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第2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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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两条精壮汉子,**着上身,只穿了一条青色短衣趴在床上,露出了**的屁股和大腿。如果这一片血肉模糊的还能被称之为肌肤的话。
其中一个脸色发白,屁股和大腿的伤口处,已经是包裹上了干净的白色纱布,脸色煞白煞白的,正是董忠康。
而那格格格的声音,正是在他旁边床上趴着的董忠庸发出来的。这确实是牙齿打颤的声音,却不是冷的,而是疼的。
他的伤口处血水已经被洗干净了,这会儿湿漉漉的,可见应该是刚被清洗过,而从旁边放着的几个酒瓶,以及空气中浓烈的尚未散去的酒味儿不难判断出来,他方才应该是被用烈酒清洗了伤口。伤处本来就是极为疼痛,又用烈酒清洗,其疼痛程度可想而知。
不过董忠庸觉得,方才那烧酒清洗伤口的疼痛,跟现在比起来根本是屁都算不上。
在他的窗边,摆了一张木头凳子,一个老者正自坐在那椅子上。这老者已经是花甲之年,眉毛胡子都已经花白了,身材清瘦,相貌儒雅,一看便知道年轻时候定然是个俊朗人才。他虽然年纪不小,但却是脸色红润,精神矍铄,他穿了一身儿玄色长衫,一头长发直垂到腰间,用一个檀木簪子束了,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
他身后还站了个人,却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梳了一个三丫髻,穿着翠绿色的的袄子。大大的眼睛,脸上带着一点儿小迷糊,牙还没长全,咧嘴一笑上门牙就缺了一颗,看上去很是可爱。
她站在这老者的身边,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咕噜噜乱转着,好奇的打量着这两个光屁股的汉子。她手里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慢了镊子,长针,刀锋极窄,一尺来长的刀子等等器具,这些东西一看便知道是特意打造的,一般并无这等规制。
这老者拿起一把狭长的小刀,冲着董忠庸屁股蛋子一小团虬集在一起,大约有指肚大小的皮肉一划,董忠庸口中格格格的声音顿时变大变得密集了不少。这老者年岁虽然不小,下手却是很快很稳,一刀划开的很干脆,然后放下刀子,拿起镊子,从里面夹出来一根长长的木刺,还有半截草茎,几粒尘土。
他做这番动作的时候,鲜血又是汩汩的流出来,疼的董忠庸的身子一阵阵的哆嗦。
老者左手抬了抬,想要捋一捋颌下那一部美髯,不过很快便想到现下手脏,于是又止了动作。他右手刚夹完,左手便拿起了一个小酒瓶,往董忠庸的伤口上倒去,一股透明的酒液流出来,直直的冲上去,顿时把血水冲开,泚出了惨白色的肉。这一弄,疼的董忠庸喉咙中发出一阵低吼,又不愿大叫出声,疼得他用脑袋狠狠的去撞那床头,似乎这样就能稍稍减少些痛楚。
“唉,你就忍着点儿吧!”这老者叹了口气,慢慢悠悠道:“你们先挨了板子,这里给打的血肉模糊,皮肉揪成一团,若是不清洗的话,根本就甭想伤口安然愈合。即便现在乃是冬日,天气严寒,化脓也是易事,而其这般大片的化脓,到时候再想收拾,非得把皮肉都给削掉一层不可,你想想,到时候又是何等的疼痛?而你们被打之后,又是给扔进大牢,那大牢里头何等脏污?你们又不晓得如何保护,定然是翻身动作了,是以里头不但进了许多木刺儿,草屑,沙尘,甚至还有虫子钻了进去,若是不给你挑开清理,啧啧……那后果,真真是不堪设想。”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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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二六八 医馆
“你现下是疼,等老夫给你这般一整治,再给你敷上老夫亲手调制的药膏,回去好生将养一些时日,就能好透了…”
他声音很洪亮,吐字也很清晰,虽然叹气说话,却是眼神清亮,手中不停,显然是见惯了这等事儿,早就心中无波也无澜了。
一边董忠康忽然问道:“老先生,我等以后好了之后,可还能骑得了烈马,开得了硬弓么?练武一干事,可有什么妨碍?”
