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术之王-第5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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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家人慈悲为怀,怜悯众生。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终其一生,不肯杀生。至于外国的出家人,则把慈悲和怜悯发挥到极致,做出了‘舍身饲虎、割肉喂鹰’那种震惊全宇宙的行为。反过来说,我知道,嵩山少林寺罗汉堂武僧必须遵循的一条古训,那就是‘善心动不了恶魔’。面对日本鬼子的时候,低头忍让与摇尾乞怜毫无用处,只能以杀止杀,以暴制暴,不是吗?”我反问。
“这是出家人,你再说说奇术师?”王老先生说。
“奇术师具有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通过个人修行或者机缘巧合而来。既然天意让甲获得了这种力量,而不是乙,那么跟随力量而来的,必定是沉重的责任。如果甲不能挺身而出承担那份责任,而是只享受奇术带来的荣耀和便利,那就辜负了天意,最终不得善果。就像现在,您说奇术师必须等待,这就等于让我们大家都辜负天意,甚至是在沉默中坐以待毙!”我的情绪有点激动。
要知道,东海已不太平,鲛人之主的爪牙偷偷地从青岛伸到济南来,再不奋起,为时已晚。
王老先生沉思了很久,才淡淡地说:“夏天石,你其实误会了我的意思。”
“怎么呢?”我问。
“我说的等待,是要我们中华民族的奇术师做‘和平的狮子’,既有以德服人的心胸,又有横扫贼寇的力量。把利器锁在箱子里,并不代表将其封印或者墨守成规,不敢打破界限。如果一个人登上奇术之王的宝座,那他就必须有担当、有眼界、有定力、有雄心。我们一起看看历史吧,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夏天石,当你迷茫的时候,多想想伟人的诗句,你就能看到希望。二战时,延安那个小小的摇篮孕育了中华民族的新生命,就像滔滔东去的千里江河,不过是发源于昆仑山上的一滴水……”王老先生长叹。
我低下头,细细思索王老先生的话。
他并没有反驳我的观点,恰恰相反,我所说的话也是他观点的一部分。用“和平的狮子”去形容未来的中华民族,真的非常恰当。要和平,也要战争;要收藏利器,也要震慑贼寇。鲛人之主胆敢在大陆肆虐,正是因为没有一名奇术师能够将他震慑住。如果王老先生不是被困于此,或许就没有鲛人之主祸乱济南的事了。
“说了这么多,你懂了吗?”王老先生问。
我似懂非懂,因为我问他的很多问题他都没有给予明确的答复,而是要我继续思考,自己找到答案。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不是一朝一夕间就能解决的。或许是五年、十年、二十年之后,当我过了四十不惑的门槛,也许才能发现最正确的答案了,
“我只懂一部分,你看——”我向四面指着。
除了东面,其它三面都有敌人,虎视眈眈,窥视不止。每一面的人都很难处置,大国恩怨,由来已久,很多都是历史沉积的问题,
“你自己想想,应该怎么办?”他问。
“屠戮白熊,斩断毒蛇,射杀鹰鹫,让一切尘归尘、土归土,如何?”我反问。
“呵呵呵呵……”王老先生笑了。
我的答案一定不是他想要的,但却是中华民族的每一个人最想做的,
“真的按你说的做,那我们中华民族就成了众矢之的,再无宁日了。上世纪初,1900年前后,正是因为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韪,过于强硬地挑起了战争,不顾敌我力量悬殊太大,更不顾政府还没有做好战争准备,总以为我们是天朝大国,能够摧枯拉朽一样消灭八国联军。结果怎么样?”他问。
“结果?”我苦笑。
任何一个学过中国历史的人都知道,林则徐以“虎门销烟”打响了鸦片战争的第一枪,成了近代人个个景仰的民族英雄。当然,这也激怒了洋人,引发了这场比第一次世界大战更早的跨国大战,并最终以八国联军占领北京而告终。
这是清王朝的耻辱,也是中华民族的耻辱。
这件事放到今天来看,很多细节值得商榷。最关键之处,当时的清政府并没有做好战争的准备,只是企图用天朝的威严慑服洋人。可惜,洋人不是纸老虎,手里的洋枪洋炮却专治纸老虎。
“这就是历史,这就是命运。”我低语。
第498章 十米之下,必有蹊跷(1)
既然命运如此,那我只能斗胆前行,不惧未来的风风雨雨。王老先生能够出现并点醒我,是上天对我的关照,即使没有他,我也要咬紧牙关走下去,因为自己肩头担负着那么多责任,实在抛舍不下。
