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途-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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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众人的起哄，汤和也不方便加以劝阻，略显担忧地看着朱元璋极不情愿地走上校武台。
刚上台，郭天叙不等朱元璋做好准备就一拳轰出。
朱元璋大惊，连防御动作都来不及施展慌忙往旁躲。
谁知郭天叙那一拳是个假动作，一条硬邦邦的腿已经向朱元璋脑袋踢来。
朱元璋只得往后倒仰，一屁股坐在地上，等他刚刚站起来，郭天叙又一拳呼啸而至。朱元璋无奈，赶紧一个懒驴打滚，朝地上滚去，到底动作慢了一拍，被郭天叙一拳砸在背上，整个人直直地飞了出去，脸被石沙蹭得皮开肉绽。
泥人也有三分火，朱元璋心头火起，不管不顾地撞向郭天叙，想着打不过也要咬对方一口。可是只会蛮力不懂武功的朱元璋哪里招架得住郭天叙的凶猛攻势，他左移右挪还是没有躲过郭天叙的凌厉拳脚，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被打得灰头土脸、气喘吁吁。
郭天叙狰狞一笑，双脚凌空，用力朝朱元璋踹来，趁他摔倒在地的时候还狠狠在他后背踏上一脚。
这一脚踩得朱元璋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鼻子嘴里不断流出鲜血，他已经没有一战之力了，可是郭天叙仍然不肯收手，朝他缩成一团的身体又是一脚。这一次朱元璋没有挣扎，直接滚下校武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大哥！”汤和挤进人群，跪在地上痛呼不知死活的朱元璋。
校场鸦雀无声，众人震惊郭天叙的狠毒，这哪是比斗分明是要人命，最后有几人实在看不顺眼，帮着汤和把朱元璋抬回宿舍，叫了军医前来诊治。
好在朱元璋皮粗肉糙，又在打斗中护住了要害，所以只是断裂几根骨头，没有伤及肺腑。
“老子要报仇！老子要报仇！”鼻青脸肿的朱元璋缓过气来，趴在床上用力捶床板。郭天叙太不是人了，比武就比武，还变着花样折腾他。先让他来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接着又是五体投地饿狗扑屎式，最后还把他踹成四脚朝天乌龟翻壳式。旁人看得笑哈哈，朱元璋鼻血流得哗啦啦。要不是他最后灵机一动顺势滚下校武台，恐怕这会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大哥别冲动，毕竟他是在比试中伤的你，就算告到大元帅那里也没有办法。”汤和咬牙切齿地劝道，他比朱元璋还愤怒，可是却拿郭天叙无辙，谁叫人家命好，有个大元帅爹呢。
遭受无妄之灾的朱元璋实在想不明白郭天叙为何如此仇恨他，借着比斗差点要了他的命。别人或许嫉妒他这个总旗官职来得轻松，可这官职是郭子兴封的，作为郭子兴儿子的郭天叙不应该拆自己老爹的台啊。他和汤和分析了许多原因都找不到头绪，却不知道自己被揍得这么惨全是因为马秀英的缘故，只想着以后见了郭天叙躲远点，不要去招惹这个疯子。
岂料朱元璋想躲开郭天叙，郭天叙却不肯放过他，等他伤势恢复又把他叫到校武台上。美其名曰相互切磋，其实每次郭天叙都像逮着杀父仇人一般把朱元璋往死里揍。
次次被动挨打不是朱元璋的性格，他知耻后勇，向身边的人讨教武艺。可惜这些人都不敢得罪郭天叙或是藏私，不肯真正传授他功夫。
倒是汤和建议道：“你不妨向马姑娘学武，马姑娘对你有好感，同时她也不待见郭天叙，一定会认真教你。”
朱元璋肿着嘴嘟嚷，“要俺跟个女人学武？”
汤和把熟鸡蛋放到朱元璋乌青的眼眶上，“女人咋啦，我跟你说过，马姑娘比郭天叙厉害，你要想打赢郭天叙，就得找比他厉害的人学习。瞧你现在的模样，到底是面子重要还是里子重要？”
朱元璋痛得哇哇大叫：“好，马秀英既然那么厉害，俺就先向她学习。等俺学会了功夫一定要把郭天叙打得屁滚尿流，管他是谁的儿子！呲！郭天叙你给老子等着！”
第一百零四章 这个婆娘好凶悍
自打知道朱元璋在军营里，马秀英的心就飞出郭府了，可恨她是女子不能常驻军营，视察军纪的借口已经用过，必须再想一个万全之策让郭子兴同意她经常去军营。这事还不能由她提出，必须让郭子兴主动让她去军营才不会落人口实。
因为上次郭天叙回府就在郭子兴耳边谗言，说马秀英去了军中影响不好，军中多是粗鄙之人，甚至有人衣不蔽体，若是撞见只会郭府的脸。
大张氏也不喜马秀英能获郭子兴重视自由出府，她认为马秀英这个扫把星就该老老实实缩在院子里，整日以泪洗面才能让她痛快，一旦马秀英脸上露出笑容她就恨不得撕烂那张脸。故而郭天叙刚说完，她马上就跟着又狠狠数落马秀英一番，从女诫说到女则、从班昭说到长孙氏、从妇德说到妇功。听得郭子兴头昏脑涨，只能下令不让马秀英出府方堵住大张氏的嘴。
