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沉船-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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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就可以知道了。”
“我想,你已经有点线索,知道他们是谁吧?”
“其中之一我已经看准了,就是杀死亨利·芒克的那一个。另一个纯粹是根据经验猜测的。”
“我很想知道你查出的究竟是谁。”桑德克说。
“我的证据决不能位联邦检察官信服,更不必说陪审团了。再给我几个小时,海军上将,我就把这两个人,金和银,或者不管叫什么别的愚蠢代号,直接交到你的手里。”
桑德克凝视着他,接着说,“你那么快就能办好?”
“就那么快。”
桑德克抿紧嘴唇,用一只疲乏的手抹抹脸。他看着压在保管库上的许多吨钢铁:“我把这一任务交给你吧,德克。我要支持你一直干到底。我实在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皮特还有另外一些烦恼。肯珀海军上将答应派来的两艘拖船,还得几小时才能到;快到晌午时分,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原因,泰坦尼克号向右倾侧增加到十七度。
这条船吃水太深,滚滚海浪拍打着E甲板旁那排密封的舷窗,它们恰好在排水孔下十英尺。虽然斯潘塞和他水泵组成员设法把吸水管从舱口扔进了货舱,却不能从升降口周围的堆积物中打开一条路,到引擎房和锅炉房去,那里仍有大量积水,可是鞭长莫及。
德拉默整整工作了一昼夜,筋疲力尽,满身污秽地坐在健身房里。他喝着一大杯可可。“沉在水里,烂了快八十年。”他说,“过道里的木板已经脱落,把过道都堵塞了,比佐治亚州废品堆置场里的小路还要难走。”
皮特整个下午坐在那个地方,俯身向着无线电发报机旁的一张制图桌。他眼眶发红,凝视着泰坦尼克号上层结构的横截面图。
“我们能不能从大楼梯或者升降机井到下面去?”
“你一定到D甲板,那边的楼梯上就堆满了许多吨零乱的破烂贷。”斯潘塞说。
“从升降机井里下去是不可能的。”冈恩补充说,“那里塞满了乱槽糟的烂缆索和坏了的机器。这还不算坏,更糟的是下层舱所有双圆筒水密门都冻住了,关得死死的。”
“船撞上冰山,大副就立即自动将那些门关上了。”皮特说。
这时,从头到脚都是油污的一个矮胖子摇摇晃晃走进健身房。皮特瞧了瞧,淡淡地笑着说:“是你吗,艾尔?”
乔迪诺吃力地爬上吊床,沉重地倒了下去。“但愿没有人在我身边划火柴,我就感激不尽了。”他低声说,“我太年轻,可不能在壮丽的熊熊烈火中烧死。”
“运气怎么样?”桑德克问。
“我一直走到F甲板的橡皮球场。哎呀,那儿黑极了……在升降机口绊倒了。那儿到处都是从引擎房渗透出来的油,油都结冻了。根本没有下去为路。”
“蛇也许能爬进锅炉房。’德拉默说,“可是,人肯定是进不去的。除非他带上炸药和一队爆破人员,花上一个星期,开出一条路来。”
“一定得找出一条路来。”桑德克说,“船底什么地方正在进水呢。到明天这个时候,如果我们抽水速度还不能超过进水速度,它就要肚子朝天,回到海底去了。”
自从泰坦尼克号端庄美丽地停在平静的海面上以后,他们就从来没有想到过会再失掉它,但是现在健身房里,每一个人内心深处都开始感到难受。这只船还得拖回去,而纽约卸在一千二百英里以外呢。
皮特坐在那里看着这只船的内部图。图很不够。泰坦尼克号和它的妹妹船奥林匹克号的全套详细蓝图已不复存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贝尔法斯特的哈兰和沃尔夫造船厂已经被德国轰炸机夷为平地,这些蓝图连同满装着照片和建造资料的卷宗都一起毁灭了。
“她妈的,要是它不这么大就好了。”德拉默低声说,“锅炉房差不多在上甲板底下一百英尺。”
“也可能等于是一百英里,”斯潘塞说。伍德森在大楼探口出现,斯潘塞瞧了他一眼:“噢,总是板着脸的这个人又和我们在一起了。我们打捞队的正摄影师在干什么啦?”
伍德森从他的脖子上取下好几个照相机,轻轻地放在临时工作台上。“不过为子孙后代拍几张照片。”他说,他的脸和平常一样毫无表情,“难说啰,有朝一日,我也许要把这些事写一本书,我当然想要一些插图为这本书增光。”
“当然啰,”斯潘塞说,“你没有意外发现一条畅通无阻的路可以到锅炉房吧?”
他摇摇头。“我在头等舱休息室拍过照。那儿保存得很好。除了地毯和家具明显遭到海水毁坏以外,简直象凡尔赛宫的一间起居室。”他开始换上胶卷,“能不能借一架直升飞机?拖船到来之前,我想替我们的宝贝从空中拍几个镜头。”
乔迪诺用肘子撑起上半身。“趁你还能拍照,你最好把胶卷拍光算了。到天亮,我们的宝贝可能又要回到海底去了。”
伍德森的双眉紧紧地锁在一起:“它在往下沉吗?”
