蛆蝇尸海剑-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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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鹰点头道:“不错,但有所求,绝不推诿。”
道人指着蒙古人说道:“这些蒙古士兵,乃是乌里雅城守军,平素并不为恶,亦无骄横之名,此次前来,只不过是奉命行事。去捉拿一位美貌的哈萨克少女罢了。我一路跟着他们前来,原本想出手阻止,谁知遇上阁下,倒显得贫道多管闲事,班门弄斧了。”
此人说话啰里啰嗦,拐弯抹角,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说的清清楚楚,却并未提及心中所想。
苍鹰沉思良久,问道:“你让我饶了他们性命?”
道人点头道:“阁下如有慈悲之心,便放他们离去吧。”
苍鹰道:“你可知道,他们身为军人,早已有舍生赴死之心。若是从战场上逃离,所受耻辱,远胜死亡。”
道人指了指这些蒙古士兵的脸,说道:“贫道见他们面露畏惧之色,已有惧死之心,何况放他们回去,更可威慑敌人。阁下即便将他们杀死,恐怕只会招来更大的麻烦,届时鞑子派大军前来,阁下难道还会护着哈萨克人么?”
苍鹰摇头道:“我之所以拦着他们,并非为了哈萨克人。”
道人劝道:“那便是为了杀戮之喜么?但我方才见阁下之剑,剑意消退,兴致已衰,若再行屠戮,只怕也没有多少乐趣吧。”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观望幸存蒙古人,见他们神情困惑,显然听不懂汉语。苍鹰脑中糊涂起来,暗叫不好,知道自己之所以能现身而出,便是由于那古怪麻药的功效。而此刻内心已然被这道人说服,神通逐渐散去,最多支持半柱香时间,便会再度将一切遗忘。
他凝视道人,手掌倏然凌空一劈,那道人离他至少有二十丈远,只感一阵凌厉剑气瞬息而过,道人眉头一扬,手掌摊开,周身冒出一道火光,一柄红剑忽然现身,将苍鹰剑气挡住。
道人身子一晃,红剑溃散,他退后几步,脸上满是惊讶之色。
苍鹰道:“你武功虽高,修为通神,又能化我招式为己用,但内力比我仍稍逊一筹。”
道人满面懊恼,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苍鹰不再说话,而是盘膝坐下,朝他微微颔首,随后闭上眼睛。
道人大喜,朝蒙古士兵拍了拍手,一阵盘旋劲风吹起,将他们全数托了起来,送上马背。日忽答尔大惊失色,只觉此人神威通天,恐怕也是妖怪。众人正手足无措间,身下战马欢快的叫喊一声,撒开健步,朝远处狂奔而去。
道人见蒙古鞑子远去,朝苍鹰鞠了一躬,说道:“贫道青竹山张君宝,多谢阁下慈悲。”
苍鹰脑袋一歪,鼻子里发出呼噜之声,竟然就此睡着了。
张君宝抹抹额头汗水,捏了捏脸颊,果然只感生疼,于是知道自己并非做梦。他心道:好险,好险,天下竟真有这等宛若鬼神之人,前路漫漫,吾当不畏艰险,继续修行。
他不再多言,袖袍一挥,一股旋风吹来,载着张君宝飞离此处,转眼已在数里之外。
二十一 悲声切切凄如故
李书秀虽然心念苍鹰,但想他从小在沙场中出生入死,应当有活命之法,这般不停宽慰自己,心中慢慢平静下来。
她在帐篷间奔行如飞,协助哈萨克村民搬运行李,驱赶牛羊,片刻也不得闲。这般忙碌许久,终于送余下村民从村后离开,沿着高山间的小道赶路。这山谷中多有岔路,敌人纵使骑马也难以追踪。而哈萨克人世世代代生长在这高山草原上,知道如何驱赶牛羊,翻过这重重山岭。
李书秀回到木架之上,朝远方遥望许久,仍未见到苍鹰归来,心中越来越急,暗想:“我去找他,两人合力总胜于一人,说不定能从鞑子手下逃脱。”刚刚行至村口,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求救之声。李书秀听出这声音是拉姆老人所发,她担心起来,返回村庄,循声找去。
透过帐篷间的缝隙,她见到在拉姆躺倒在一座帐篷旁,神情惊恐,望着前方,安曼伏在他身后,眼神紧张,但由于方才走火入魔,身上穴道尚未完全疏通,眼下手脚麻痹,移动不得。
李书秀想:“他们在看什么?那儿有什么人吗?”她视线被帐篷挡住,瞧不清那边状况。形势不明,半点耽搁不得,她提气一跃,如飞鸟般从帐篷顶上迅捷而过,轻轻落在地上,只见火光之中,一人身穿蒙古军服军帽,身形瘦高,负手而立。他一张脸笼在帽檐之下,李书秀瞧不清此人面貌。
拉姆怒道:“弘吉剌,你这胆怯的懦夫、卑鄙的小人,你还有脸回来么?”
弘吉剌冷笑一声,并不答话,脑袋微仰,双眼似乎盯着安曼。他浑身发抖,兴奋难抑,顷刻之后,他迈开步子,绕开拉姆,朝安曼所在走去。安曼尖叫起来,想要支撑着往后爬,但四肢无力,连一寸都动不了。
拉姆伸手拉住弘吉剌的脚踝,恨恨说道:“放了她,达兰呼玛已经死了,她的女儿与你再无纠葛。”
弘吉剌手指忽然探出,在拉姆手腕上轻轻一拂,拉姆低哼一声,被弘吉剌点中穴道,浑身僵硬,昏迷过去。
李书秀见到弘吉剌背影之后,一直惊疑不定,心中忐忑不安,此时看他招式,再无犹疑,从藏身之处跳出来喊道:“师父!”