“好了,话已至此,多说无用,我该走了。”王老先生说。
“你去哪里呢?”我问。
“人生百年,最终不过一捧黄土。灵魂栖息之地,殊途同归。”他回答。
“我送你。”我说。
王老先生洒脱地大笑:“好好,送就送,你低头看,西南方向,覆盖着白雪的那片山脉——”
我向西南看,巍然高耸、迤逦不绝的那道山脉正是“世界屋脊”。半山腰之上,覆盖着经年不化的白雪。
关大娘那样的走无常者送死者灵魂离去的时候,总是面向西南,所以老济南人都知道,无论人死在哪个方向,灵魂都会踏上西南大道。
“我送你去那里。”我说。
“你目送我就可以了,没有一个活人能够去哪里。路途千难万险不说,很多地方连飞鸟都无法越过。”王老先生说。
我不是走无常者,肯定不能送一个灵魂走,但我真的对王老先生的离去依依不舍。世间智者太少,愚者太多,少了他这样一个人,世界就少了一份清醒,多了一份污浊。
“再见了。”他说。
“再见。”我向着西南深深鞠躬,怀着沉痛的心情,向王老先生告别。
“这就是最好的结局,有了你,即使我远隔千山万水,也能放下心来。”他说。
我的心情十分复杂,因为我想到,若干年之后,我也会像王老先生一样,千山独行,无人相送。这是生命的必然,人力无法扭转。
王老先生的声音再没有出现过,我等了许久,只能怅然地睁开双眼。
王太太已经靠着书架昏睡了过去,她是一个弱女子,能辗转追到这里,已经是体力和智慧的极限,无法对她要求更多。
“醒了?”张全中问。
我点点头,轻轻活动手脚。
“怎么样?”他追问。
“我找不到婴儿,但却送别了王老先生,并在临别之前聆听了他的很多教诲。”我回答。
张全中紧盯着我的双眼,似乎在揣摩我这些话的真实程度。
“我不会对你撒谎的。”我说。
张全中长叹:“我知道你不会撒谎,是现在情况太复杂了,我们已经无法应付。刚刚我试过用地听术勘查这间石室,发现下面十几米之处似乎藏着机关,不仅仅有婴儿的啼哭声,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谁?另外一个人是谁?”我问。
“我听到的是梵文诵经的声音,所以我想,应该是三树。”他回答。
我心中一喜,如果三树还活着,我们这一边的力量就又加强了一些。
“还有别的发现吗?”我问。
“地听术只能听见声音,无法获得更多,我已经竭尽全力,却没有更多发现。”张全中回答。
“这已经很好了,我再试一试。”我说。
张全中走到石室的西南角,那个位置大概是在以石室中心为原点、南偏西四十五度的射线上。
“就是这里,就是这里……我虽然想不通其中的原因,但我明显地感觉到,十米之下,必有蹊跷。”他说。
我走到他身边,缓缓蹲下,双手按着地面。
如果我的天眼通、天耳通足够高明的话,就不只能听见声音,而且能看见影像。可惜,我的功力尚不太够。
张全中俯下身子,右耳贴在地上,闭上眼睛,凝神谛听。
足足过了一分钟,他眉尖一挑,低声提醒:“婴儿在哭,真的是在哭!”
我像他那样伏在地上,耳朵紧贴地面。
起初,婴儿的哭声十分微弱,仿佛隔着十几床厚实的棉被一样,大部分声波被棉被吸收,只剩断断续续的一小部分传入我的耳中。
我深吸了一口气,清空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全心全意想着那襁褓中的婴儿。这是王家未来的希望,王老先生离去之前,仍然惦记着婴儿,放心不下。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要把他平安地带回去。
后来,我听见了梵语念经的声音。
那声音也十分微弱,但却是因为重伤之下气血不足,所以无法提气发声。我和三树对话不多,此刻极力辨析,也只能隐隐约约地听个大概,无法完全确定。
“一定有机关进去,一定有!”张全中说。
我又听了一阵,婴儿哭声、诵经声便渐渐远了。
如果这甬道和石室是上下两层的,那么只要把亭子升上去,让开通道出口,我就能从那黑暗的深井里下探到底,去往下一层,找到婴儿和三树,把他们带回这里来。
“孩子,孩子——”王太太在昏睡中大叫,随即惊醒,“你们在干什么?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张全中皱眉,用力挥手:“稍安勿躁,我们正在想办法。”
王太太无法安静,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扑通一声跪在我身边。
“不要紧张,我们正在找线索。”我向她解释。
“我刚刚做梦梦到孩子饿了,要吃奶……”她低声说。
“能吃能睡的孩子,将来一定健康,一定有福气。”我安慰她。
王太太惨笑起来:“是,你说的很对,他将来一定有福气,一定能光大王家,让我们王家后继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