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家丁-第2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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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啊石头,你到底在哪里呢?
两天时间就这么无惊无险地过去了。
堂会的最后这日,临近午时,展天魁被大管家派人叫去,回来的时候一脸喜气,说是晚上会有贵人前来看戏,指定要看《武松打虎》,并一再叮嘱大伙要好好唱,不能出半点差错,只要演得出彩,让贵人看得高兴,日后荣华富贵不在话下。
天色暗下,众人早早吃了点东西垫底,就来到戏楼处着手准备开戏。
而裴府大门处,一辆华丽的马车徐徐停住,车门打开,一道俊秀挺拔的身影翩然步下,玉冠锦衣,尊贵非凡,站在门口等候的众人立时上前,恭敬行礼。
“王爷,将军已经等您多时了。”
少年游 第三十九章 暗算
对于这最后一场堂会,展天魁异样看重,安排的戏码都是经过了千挑万选,一出《精忠传》,一出《金玉满堂》,再加这新戏《武松打虎》,有忠烈爱国,有富贵团圆,有新奇好看,既迎合大众口味,又推陈出新,让人惊艳,想来应该能入得那位贵人的眼。
开头两场一出是常宽挑大梁,一出是江玉涵唱主角,都是过去唱得炉火纯青的戏,易倾南也不过问,乐得轻松,坐在角落里给自己化妆。
自从那日在城南宋府喜宴后台侥幸过关以后,她有事没事就跟钱通学化妆,这三天来为了保险起见,但凡晚上唱戏,她都给自己脸上也化一个大花脸,一会儿红,一会儿蓝,一会儿绿,并美其名曰是为新戏设计造型。
台上锵锵锵锵打得厉害,她的新妆也宣告完成,正对镜端详,忽然背后一只手搭上肩膀,转头一看,是阿德。
“易先生,这虎头有点问题,麻烦你来给瞧瞧……”阿德边说边往道具箱子那边去了。
易倾南见班主展天魁到外间监场去了,钱通也在门帘处候着走不开,只得应了一声,绕开棚子中间的戏服架子,快步过去,道:“怎么回事?可是哪里不对?”
刚拿着虎头上下查看,就听得阿德在对面压低声音说道:“虎头没坏,是我找易先生有事。”
易倾南疑惑抬眸:“什么事?”
阿德四下看看,很是小心谨慎的样子:“易先生,你在这班子里待得还习惯不?”
易倾南随口答道:“习惯啊。”
“那……”阿德又凑近过来,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耳语了,“有人出你现在三倍的月钱,各方面待遇比展家班强多了,你愿意过去吗?”
易倾南听得差点笑出声来,这小子,来给人家当猎头呢,怂恿她跳槽?
“展家班挺好的,我初来乍到,还不打算挪窝,你就帮我多谢人家的美意啦。”易倾南开口婉拒,早在城南堂口结束,她就跟展天魁签了个契约,报酬也还不错,每月有一两银子做底薪,唱堂会什么的还有可能拿数目不定的红包,又是管吃管住,这样稳定的活计,已经心满意足了。
摇了摇头,准备返回,却被阿德轻声叫住:“等等,易先生可知道,白先生已经答应了我,等这场堂会唱完就走人……”
“白沐要走?”易倾南吃了一惊,在她看来,以白沐那温吞水的沉闷性子,除了编曲作词,一整天都可以不说一句话,安于现状,不思进取,只要展天魁不开口,他怕是要在展家班待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了。
刚刚两人还在说编排新戏的事呢,他会被阿德说得动心?
骗她的吧!
“是的,白先生都跟我说好了,千真万确。”阿德见她还是迈步往外走,语气略微不耐,“易先生难道不相信我的话?”
“不是这个意思,你还是好好准备上场吧,这事我们下来再说。”
易倾南摆摆手,不想再与他多话,免得被旁人听去生出事端,刚走出两步,却听得背后脚步声欺近,阿德追上来,狠狠一拳打向她的后颈。
基于本能,易倾南勉强缩了下身子,却终是因为猝不及防,警觉不够,还是被他斜斜打在左肩上,只觉一阵刺痛,头晕目眩,当即软倒在地。
意识涣散之际,依稀听得有叮的一声,仿若是细针落地,她好似被人拖行了一会,丢在冰冷坚硬的地上,嘴巴被掰开,灌下几大口烈酒,随后又似被装进个暖烘烘的布袋里,面上也给戴上个头套样的东西。
完了!
她模模糊糊地想,肯定是被那裴大将军逮住了,冷不丁就给五花大绑,关进大牢!
心头又惊又怕,便彻底晕了过去。
……
戏楼上《金玉满堂》已唱至尾声,后台却已经炸开了锅。
最后一出《武松打虎》眼看就要开戏,那扮演老虎的阿德连同那身老虎皮套一同失踪了,展天魁急得没法,下令让钱通带着没戏的人到处寻找。
不仅阿德没见人影,乐师白沐和编剧易小五也不知去向,展天魁心急如焚,又不敢声张,真真是红了眼,找来找去,忽听说在茅厕附近找到了阿德,赶紧过去查看。
没等他出门,众人已经扶着阿德回来,但见其已穿好那身虎皮套子,虎头也是戴得严严实实,就是脚步虚浮,身形不稳。
展天魁见状大怒,走过去就是一个巴掌打在虎头上:“你这不争气的,是不是贪吃吃坏了肚子?!我早说过了,谁要是在台上撒汤漏水,坏了大事,我定不轻饶!”
