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匪-第2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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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将什么曹宁、什么刺杀南帝都抛到了一边。
“破雪刀?”沈天枢问道,见周翡点头,他那常年面无表情的脸上竟露出了一点笑意,“好,当年因为半个馒头留下你一命,是我的运气。”
童开阳急道:“大哥,咱们还……”
沈天枢:“滚。”
他话音没落,脚下“棋步”陡然凌厉起来,先不辨敌我地一掌挥开童开阳,随即竟不变招,直接扫向周翡。
几乎臻于天然的浑厚内力与无常刀短兵相接。
银河如瀑,倾颓而下,撞上最飘忽不定的不周之风,从枯荣间流转而过、明灭不息——
赵渊胸口一阵窒息,在极窄的巷子里被两大高手波及,忍无可忍,活生生地晕了过去。
童开阳恼极沈天枢这不合时宜的高手病,狼狈地踉跄站稳后,心道:“这要打到那辈子去?误事的老龟孙!”
眼看扬州守军已经进城,他们若不能速战速决杀了赵渊,便只有死路一条,童开阳颇有些审时度势的决断,看准时机,正在周翡与沈天枢两人错开的一瞬间,他当机立断,一挥重剑便偷袭过去。
周翡被沈天枢甩出去半圈,正惯性向前,没料到还有这一处,一时刹不住,正好往他剑尖上撞去,再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沈天枢怒吼一声。
谢允瞠目欲裂,可他已经力竭,用尽全力,未能移动一寸,一口血呕了出来,墙角半死不活的青苔顷刻间红了一片。
突然,一根长练凭空卷起周翡的腰,电光石火间,竟将她拖后了两步,她前襟上堪堪挑破了一条半寸长的小口。
周翡接连退后了三步才站稳,只听来人娇声道:“啊哟,那厮好不要脸,你大哥都叫你滚了,还赖着。”
周翡猝然抬头,是霓裳夫人!
另一人道:“我不愿救那劳什子皇帝,你们打吧,我瞧热闹。”
周翡:“朱雀主。”
木小乔哼了一声,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动着手中的琵琶。
第三个声音道:“我来,红衣服,你使重剑,我使刀,奉陪到底。”
周翡:“……还有杨兄。”
杨瑾冲她一点头,简单交待道:“药农们帮那养蛇的找殷沛去了。”
四个人分列四角,就这么将横行二十年的两大北斗围在了中间。
周翡忽然回头去看谢允,谢允眼睛里还有一点微光,他嘴角带血,眼角却含笑,无声地动了动嘴唇,对她比口型道:“天下第一给我看看啊。”
周翡眼圈倏地红了。
刀剑声、落雪声,都开始远去,谢允的视野轻轻地黯了下去。
红衣、霓裳、大魔头的琵琶、南疆小哥的黑脸……渐次从他的世界里沉寂了下去。
终于终于,只剩下那一线熹微一般的刀光。
谢允心想:“二十年后,我去找你啊……”
他猜周翡听得到。
167。缓缓归(有改动)
沈天枢长啸一声,已经顾不上深陷三人围攻中的童开阳,纵身上了围墙,他踩过的地方竟直接化成了齑粉,围墙上转瞬多了一排整齐的坑。
周翡紧随而至,柔弱的江南雪渣被此起彼伏的真气所激,陡然暴虐起来,打在周翡手上,竟留下了细细的小口子。
他们这边拆房的动静终于惊动了禁卫与扬州驻军,居高临下一看,大部队正在赶来。沈天枢看了看昏迷不醒的赵渊,又看了看周翡,忽然说道:“赵渊命真大。”
周翡:“当年我娘在旧都,大概也曾经这样感慨过曹仲昆。”
沈天枢脸上露出了一个吝啬的微笑:“哦,这么说,是风水轮流转?”
周翡没回答,她将熹微刀尖微微下垂,做了个常见的晚辈对长辈讨教时的起手式,说道:“前辈,请吧。”
沈天枢用一种十分奇特的目光打量着周翡,她无疑是很好看的,年轻姑娘都不会难看到哪去,但稀奇的是,她看起来也不是那种十分英气的女孩子,五官有几分像周以棠,又带着蜀中女子特有的精细柔和,很有些眉目如画的意思,比几年前没头没脑地闯进大魔头黑牢时,少了些孩子气,她不说话也不动刀的时候,居然是沉默而文静的。
沈天枢觉得自己大概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会是这样的一个女孩子提长刀站在他面前,还胆敢大言不惭地叫他先出招。
沈天枢缓缓沉下心来,袖口鼓起,无风自动,他的脚尖在墙头上缓缓画了一个圈,枯瘦的独掌递到身前:“老朽一生自傲于这身‘棋步’,黑白交叠,三百六十落子……不料棋逢对手,幸甚。”
周翡的刀尖一动不动。
下一刻,沈天枢平平推出一掌,动作并不快,周翡却觉得自己周身左右都被某种无形的内息牢牢封住了,一时进退维谷、左右为难。
周翡倏地将熹微刀鞘打了出去,那刀鞘弹到空中,好似撞上了一层看不见的墙,诡异地往地面飞去,周翡想也不想,紧随着刀鞘从墙头上一跃而下,顿时脱离了困境,同时,她行云流水一般反手一刀“斩”。
沈天枢蓦地追至,将手掌往下一压,浑厚不似人力的一掌再次封住她所有去路——这便是“囹圄”。
周翡却一反方才机变,“斩”字诀竟敢使老不变,强行杠上贪狼一掌,掌风与熹微眼看便要撞上,沈天枢却倏地一愣,下一刻,他无比清晰地感觉到这来势汹汹的一刀竟是虚晃,力道从极盛转向极轻,轻飘飘地从他掌缝中滑了出去,随后竟又摇身一变,由极衰转为极,当空化作“破”字诀,毒蛇吐信一般冲向他面门!
