入宫,病到新的彤史上任,病到重华或是韦太后忍无可忍,把她扫地出门。
太医每天来报到一次,每次都不说什么,钟唯唯安然受着,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到了第四天,葛湘君给她带来一个消息:“都说你这个时候突然病了,是因为眼红嫉妒贵人要入宫,所以想要在那天夜里孤注一掷,勾引陛下,结果没成功,还遭了申斥,没脸见人,这才装病来着。”
钟唯唯气得一下子破了功:“我眼红嫉妒,勾引陛下?谁说的?你告诉我,看我不打死她!”
她勾引重华?重华就算是脱光了躺在她面前,她也不耐烦多看他一眼。
葛湘君叹道:“你还是这个脾气,别说我不知道是谁说的,就算真知道是谁说的,你还能真跑去和她撕扯不成?人家说你那天哭着从陛下的寝殿里跑出来,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信的人不少。”
钟唯唯气死了,问葛湘君:“湘君姐姐你信么?”
葛湘君温柔微笑:“这宫中,不看别人怎么说,只看你怎么做。你再不好起来,再不露面,胡说八道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话也会越来越难听。”
重华指不定也认为她是嫉妒眼红使性子呢,她要以实际行动告诉他,她才不稀罕!
钟唯唯立即叫添福:“给我打水来,我要沐浴洗头去尚仪局!好些事儿等着呢。”
“这就对了。”葛湘君微笑告辞,回到清心殿,规矩肃严地走到重华跟前行礼,禀道:“陛下,钟彤史的病好了。”
她将劝服钟唯唯的经过一一道来,重华面无表情,淡淡地道:“下去领赏。”
第27章 新人入宫(7)
韦柔等人入宫的日子更改了,钟唯唯又要重新调整伺寝顺序表,不然韦柔就真的要独占鳌头了。
等到新的伺寝顺序表排出来,她雄赳赳气昂昂地往清心殿外一站,无视那些形形色色的目光,理直气壮地让人替她通传。
重华很快召她进去,见了她也没说别的,只让赵宏图接了她送上去的表,再随便扫一眼,淡淡地道:“朕知晓了,就这样安排吧。”
他公事公办,钟唯唯乐得轻松,反复就几个细节和他确认:“二十六那天夜里,陛下是驾临芝兰殿临幸韦贵人呢,还是宣召韦贵人到清心殿来伺寝?”
重华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钟唯唯再问一遍,还奉上一颗拇指头大小的珠子,笑道:“这是韦贵人托人送给微臣的,陛下有旨,但凡这些财物都是您的,微臣不敢私吞,特意给您送来。”
对着光线转动珠子,赞叹一句:“韦贵人真是大方,她为了陛下,真是拼了。”
“啪”的一声,重华将奏折往书案上重重一扔,挖苦道:“果然是乡旮旯里出来的泥腿子,没见识,这么一颗破珠子,就能迷了你的眼。”
他和她一起在苍山长大,她若是乡旮旯里出来的泥腿子,那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钟唯唯并不生气:“既然陛下看不上,不如赏给微臣?”
“你想得美!”重华朝赵宏图一抬下巴,赵宏图袖子一拂,便将钟唯唯手里的珠子给收走了。
这是二师兄的卖肉钱,的确应该交给他才对。
钟唯唯笑眯眯地再重新问一遍:“陛下还没告诉微臣,二十六那天夜里该怎么安排呢……”
重华冷冷一笑:“你急什么?到时候朕自然会让人来通知你随侍。你可千万别又生病或是发生什么意外,事到临头才说你当不了值。”
钟唯唯笑着给他行礼:“陛下放心,微臣早就做好准备了。”
重华再不理她,面无表情地低下头处理奏折。
钟唯唯去了掖廷,找到王楚,先把之前从她那里弄来的银子还了她,再和她细细打听:“这个值要怎么当?”
“你做起居郎时是怎么做的?”
王楚憔悴了很多,她在掖廷过得不好,心情当然也好不起来:“你那时怎么做的,现在就怎么做好了。”
钟唯唯有些傻眼:“难不成他们在那个,那个的时候,我也要守在一旁?”
想想就差点吐了,实在是太恶心人了。
王楚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你看着挺清纯正直的,没想到居然有这种特殊嗜好,就算是你想看,也得陛下乐意给你看。”
钟唯唯红了脸,恼羞成怒:“胡说八道什么?谁想看?还想不想我替你打点了?”
王楚这才道:“规矩是这样的,你届时随同侍候,然后在殿外等候,等到事成,记录在案就行了。”
钟唯唯这才松了口气:“谁对你最不好,我去给你解决掉!”
“你倒是仗义。”王楚怅然地掐掐自己的腰:“可惜了,我尚有机会之时,腰略粗了些。如今日子不好过,日夜忧伤受怕,伙食也不好,腰倒是细了,却没机会了。”
又骂:“那些臭不要脸的,以前抢着多吃多占,如今却都不肯多吃,个个都念着陛下爱好细腰,以为腰细了,就能有机会承宠呢。”
说到这里,突然伸手去捏钟唯唯的腰:“你的腰很细啊,难道陛下非得让你做彤史,就是因为你腰细?”
钟唯唯啪地打开她的手:“胡说八道什么,我是陛下的师妹!我们是清清白白的同门关系!我走了,有事让人传信给我。”
回了清心殿,又听说好几个在御前伺候的宫人,在上值时晕过去了。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她那个“陛下爱细腰”的话传了出去,大家都卯足了劲儿,想饿出纤细的腰肢来,以便得到新帝青眼。
钟唯唯提心吊胆了好几天,就怕重华借机找她麻烦,哪知重华悄无声息的,只让人将饿晕了的宫人统统打发到掖廷去,言明永不许再调到御前听用。
韦太后和吕太贵妃也抓了好几个典型,绝不许任何人在韦柔、吕纯承宠之前有任何异动,双管齐下之后,宫人为了纤腰不吃饭的风气总算刹住了。
一片安静之中,韦柔、吕纯等精选出来的宫妃终于进宫了。
钟唯唯忙得脚不沾地,就连喝水的空闲都没有,好不容易抽了个空坐下来吃饭,韦太后还把她拎过去问话,再三和她确认重华当天夜里是否会见韦柔,又问是临幸,还是召幸。
钟唯唯老老实实地回答:“陛下不肯说。”
韦太后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