他问的也正是董忠庸最关心的,登时感觉也不那么疼了,竖直了耳朵仔细的听。
“自然是无碍的。”老者矜持一笑,傲然道:“我金针姬的名头,你可阳和城打听打听,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便是你断了胳膊腿儿,只要是让人剁了,老夫也总能给你调理好,何况你们这点儿皮外伤呼?实话告诉你们,老夫给你们清理伤口,敷药诊治,这般细致的水磨工夫,没有十年的经验是做不得的!你们一人便要收你二十两银子,老夫这银子,岂能白收?既收了钱财,自会用心办事。”
听他这般说,董忠康二人方自松了口气。他们这才知道,原来为了请这老者给他们诊治,老爷竟是花了这么多钱,想想自己这一番出来惹出来的许多麻烦,劳动老爷奔走,顿时心里更是愧疚万分,难过的几乎要哭出来。
过了足足半个时辰,董忠庸的伤口才算是处理完毕,鲜血已经把他身下的被子浸透了,那老者手边的几个酒瓶也都已经空空如也,而董忠庸中间已经疼的晕阙过去两次。不过他愣是一声都没有叫出来,这等刚强坚硬,也是让那老者动容。他手下医治过的病人无数,但是少有这般硬气的,多数都是哭得昏天黑地,嚎的风动云起。
到了最后,那老者干脆给他嘴里塞了个木橛子让他咬着,免得太疼不慎之下咬断了舌头。这等事儿可是发生过的。
他吩咐了一声,那小丫头招呼了两个青年汉子进来,把董忠庸抬到一边干净的床上,而后把那已经被血浸透的肮脏被褥取走。
老者在一边的铜盆里洗净了手,又用最后一点儿酒给自己擦了手,然后拿过一个拳头大小的青瓷罐,用手指从里面挖出来许多墨绿色的药膏。那药膏一嗅便是透着一股清新的草药香气,显然很是上乘,老者把这药膏在董忠庸的伤处抹匀了,从旁边拿过来干净的白布给他缠好。
做完这一切,他才长长的吁了口气,满意的打量着下半身给裹成了粽子一般的二人,就像是做手工活儿的师傅看着自己刚打好的物件儿一般。他终归上了岁数儿,体力不济,额头已经是渗出汗来了,那小丫头赶紧乖巧的拿出一块儿白手帕来踮着脚给他擦汗。老者哈哈一笑,低下头让她够得着。
“二位且先将养。”老者说了一句,便转身出了门。
出门再回头看,原来这是一处足有三四丈长,两丈左右宽的大屋,青砖青瓦,很是古朴。
这里乃是一处很大的院子,怕不得有一亩地大小,像是这样的大屋,还有一间。除此之外,一排五间的瓦房,坐西朝东,乃是正屋,两侧还有厢房,想来是此间主人和下人杂役的居所。没有房子的空地上,则是开出了两片花圃,不过时值隆冬,土地都冻得邦邦硬,更别提什么花草了。花圃中只有几根尺许高的枯干茎秆戳在那儿,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院子的东边儿,看是一道门户,看起来应该是沿街店面开出来的后门。
老者和小丫头进了这道门,进去之后便是一处大堂,足有四丈宽,三丈深,就是四间大门面的面积,不过中间打通了,造出了这么一间大堂。
大堂的门乃是朝东的,大门的北边儿,便是柜台,而柜台的后面,靠着墙,就是许多大大的药柜。这些药柜极大极多极高,从地上一直通到屋顶,整面北墙,多半面西墙,都被这些药柜给占据了。药柜上靠着许多的长梯,许多伙计便踩着蹄子上上下下,上到一处,看清楚抽屉上写的字,便打开抽屉,从里头称出一些生药来。
这里面的伙计足有十来个,个个都穿着青衣,带着小帽,看起来都干净利索。
大堂的南边区域放了许多椅子,有些人正坐在上面。而大堂的中间位置,则是铺设了许多苇席,有的苇席中间还拉着布帘子,显然是遮挡**。
一个灰头土脸,穿着黑棉袄的大汉正自坐在躺在苇席上,裤腿挽了起来,露出了右脚和小腿儿,那里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弯曲,正好是跟正常人反着的。弯曲的地方肿起了一个大包,发青发肿,显然里面满是淤血。显然,他这条腿是生生的让人给打折了。
一个四十来岁,穿着白色长衫,大夫模样的中年人正在旁边皱着眉头仔细瞧着。那汉子时不时的发出一声惨叫,在他旁边还站着几个二十来岁一看就知道是街面上青皮混混儿的人物,满脸焦急。
放眼看去,这药铺中足有十几号病人在就诊。而伙计青衣,大夫白衣,穿着玄色衣服的,却唯有那老者一人。
他从后门进来,眼睛四处看了看,便找到了坐在南边儿椅子上的董策,赶紧走过去,拱手道:“小可此处实在是逼仄,怠慢了大人,还请恕罪。”
董策淡淡一笑:“老先生客气了。我那两个属下?”
“哦,大人请放心。”老者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笑道:“老夫已经为他们清洗了伤口,敷上了上好的伤药,只要是将养上十余日,便可痊愈了。”
董策点点头:“那,本官就放心了。”
这里是济世堂,阳和县最有名的医馆。
这济世堂已经在阳和县开了二百多年了,传到现在已经是第六代传人,便是董策眼前这位须发尽白,却是红光满面,精神矍铄的老人家。老人家姓姬,一个很古老的姓氏,名时春。他年岁大了,便把掌柜的职位传给了儿子,自己做了医馆的供奉,只挂了个名头。平日里便是在后院家中种种药草,研读医书,很少替人医治。这次若不是董策亮出了自己的官位,怕是还真请不动他。
所谓医馆,实际上就是古代的医院,或者更确切一点说,相当于是现代的诊所。
因为一来,这些医馆规模都比较小,二来基本上都是私人的。公家的倒是也有,但是很少,极少,一个县也就是那么一两家不得了。但是私人的医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