沈天枢情急之下抬起自己那条断臂,以断臂上接的长钩“咔”一下隔住了熹微,那铁钩禁不住名刀一撞,裂缝顿时蛛网似的弥漫开。
沈天枢喃喃道:“枯荣手……不可能!”
周翡刀尖微晃,当着他这一声“不可能”,再次在盛衰两级中转了一圈,以“不周风”相衔接,搅碎了那铁钩,沈天枢难当其锐,连退五步,独臂竟微颤,他神色几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突然,有人大叫道:“小心!”
周翡与沈天枢同时一惊,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巨大的黑影飞蛾似的落到两人中间,谁也不知来的是什么玩意,沈天枢和周翡一时同时后退,那“飞蛾”却不理会周翡,径自扑向沈天枢。
沈天枢当胸一掌打出去,顿时将那人前胸后背打了个通透,近在咫尺的周翡都听到了骨骼尽碎的声音,来人瘦得吓人,后背不自然地凸起,折断的白骨连他的皮与外袍一同刺破,竟带出一块内脏来。
饶是周翡天不怕地不怕,见了此情此景,也傻了。
而那“飞蛾”被打成这样,竟不死,活像那些不怕疼、不怕打、死而不僵的药人一样,竟低头一口咬在了沈天枢的独臂上。
沈天枢先是怒骂了一声,却甩不开他,随后堂堂贪狼竟忍无可忍地嘶声惨叫起来,一股黑紫气顺着他的手臂直往上涌,而沈天枢一条臂已失,方才代替胳膊的长钩又给周翡搅碎了,竟来不及壮士断腕,黑气已经越过肩头,直接冲上了他的脖颈、脸上!
周翡:“……”
她手中刀尖尚未垂下,对手竟就这么……
沈天枢惨叫声戛然而止,周身剧烈地抽搐起来,下一刻,他的脸颊、脖颈、手臂好似被抽干了一样,迅速衰败下去,紧紧地贴在人皮上,无声地往后仰倒,同那仍然不肯松口的人一同扑在地上。
直到这时,方才高喊“小心”的应何从方才气喘吁吁地赶到。
周翡看了看那被打透了胸骨的“黑蛾子”,又看了看应何从,顿时明白过来了什么:“他……他……”
应何从瞥了一眼已经将童开阳制住的三个人,上气不接下气地扶着墙道:“这个疯子,用自己身上残存的蛊毒养着那母蛊的尸体,又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叫那母蛊上残存的毒液源源不断地为他所用……”
周翡打断他道:“听不懂。”
应何从吼道:“他把自己养成了一只蛊母,明白吗?!”
这时,想必是沈天枢已经死透了,殷沛“骨碌”一下,从他身上滚了下来,露出那张骷髅一样的脸,仰面朝天地倒在地上,周翡一横熹微,将应何从拦在身后,警惕地看着他,却发现殷沛仿佛在笑。
随即,他吃力地伸出一只干枯的骨头爪子,指了指周翡,又艰难地打了个回弯,指向自己。
“你……你什么?”周翡不明所以地皱眉,见殷沛颤颤巍巍地举着爪子,不依不饶地指着他自己,心里忽然灵光一闪,试探道,“你……殷沛?”
殷沛周身狠狠地一震,垂死的鱼一样,无意识地在地上翻腾了起来。
周翡往前走了两步,低头看着他道:“你名叫做殷沛,乃是殷闻岚之子,殷家庄唯一幸存之人,被北刀纪云沉养大,出身于……”
她话音一顿,见殷沛竟不知从哪抽出了一把沾满了血迹的剑鞘,缓缓地往周翡的方向推了半寸。
然后那双骨架似的手倏地砸在了地上。
周翡:“出身于……名门正派。”
殷沛眼睛里疯狂的亮光同嘴角的血迹终于一起黯淡了下去。
周翡呆呆地与那可怖的尸体大眼瞪小眼,心里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应何从却一把推开她,两步扑到殷沛的尸体前,不知从哪取出了一个特制的小壶,直接豁开了殷沛的心窝,黑血立刻汩汩地涌入瓶中。
“天……天下至毒的涅槃蛊。”应何从原地跳起来,将那泛着异味的小瓶举起来给周翡看,狼狈的脸上好似点着了一大团烟火,“快!你不是自称学会了齐门那什么‘阴阳二气’吗?”
周翡一动不动。
她五官六感何等敏感,方圆几丈之内落雪摩擦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怎会不知道那人已经久无气息了。
应何从冲着她的耳朵大叫道:“发什么呆!”
周翡抽出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