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沉船-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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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一下。“我不知道看见哪一个更高兴,是你呢,还是咖啡。”他说。
“你的条子上提到了谋杀。”皮特连一句寒喧的话也顾不上说了。
伍德森喝了几口咖啡,回头看看轻手轻脚将芒克尸体从潜艇舱门抬出来的那些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悄声说道。
皮特拉他到自己的卧室里。门一关上,他马上就说:“好吧,你说吧。”
伍德森沉重地坐在皮特的铺位上,揉了揉眼睛:“没有多少可说的。我听你说到电视摄影机的时候,我们在离海底六十来英尺的地方来回转游,封闭C甲板上的右舷舷窗。我到船头去检查,发现芒克倒在地上,左边太阳穴塌了进去。”
“什么东西打的?有迹象吗?”
“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呢。”伍德森答道,“交流发电机机壳的棱角上粘有碎皮肤,血和头发。”
“我不熟悉塞福二号上的设备。机器是怎么安装的?”
“装在右舷,离船尾大约十英尺。机壳高出甲板大约六英寸,便于维修下边的交流发电机。”
“这么说也可能是个事故。也可能是芒克滑了一跤,头撞到棱角上了。”
“也许是这样,但是两脚的方向不对头。”
“他的脚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他的脚朝着船尾。”
“那又怎么?”
“你还不明白?”伍德森不耐烦地说,“芒克摔倒时一定是朝船头走来的。”
皮特脑子里的模糊画面开始清晰了。他明白了这个哑谜中间对不上号的地方:“交流发电机机壳在右舷,所以撞破的应该是芒克的右额,不是左额。”
“你说对了。”
“电视摄影机出了什么故障?”
“没有故障。有人把一条毛巾蒙住了镜头。”
“船员呢?每个船员都在什么地方?”
“萨姆·默克是驾驶员,我正管喷管。芒克离开仪器盘到船尾的厕所去。我们是第二班。第一班包括杰克·多诺万……”
“是那个金头发的年经人吧,从海洋技术局来的结构工程师?”
“对。还有,利昂·卢卡斯上尉,海军派来的打捞技术员,还有本·德拉默。三个人都在自己的铺上睡觉。”
“这未必说明他们三人中是谁杀死了芒克。”皮特道,“什么理由呢?没有绝对必要的动机,谁也不会在一万二千英尺深海里无法逃脱的情况下干杀人勾当。”
伍德森耸耸肩:“你得去请福尔摩斯来。我是看见什么说什么。”
皮特继续问下去:“芒克倒下去时也许把头扭过来了?”
“除非他的脖子是橡皮做的,可以向后转一百八十度,否则不可能。”
“咱们解解另外一个谜吧。人重二百磅,金属棱角离地板只有六英寸,你怎么能把他的头往上碰撞来杀死他呢?拉着他的脚后跟象抡大锤一样抡吗?”
伍德森无可奈何地摊开双手:“好吧,也许是我想入非非,不存在杀人狂的时候也看到了杀人狂。上帝知道,谁在下边的那只沉船上呆一会儿就着迷,真奇怪。我敢发誓,有时候甚至看到有人在甲板上走来走去,靠着栏杆盯着我们看。”他打了个呵欠,虽然仍在挣扎着不闭上两眼。
皮特向门口走去,又转过身说:“你最好睡—会儿吧。我们以后再说。”
伍德森不需要人家再劝他。皮特向船上诊疗室还没走到一半路,他已经安静地进了睡乡。
科尼利厄斯·贝利医生是个彪形大汉,宽宽的肩膀,方方的下巴向前突出。他的黄色头发直拖到衣领,大下巴上的胡子精心地修剪得尖尖的。他在打捞队的船员中颇得人心,而且来劲的时候,喝的酒比他们中间任何五个人喝的还多。他的火腿似的双手在检查台上毫不费力地翻动亨利·芒克的尸体,仿佛他是木棍做的洋娃挂。实际上他也差不多象个木棍洋娃娃了,要知道尸体僵直发硬已经相当长久了。
“可怜的亨利。”他说,“感谢上帝,他没有成家。标准的健康人。在这最后一次检查中,我能为他做的就是从他的耳朵里清除一点耳垢。”
“你能给我讲讲死因吗?”皮特问道。
“那是很明显的。”贝利道,“第一,是由于颅骨受了重伤……”
“你说第一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亲爱的皮特。这人多多少少是死了两次。”看这儿,“他拉下芒克的讨衫,露出后脑勺。头盖骨的底部有一块很大的紫色伤痕。紧挨脑桥下边的脊椎敲碎了。很可能是用某种钝器敲的。”
“那么伍德杰说对了,芒克是被谋杀的。”
“谋杀,你说谋杀?对,当然,毫无疑问。”贝利安静地说,好象船上每天都发生凶杀案似的。
“这样看来杀人犯从后面袭击芒克,又将他的头往交流发电机的机壳上撞,造成偶然事故的样子。”
“这种假定很正确。”
皮特的一只手按着贝利的肩膀:“你暂时不要把发现的情况告诉别人。我很感激,医生。”
“只字不露,守口如瓶,就是这些废话吧。你不必为此操心。什么时候需要,就来我这里拿报告和证明好了。”
皮特向医生微微含笑离开了诊疗室。
他走向船尾,塞福二号正停在那里斜甲板上,海水正滴滴嗒嗒地往下滴。他爬上舱梯,跳到里边去。一个仪器技术员正在检查电视摄影机。
“怎么样?”皮特问道。
“这宝贝儿什么毛病也没有。”技术员答道,“结构人员一检查完它的船身,你就可以马上送它下水。”
“越快越好。”皮特道。他打从技术员那里走到潜艇的尾端。芒克伤口的血迹已经从甲板上和发电机机壳的棱角上擦洗干净了。
皮特心里乱槽糟的。一个念头骤然出现,逐渐显现出来。这实际上不是一种想法,倒不如说是一种盲目的信念,认为总有什么迹象会说明出谁是芒克的杀手。他估计要一个多小时,但是他运气好。不到十分钟,就找到了他必须要找到的东西。
第四十一章
“我不知道能不能理解你。”桑德克隔着书桌瞪着眼说,“我的打捞队员中有人遭到凶杀,你倒要我坐在这里袖手旁观,让凶手逍遥自在吗?”