这一日濠州军民又成功抵挡住彻离不花的攻城，但死伤难免，卒三十三人，伤七十六人。城中嚎哭连天，郭子兴回到府中也闷闷不乐，他更担心长此以往，军心涣散，到最后都没人愿意打仗了。这个时候他就想起了总能为他出谋划策的马秀英，让人传至书房。
马秀英半分委屈不显，静静听郭子兴讲完战事，在他示意之后才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若是义父加大阵亡将士的抚恤金，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也就没人怯战了。但这抚恤金必须切实地发放到每个阵亡将士的家属手中……我听说元军就有将领把士兵的血汗钱贪掉的事情……”
郭子兴沉吟不语，他知道马秀英是在借元军暗喻自己的军队，但这种上级吃下级的事在哪个军营都有发生，只要士兵没闹开，上面一般都不会追究。
马秀英加重语气说道：“这种事情万万不敢出现在义父军中，否则后果比打败仗还恐怖。我军目前的状况可谓腹背受敌，外有元军逼阵，内有孙德崖他们虎视眈眈，我军是经不起一点风吹草动，只有把士兵的心绑在一起，才能凝聚成一支不败之师。”
一番话说得郭子兴大汗淋漓，下意识问道：“那依你之见，俺该如何解决这种现象？”
“除了将士军册，再做一本家属军册，每个将士名字后面都写上相对于的家属名字，一旦有人阵亡，义父可以第一时间联系到他的家属，将抚恤金发放其家属手中，中间少了层层传递，自然就避免了个别人的剥削。”马秀英娓娓道来，“而且义父最好派个能言善道的人好生安慰这些家属，让他们实实在在感受到义父的关怀……”
郭子兴打断道：“你说的有道理，可是做起来太复杂了，军中录事参军事务繁忙，哪有时间誊写名册，何况这些大老粗连自己的名字都说不清楚，谁知道他家人是阿猫阿狗。”还有句话郭子兴没说，能给他们阵亡钱就不错了，还要去管这些家属的心情，简直是吃饱了撑得慌。
马秀英据理而争，“唐太宗曾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咱们濠州城能坚守这么久全靠军民齐心协力，所以义父千万不可小看这些家属的作用。他们得了抚恤金又受到义父的关怀一定会感恩戴德，从他们口中说出去的话抵得上将士自吹自擂千百倍。有了他们摇旗呐喊，义父何愁民心不稳，军心不定？”
郭子兴眼睛一亮，从他仗义散财到他勒令将士不许掠夺百姓财富就是为了赚个民心，马秀英的话正好说到他的心窝上，有一群老百姓免费为他鼓吹，的确比他自吹自擂强上千百倍。
“录事参军忙着掌总录众曹文簿，誊写家属名册一事秀英愿意代劳。至于安慰家属一事，义父可派遣夫人和两位小姐。由您身边最亲近的人代表您，更能彰显您的仁德，也能为夫人和小姐搏得一个好名声。”马秀英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说道。她相信郭子兴一定不会拒绝这个诱人的建议，大张氏喜欢把妇德挂在嘴上，自己就偏要让她抛头露面，还是让她去安慰最看不起的一群人。
果然郭子兴欣然应允，当即就替大张氏做了决定，把母女三人叫到跟前说明事由。
尽管大张氏舍不得多掏银子给阵亡将士家属，但这种沽名钓誉的机会不容错过，她甚至想，抚恤金由自己发放的话，发多发少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
郭家姐妹也已经打算截留些银子给自己添新首饰。
等到众人都很满意这个建议的时候，马秀英为难道：“我对军中将士及其家属不熟悉，义父可否先把阵亡将士名册给我一份，让我逐户逐户整理出来，这可能需要几天时日。”
“不行，你明天就去军中问清楚，明天晚上我就要拿到家属名册好发放抚恤金。人家家里死了人正是需要及时安慰的时候，不能拖延。”大张氏说的正义凛然，其实她心里根本就不在乎阵亡将士家属的心情，而是在意早日拿到发放抚恤金的权利。
马秀英没有理睬大张氏，望着郭子兴等他发话。
郭子兴吩咐道：“既然如此，你明日就去军中核实清楚。俺听说汤和和你认识，就让他从旁协助你，他也是军中老人了。”
“是，女儿先把这次阵亡的家属名册造出来交由夫人，再利用其它时间誊写全军家属名册。”马秀英暗暗心凛，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郭子兴的监视下，幸好自己没有悄悄接触朱元璋，而是采取了这种堂堂正正的阳谋，否则凭郭子兴多疑的性格，只怕会让自己和朱元璋万劫不复。
待到马秀英再一次出现在军营里，朱元璋就在汤和的怂恿下厚着脸皮说出想跟她学武的打算。
马秀英正愁自己是女儿家不能太奔放、太主动，朱元璋的自动送上门简直就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立刻一拍即合，收下这个挂名徒弟，准备使出十八般武艺调教朱元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