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第5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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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策叹了口气,心中暗道:看来关中西安府这边的局势已经恶化到了一定的程度,不然这澄城县也不可能一看到有大批马队接近就做出如此剧烈的反应。
正撩着帘子往外看的刘若宰脸上一片铁青,澄城县的这番举动,无疑是让他大失面子。他沉着脸冲着谢鼎坤吩咐道:“来啊,把本官的全副仪仗拿出来,本官倒是要瞧瞧,这澄城县令,多大的胆子,今日敢将本官拒之门外!”
“是!”
谢鼎坤受了这待遇,心里也是憋着气,大声应了一声,便是吩咐手下去后面的大车上寻刘若宰的全副仪仗。
身为兵备道,堂堂的五品文官,刘若宰在品级是和一般的州府官是持平的,但权势要远远大过,他的仪仗真要是摆出来,那架势也是极大的。这些东西都是带着的,还专门用了一辆马车来装,主要原因是到了嘉峪关之后,前往察哈尔部所在地的时候,是要打出来的。倒不是刘若宰要讲排场——事实上他这个人挺喜欢轻车简行,这一路上也没打过仪仗招牌——而是因为他代表着朝廷。他的仪仗就是朝廷的脸面,他的排场就是朝廷的排场。
很快,全副仪仗便是都被取了出来。
谢鼎坤这些手下作为刘若宰的亲兵,之前也干过类似的活儿,各自拿了东西,立刻摇身一变,成了仪仗队。
有四个人在最前头,每人手里都是提着锣,这是鸣锣开道的。在他们后面,则是六个举牌子的,六个硕大的牌子上,两个上面写着‘回避’的字样,两个上面则是写着‘肃静’两个大字。再后面两个牌子上,则是写着刘若宰的官衔儿,这就是官衔牌了。再后面,则是四个人,手中提着马鞭,他们是喝道的,也就是说,一边走一边大喝,让闲杂人等扔到一边去。再后面,则是一骑在刘若宰的马车前头,在他之后,便是刘若宰的马车。马车之后,又是四个骑士。
这么一整套下来,竟然就得用上二十个上下的人手,谢鼎坤那些人刚刚够用。
本来那些打牌子的,鸣锣开道的,都应该是步行的,而官员则是应该坐在轿子里头。不过现在情况特殊,那就得凑活凑活了。
还别说,这架势一摆出来,当真是很有排场,营造出来的庞然官威,铺面而来,让人一瞧,心里就的生出一股敬畏来。
前头的四个骑手一敲锣,后面这些骑手簇拥着刘若宰的马车,缓缓的朝着澄城县方向而去。董策等人则是簇拥在两侧不远处。
就这么一直走到距离城下不过二十步的所在方才停下。
城外的这一番动静,显然已经惊动了城里,董策分明瞧见,城头之上起了一阵骚乱,然后一个被众人簇拥在其中,瞧着当是官员打扮的中年人来到了城头。这个距离上,董策已经是看的比较清楚了,那个官员穿着一身青袍。按照大明朝的官职,五品到七品都是穿着青袍,但澄城县中能穿青袍的,想来就只有一个——澄城知县。
澄城知县章承站在城头上,瞧着不远处的那足足数百骑兵,脸色有些发苦。
这些日子,高迎祥李自成等人纵横关中,连下数个州县,关中大地一片风声鹤唳,州县都是加强了防备。自己当初也是下过命令,只要是瞧见城外有大队人马出入,不管别的,先关城门警戒再说,免得被逆贼偷袭,被打下城池来。
却没想到,这一弄,就出了祸事了。
他今日正在衙中休息,有守城的士卒急急忙忙过来禀报,说是城外出现了大队人马,不知是何来路。章承一听坐不住了,赶紧过来看看,让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是,站在城头,往下看到的却是这么一副场面。
城外有队伍没错儿,但军容整齐,不少还穿着甲胄,看衣着打扮,看神情气质,便是和流寇不一样。更别说,被这数百骑兵簇拥在中间的那些仪仗,章承一看便是心里一跳,来的这个人得是多大的官儿?这仪仗比自己的可多太多了。逆贼们现在有的时候也冒充官兵,骗开城门,这种事儿是没少发生过,不过章承不认为现在城外那些人是假扮的。衣着什么的可以假扮,但气度是装扮不出来的。“瞎了你的狗眼!”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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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六八三 下狠手打!
章承确实是在推脱,不然的话,这个责任就得他担下来——把一个品级远比自己为高的文官拒之门外,这是很失礼,很不妥当的举动,真要是追究起来,责任可是不小。更别说,下头那官儿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性,会不会记恨陷害自己。
当然,如果换成是武将那章承就不怕了,哪怕是高品级的武将如参将,总兵这些,他也是敢毫不犹豫的让他们在城外吃风。
他现在必须要把责任给推出去,把自己给摘出来。
“暂且留下你一条狗命,回头再收拾你!”