那阿德耷拉着脑袋,似是心虚,也不吭声,钱通听着台上的动静,忙劝道:“班主先让他上台吧,这垫场都垫了不少戏了,再不开演,主家要生气了!”
展天魁怒气未消又骂了几句,见阿德态度甚是老实,暂也罢了,只催促着去台边候场,自己拿起乐器去顶白沐的班,正好常宽妆罢登台,便拉了阿德一起。
“你小子,最近是怎么了,看见我就没个好脸色……”常宽见他走路都不太稳,担心道,“班主方才生气极了,你等下可好好演,千万别搞砸了!”
一连几声都没见他有个回应,琵琶声起,常宽只提了哨棒先上场去了。
“冷冷十月天,北风紧紧吹。
昏昏落日时,武松野店醉。
一手拿棍棒,敞衣挺胸膛。
踉踉又跄跄,醉步上景阳……”
那阿德就靠在帘子边上,许久都是一动不动,来往人等只当他挨了骂在反省,也没在意,等到台边胡琴拉响,台上演到武松喝完十八碗酒,醉醺醺上了山冈,在大青石上就势躺倒,钱通见他还是待着没动,不由着了急:“你怎么还在这儿啊,快上去——”说罢掀开门帘,一把将他推去台上。
席间众人正看那醉汉武二郎躺青石上睡觉呢,忽见一只老虎歪歪斜斜,踉踉跄跄上得台来,全都乐了——
敢情这人喝醉了,老虎也跟着喝醉了?
少年游 第四十章 醉虎(上)
易倾南一直迷迷瞪瞪的。
自从被灌下那几大口烈酒之后,浑身燥热,心里更烧得厉害,她前世就是个沾不得酒的主,一喝酒就犯糊涂发酒疯,此番再世为人,这还是第一次喝酒呢,没想到酒量就跟前世一样差劲。
恍惚间,她感觉自己被人抛在软软的地垫上,有点潮,远远还飘来一股子臭味,手指无意动了动,不知道是摸到了什么,像是草梗般扎手。
昏睡了一会,就听见急促的脚步声,似是有好几人过来,将她架起来,急急往回走,耳边都是些相熟的嗓音,易倾南暗地舒了口气,忽而又觉得疑惑,他们怎么口口声声叫着阿德的名字,难道阿德也在附近?
虽然脑子里一团浆糊,心底倒是跟明镜似的,知道暗算自己的人就是阿德,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就是因为自己拒绝了他的跳槽邀约,所以恼羞成怒,痛下狠手?
浑浑噩噩之际,脑门上又捱了一下,似是展天魁的声音在骂骂咧咧,钱通在旁边劝慰,好在头上戴着的那面罩没取,并不觉得疼,只是身子晃了几晃,更加眩晕了。
奇怪,他们不是在责骂阿德吗,打她推她做什么?
然后就被人半扶半拉给弄走了,两眼惺忪,视线被挡,也不知又到了哪里,只听得锣鼓声愈发响了,咚咚咚咚,敲得她脑袋里仿佛塞进了几个小人,在里面蹦跳闹腾,好不热闹。
面前那人叽里呱啦说了一通,便自顾自走了,易倾南依稀觉得背后是根柱子,顺势靠上去,也没人来帮她把头上的面罩和身上的布套解开,她自己拉扯一阵又扯不掉,干脆也懒得动了,器乐声飘入耳中,只当是催眠曲,正垂头打盹呢,忽然背后一股巨力,将她推了出去。
阴锣呛呛敲过,梆子与皮鼓也接踵响起,听在易倾南耳中就像是天上在打雷,半晌摸不着魂,想要瞧清周遭场景,又苦于头上罩着个套子,遮挡了大半视线,眼前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
头重脚轻,勉强走了几步,脚下一个不稳,直接扑倒在台面上。
戏楼下的观众见老虎趴下了,只道是个新鲜的出场方式,笑了一阵便也罢了,认真看起戏来,台边的展天魁偷偷抹一把汗,暗忖这个阿德多半是拉肚子拉得人都虚了,此时老虎已然上台,也不好替换,惟盼饰演武松的常宽能早早发现其异状,努力救场,圆满唱完这出压轴大戏。
老虎倒是出了场,却趴那儿不动了,观众等了又等,渐渐有些不耐,那躺在大青石上睡觉的武松见状不对,悄悄睁开只眼,瞅准老虎的方向,假装睡梦中翻身,一哨棒朝那老虎屁股戳了过去,同时压低了声音唤道:“快起来!该你上了!”
易倾南好梦正酣,屁股挪了挪,埋头又睡。
武松急了,力道加重,使劲朝那老虎屁股戳去,易倾南迷糊中但觉屁股一痛,顿时火起,一个翻身爬起来,哪个王八羔子瞎了眼,敢来搞bl爆咱小五哥的菊?!
当当当当,铜锣敲响,展天魁见老虎晃晃悠悠起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奏乐提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