沃伦·尼科尔森坐在椅子上不安地挪动一下,避开桑德克的发怒的目光:“我知道是难以办到的。”
“说得真轻松。”桑德克气愤地说,“要是凶手还想再杀人呢?”
“我们已经考虑到这种可能出现的危险。”
“‘我们已经考虑到了’?”桑德克应声反问道,“你在中央情报局总部坐着说这种话是容易的,厄科尔森,你不是在海面以下几千英尺的潜水艇里,不知道站在身边的人会不会把你打得脑浆迸出。”
“我敢肯定,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尼科尔森冷谈地说。
“你怎么这样有把握?”
“因为除非绝对必要,俄国职业间谍是不会杀人的。”
“俄国间谍……”桑德克盯着尼科尔森,脸上露出惊愕而且完全不相信的神情,“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我说的就是俄国间谍。亨利·芒克是苏联海军情报部的一个特务杀死的。”
“可是你不能肯定。没有证据啊……”
“并不是百分之百不能肯定,不是的。也可能是什么人恨芒克,不过事实却表明这是苏联雇佣的一个特务。”
“但是为什么要杀芒克?”桑德克问,“芒克是仪器专家。他对一个间谍能有什么威胁?”
“我猜是芒克看见了他不该看见的事情,所以必须灭口。”尼科尔森说,“可以这么说,这只是事情的一半。你知道,海军上将,不是一个而是两个俄国间谍钻进了你的打捞队。”
“我不相信。”
“我们是搞侦查的,海军上将。我们查明了这些情况。”
“他们是谁?”桑德克问。
尼科尔森毫无办法地耸耸肩膀:“很抱歉,我只能告诉你这些。我们的情报揭示他们的代号叫作银和金。至于他们本人到底是谁,我们还不清楚。”
桑德克神色严厉地看着:“要是我手下的人发现了这两人是谁,又该怎么办呢?”
“我希望你会和我们合作,至少暂时如此,并且命令他们不要声张,也不要采取行动。”
“那两个人可能会破坏整个打捞活动。”
“我们把赌注押在这么一个设想上:给他们的命令中并不包括破坏。”
“疯了,简直疯了。”桑德克低声说,“你知道你在要求我做什么吗?”
“几个月前,总统就向我提出讨同样的问题,我也作了同样的回答。不,我不知道。我知道你们的辛勤努力不仅是为了单纯的打捞,可是总统觉得,还是不宜让我知道你们活动背后的真正原因。”
桑铺克咬紧了牙齿:“那么,假定我随着你干,又会怎样呢?”
“那我就把每一个新的发展情况告诉你。时间一到,我就让你把苏联间谍抓起来。”
海军上将默默坐了一会。等他终于讲话时,尼科尔森注意到了他的非常严肃的语调。
“好吧,尼科尔森,我就跟着你。不过海底再出一次悲剧性事件或者再来一次暗杀,那就但愿上帝保佑你了。其后果要比你可能想象到的还要可怕。”
第四十二章
梅尔·唐纳走进玛丽·谢尔登家的前门,一身衣服已被春雨打湿。
“我想,这该让我记住,汽车里应该放一把雨伞了。”他说着拿出手绢擦去雨水。
玛丽关上前门,好奇地仰脸望着他:“想找个躲雨的地方吧。是不是,漂亮的小伙子?”
“对不起,你说什么?”
“看你的样子。”玛丽说,嗓音柔和而圆润,“你想找个地方等雨过去,命运却把你引到我这里来了。”
唐纳的眼睛眯缝了一会儿,但是只眯了一会儿。接着微笑道:“对不起,我叫梅尔·唐纳。我是达纳的老朋友,她在家吗?”
“我还以为一个陌生男人登门有所求,未必安着好心哩。”她微微一笑,“我叫玛丽·谢尔登。随便坐吧,我去叫达纳,再给你端杯咖啡来。”
“谢谢你。你说的咖啡听起来象是最好的咖啡。”
当玛丽传身向厨房走去时,唐纳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