“我想没有。”
大家都转身向着说这句话的人。皮特微笑着。他象是刚当上通用汽车公司董事长的人那样充满自信地微笑着。
他说:“基特·卡森被数量上占绝对比势的印第安人包围住,已经毫无希望的时候,还经常说,‘我们还没有完蛋,根本还没有完蛋呢。’十小时以内,引擎房和锅炉房的水会全部排除。”他匆匆翻阅桌上的那些图,找到了他要找的那一张,“伍德森说过,从空中拍的鸟瞰图,它一直放在我们面前,我们应该从上看下去,而不是在内部观察。”
“真妙。”乔迪诺说,“从空中看下去,有什么东西好看的呀?”
“你们都不明白吗?”
德拉默露出困惑的神色:“你差一点儿没有领会我的意思。”
“斯潘塞,你呢?”
斯潘塞摇摇头。
皮特笑嘻嘻地对他说:“叫尔手下的人到甲板上集合,随身携带切割工具。”
“你既然那么说,我们就照办。”斯潘塞说,但是他并没有向门口走去。
“斯潘塞先生思想上把我当做疯子。”皮特说。“他想象不出,我们干吗要在船顶上切个窟窿,穿过八层甲板,下去一百英尺。其实用不着这么干。我们有现成的烟道直接通到锅炉房,那里没有堆着什么垃圾。事实上,我们有四条烟道。烟囱以前就在锅炉围壁上,先生们。把封住舷舱的湿钢切掉,你们就可以直接到达舱底。你们明白了吗?
斯潘塞确实明白了。其他人也都明白过来。他们等不及皮特回话,就一齐向门口走去。
两小时以后,柴油机水泵就在齐声轰鸣,每分钟两千加仑海水通过舷侧回到海里,即将来临的飓风正刮得波浪愈来愈高。
第五十四章
他们把它叫做阿曼达飓风。就在那一天下午,飓风要经过的大海轮航线上,大多数船只都躲开了。海洋局在坦帕的飓风中心发出第一次警报之后,所有在佐治亚州萨凡纳港和缅因州波特兰港之间出海的货轮、油轮和客轮都已奉命返回港口。东部沿海地区近一百条船只已经推迟航期,所有往欧洲开出、已在海中航行的船只都停了下来,等候着飓风过去。
在坦帕,普雷斯科特博士和他的气象人员,群集在挂图旁,把新的资料输入计算机,标出阿曼达飓风路线的任何偏移。普雷斯科特原先预报的路线离开它的实际路线不到一百七十五英里。
一个气象员走进来,交给他一张纸:“海上警卫队的一架侦察机钻进了飓风眼,这是它的报告。”
普雷斯科特接过报告,高声读出其中部分段落:“‘风眼直径约二十二英里。前进速度增至每小时四十海里。风力一百八十多……’”他的声音变弱了。
助手看着他,她的眼睛降得大大的:“风力每小时一百八十英里?”
“还要多。”普雷斯科特喃喃地说。“碰到这次飓风的船可糟了。”
一个气象员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他转身细看墙上的海图,脸色随即变得苍白,“哦,天啊……泰坦尼克号!”
普雷斯科特看看他:“什么?”
“泰坦尼克号和打捞船队。它们恰好在飓风要经过的路线中央。” ’
“你尽胡扯!”普雷斯科特厉声说。
气象员走到挂图那里,迟疑了一会儿。最后,他伸手在纽芬兰大沙滩下方划了一个X符号:“那儿,那就是把它从海底打捞上来的位置。”
“你从哪儿听来的这个消息?”
“从昨天起,报纸和电视都转播了这个消息。你不相信的话,可以用电传打字电报机和华盛顿的海洋局总部联系证实这一消息。”
“开动电报机。”普雷斯科特大叫道。他冲过房间,抓起电话,对着听筒大声说:“接通华盛顿总部专线。我要和泰坦尼克号计划有关的人通话。”
他等着接通电话,一边从他眼目上方看着挂图上的X标记。“但愿船上那些可怜的家伙当中有一个预见能力极强的气象员。”他自言自语地说,“要不然,明天这个时候,他们将永远懂得狂怒的大海是什么意思了。”
法夸尔望着面前案子上的气象图,脸上毫无表情。由于缺少睡眠,他的思想麻木不仁、糊里糊涂,以致对几分钟前自己在气象图上标出的记号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象温度、风速、大气压和即将来临的风暴的前锋这一类标记都模糊不清,融成一团。
他揉揉眼睛,想使注意力集中起来,但是没有用处。接着,他晃晃脑袋,想克服思想上的混乱,回忆起曾经快要得出的结论。
飓风。是的,就是飓风。法夸尔慢慢地体会到了,他作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估计。飓风没有象他预言的那样转向哈特拉斯角。而是沿着东海岸的海洋上空一个高压带向北移动。更糟的是它折回之后就移动得更快了,现在正以每小时四十五海里的速度向泰坦尼克号这个方向移动。
他观察过卫星照片上飓风的起源地,仔细研究了坦帕的诲洋局观察站发出的警报。但是对这个怪物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达到的速度和猛烈程度,却是他的全部气象预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