章承狠狠的丢下一句,然后一瞥眼,看到城外那队伍中似乎出来一个骑兵,往这边过来了,赶紧走到城头上往下看。
那把总名为朱东,本来以为章承只是训斥自己几句,却没想到事情严重到了这种程度,对章承的性子有些了解的他可是知道,章承那一句‘留你狗命’可不是吓人的话,这说明,他方才是真想杀了自己的!
想到此处,冷汗便是涔涔而下,额头上都是黄豆大小的汗滴。
他也不傻,立刻就猜到了章承打的是什么算盘——这分明就是要把自己拿出去顶罪啊!
朱东看着城外,脸色铁青,心里恐惧之极,更是一阵极度的愤恨涌了出来。自己不就是犯了这么一点儿小错儿么?责任还不在自己!凭什么就要因此获罪甚至还有杀身之祸?
他深深的吸了几口气,铁青的脸色好看一些了,身体也不再颤抖了,眼睛死死的盯着章承的背影,目光中一片阴冷。
这会儿,刘若宰派出的那骑士已经到了城下,他高声叫道:“山西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佥事,冀北兵备道刘若宰刘大人,奉上命办事,一路由晋入秦,各地州县,多有善意。却未尝见有如上县这般,见客来则的城门大关,拒之门外者!我家大人请问上县父母官,究竟是何用意?”
这一番话夹枪带棒的,说的很不客气,讽刺之语很多,最后一句,更是直接责问,几近于呵斥。这就是不给留什么情面了。这一番话,那骑士自己当然是说不上来的,乃是刘若宰亲口教得。
这番话一出,可是把城头上的章承给听的冷汗直冒。下头这官儿果然是很有些来头,可是比自己高了不少品级,而且看来,对方现在是盛怒了。
他又是狠狠的瞪了旁边的朱东一眼,而后匆匆下城去,准备大开城门出去请罪,却是没留意到,朱东在背后,嘴角露出的冷笑。
出去问话的骑士还没回来,董策便瞧见,城池的大门缓缓打开了。而后便是走出来一行人,被人簇拥在其中的正是方才在城头上那青袍官儿。他一溜小跑儿,飞快的来到近前,前头的士卒正要拦住,刘若宰的声音传来:“放他过来。”
骑兵们让开一条道路,这青袍官儿快步走到距离刘若宰的马车三步远的位置,双膝跪地,大礼参拜下去:“下官澄城知县章承,拜见按察佥事大人!”
山西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佥事,乃是刘若宰的本官,是以要如此称呼。
刘若宰却并未立刻出来,而是抻了一会儿,方自从撩开帘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章大人,在下是山西的官儿,你是陕西的,虽是品级有别,却无上下之分,倒是不用多礼的。”
“你也知道啊!”
章承心中暗骂,脸上却是不敢表现出来,依然是十分的恭谨。他这一次是理亏在先,是以要摆出一个姿态来,而之所以如此恭谨,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则是——他摸不清楚刘若宰到底是身负多大的差事!
根据他的猜测,就算不是皇命,也是差之不多。不然的话,按照大明朝官员守土的原则,身为堂堂一地兵备道,岂能离开自己辖地千里,从晋北跑来关中?想到这儿,章承就更是不敢得得罪他。如果真得罪了他,被他参了一本,由于他担负的差事的缘故,上官甚至皇帝,也都会给他面子。
他恭恭敬敬道:“今日在城头上当差的那将官,有眼无珠,竟然关了城门。下官已经将他们狠狠的训斥,而后定然严加处置!还请大人息怒。”
他摆出了一个很低的姿态,这是认输服软了,官场上讲究花花轿子人抬人,不算什么太大的事情,到了这一步,差不多也就可以了。刘若宰也出了气儿,脸色便和缓了许多:“章大人,请起,虽说守城的将士反应激烈了些,但他们倒也是尽忠职守的,也不必责罚了。”
章承舒了口气,刘若宰这般说,代表着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
他赶紧道谢,又是告罪,先回去一番吩咐,约莫一盏茶时候,方才回来请刘若宰进城。
董策在一边看着,忽然觉得胸口一阵憋闷,竟是有些喘不上气来。他连着做了几个深呼吸,方才好点儿。心里泛起一阵说不出来的情绪:也就是一个文官才能逼得另外一个文官如此,若是把刘若宰换成武将的话,只怕是一镇总兵也要在章承面前受不少气。
队伍依次入城,进去的时候,却是瞧见大街两侧跪了你不少汉子,他们都给剥光了上衣,双手被捆在背后,直挺挺的跪着。一眼看着,这么跪着的怕是有四五十个之多。
刘若宰看向章承:“章大人,这是?”
“好叫佥事大人知晓。”章承笑道:“这些人,便是方才在城头上守卫的士卒,他们开罪了大人,自当受到惩罚。”
说完转过头去,脸色拉了下来,高声下令道:“来啊,打!下狠手打!”
“是!”
有衙役打扮的走到这些跪着的人身后,把他们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