弘吉剌浑身一震,回过头来,露出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他嘴唇旁留着白花花的胡须,目光惊讶,死死瞪着李书秀。
李书秀喜道:“师父!果然是你!”她与师父分别数月,心中本就想念,此刻终于又见到他,一时大喜过望,将诸事皆抛在脑后,连忙拜倒在地。
此人正是李书秀的师父,绰号“雷霆一指”的王辉,他陡然见到爱徒,也不禁心神激荡,快步上前,扶起李书秀,大笑道:“阿秀,这几个月你跑哪儿去了?害得师父好找。”
这几句话情真意切,令李书秀感动不已,鼻子一酸,刹那间泪盈双目,用力抱住王辉,哭喊道:“师父,徒儿没事,却累得师父挂怀了,徒儿这不是好好回来看您来了吗?”
王辉抚摸着她的秀发,慈祥说道:“这孩子,倒也会说话。你是特意回来看我的?只怕是碰巧撞上的吧。”
李书秀还未开口,只听安曼在一旁怒道:“李书秀!你果然是奸细!是叛徒!是你将这坏蛋领到村里来的吗?”
王辉回过头,脸上露出依恋的神情,他说道:“好孩子,我并非坏人,我是你妈妈的朋友。”
李书秀不明所以,跑上前将安曼扶了起来,劝道:“这位是我师尊,他绝非与鞑子一路,只怕其中有什么误会。”她想起周瀚海化装成蒙古人一事,只道师父也如周瀚海一般乔装打扮,混入敌阵,打探消息。
王辉摇头道:“阿秀,咱们将安曼带到乌里雅去,那儿的知府想要见她。此事一成,他必有重赏。你我师徒二人自此投效朝廷,享受荣华富贵,再也不用留在这草原之中受苦。”
李书秀心中一震,颤声道:“师父,你。。。。你果真是蒙古鞑子的人?你可知道他们有多么凶残?”
王辉说道:“火鲁拉都护乃是江堂王爷最器重的大官,他待人和善,绝不是坏人。你放心,我对安曼的母亲。。。。。很好,绝不会伤害安曼,也不会任由蒙古人乱来。江堂王爷不过是想见见安曼罢了。”他说话之时,双眼望着安曼,目光柔和,其中似乎蕴含着深情。
李书秀抱着安曼退后一步,说道:“师父,你放过安曼吧,她不想离开自己的家人,更不想去见什么蒙古知府。蒙古人野兽一样的性子,安曼落入他们手中,恐怕会受尽苦难的。”
王辉神情一变,紧皱眉头,朝李书秀怒目而视,大声喝道:“你胡说些什么?你是说为师撒谎骗你吗?你这忘恩负义的丫头,我救你性命,又辛辛苦苦传你武艺,你便是这般报恩的吗?”
李书秀不知该如何是好,心中茫然,但死死拉住安曼的手,王辉迫近一步,她便后退一步。
王辉见她如此,神情又变得平和起来,他说道:“阿秀,你从小就是个听话的孩子,师父也一直对你很好。怎么分离数月,你竟完全变了性子?你现在如此猜疑师父,师父心中难过,你知道吗?”
李书秀啜泣道:“师父,徒儿不孝,但只求你放过安曼。蒙古人狡诈奸猾,他们一定是在骗你!”
王辉又踏上一步,苦笑道:“阿秀,不瞒你说,我曾是安曼母亲的相好,安曼在我眼中便如同女儿一般。我对天发誓,我非但不会害她,反而会以性命保护她。”
李书秀朝安曼瞧了一眼,安曼神色恐慌,用力摇头,连忙喊道:“别听他的,我根本没见过他。拉姆爷爷一见到他,顿时吓得瘫软在地,他绝不是什么好人!我一见到这人就感到害怕,李书秀,我求求你,你千万别把我交到他手里。”她听两人说话,知道李书秀与王辉绝不是一伙儿,此刻走投无路,唯有靠她保护。
李书秀抬起头说道:“师父,徒儿对不起你。”她抱起安曼,转身跳入空中,此时她体内真气充沛,轻功施展开来,竟似乎有飞天遁地之能,虽然怀抱一人,但身轻如燕,竟从连绵帐篷上轻巧掠过。
王辉厉声吼叫,在身后紧追不舍,李书秀此刻功力稍胜于他,加上精力充沛,将他越甩越远,王辉不停叫嚷,口中劝说不休,但李书秀心意已决,毫不犹豫的一路前冲。
眼见就要进入山谷,摆脱王辉追赶,但眼前忽然飞来一人。李书秀身形凝滞,双足一点,从那人头顶飞过,那人应变奇速,伸手抓向她的脚踝,李书秀足尖踢向他手腕神门穴,那人长啸一声,招式又变,伸手斩向李书秀的小腿,李书秀无可奈何,陡然坠地,避开他这一招。
只见来人也穿着蒙古军服,但衣服里头穿着一件长袍,眯着双眼,神情奸猾,长着一撮山羊胡子,双目深邃,竟是个色目人。
色目人笑道:“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