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妻-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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榜进士出身,为父早年与他有些交情,后来虽不大走动,但情谊还是在的。来时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让他在翰林院多照应你,你有不懂的,就去请教他。他学识渊博,为人又谦和有礼,是极好相处的。”
华栩今年二十四,穿着件蓝色杭绸直缀,眉目俊朗,气质沉稳。他是今年才中的进士,不久前又通过了庶吉士的朝考,如今奉旨在翰林院观政。
他年纪轻轻就入了翰林,将来的成就自不必说,就连五军都督府的曹氏也对他赞赏有加,时常邀他到范府做客,有意让身为正一品五军都督的范明鸿多提点他。
华栩谦逊地笑了笑说:“父亲其实不必为我担心,孟臻大人的嫡长子孟至显与我是至交好友,这次又一同入翰林院观政,与我关系很好……虽不敢说他事事都会为我周全,但相互照应还是没有问题的。”
华钊想了一下,问他:“你说的可是这次殿试的探花郎?”
华栩点头说是,却不知父亲为什么会说起这个,便问:“父亲也听说过他?他是儿子在国子监读书时认识的,当时他学问就很好,夫子时常拿他做的文章给大家通读,让我们多跟他学……这次他能中探花郎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华钊这才松了口气,道:“我原先听说他在乡试、会试中的名次都不怎么靠前,却在殿试时务策考核中脱颖而出,被皇上钦点为探花郎,还以为是托了孟大人的关系……你这么说我倒放心了,果然虎父无犬子,既不锋芒毕露,又懂得审时夺度,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子。你在翰林院观政期间可以多跟他学,他是孟大人的嫡长子,懂的东西必然比你多。”
华栩恭敬地称是,华钊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叮嘱道:“话虽如此说,但你也不可仗着与孟家关系亲厚就在翰林院骄纵自负,肆意妄为,该学的还是要虚心去学,耐心去做,万不能让人抓了错处,影响了将来的调任。”
华栩知道父亲这是在提点他,忙谦逊地点头。
两父子在书案前说话,笙哥儿就窝在大红雕漆太师椅上吃点心,丫鬟流苏在一旁伺候着,他今年才五岁,跟放茶点的高几差不多高,穿着枣红色绣云纹的小袄,带着老虎帽,跟个散财小童儿似得,十分喜庆。
华槿不敢打扰父亲与大哥谈话,就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笙哥儿十分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她,从攒盒里抓了把窝丝糖,跟个小兔子似得蹦蹦跳跳跑了过来,“槿姑姑!这糖可好吃了,您尝尝?”
笙哥儿生性好动,性格也十分活泼,前世华栩被流放,他是唯一一个养在外祖母身边的孩子,其他的要么跟着华栩去了贫苦之地,要么就留在华府受二房的郭姨娘的排挤和欺压,当时郭姨娘已经被抬作正妻了。
华槿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跟他说:“糖吃多了对牙不好,姑姑不敢吃,笙哥儿也正是长牙的时候,也不可多吃。”
笙哥儿睁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她,“您说得是真的吗?可我每次去曾祖母那,曾祖母都会拿糖给我吃……”说着就嘟起了嘴,看起来有些委屈。
华槿失笑,祖母疼他还来不及,又哪里会跟他说这些,平白扫了孩子的兴……没等华槿解释,他就十分乖巧地把糖放回了攒盒里,“我相信槿姑姑。”又跑回到她身边。
华槿笑了笑,父亲正好转过头来看她,她便牵着笙哥儿给父亲和大哥行礼。
流苏端了太师椅过来给她坐,她把笙哥儿抱在膝上,华栩看到便笑:“我说笙哥儿怎么这么欢喜,原来是四妹来了。”想了想,又说:“我听你嫂子说你昏迷了三日,如今可大好了?”
华槿苦笑道:“……原是我顽皮,不听母亲劝告,爬上假山玩闹,才会不小心摔到池子里。所幸池子不深,也没多少石子,我也就轻轻磕了一下,受了点风寒,如今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却让一家都为我担心,我反倒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华栩笑了笑说:“你是华家的一份子,我们关心你是理所应当的……你身体本就虚,如今又不慎落了水,以后可要留心养着,别落下病根才好。”
大哥虽比不得二哥跟她亲厚,却也是十分关心她的。
华槿点头说好,心里十分感激。
华栩却想着四妹来找父亲怕是有话要说,索性他也跟父亲谈完了话,便抱着笙哥儿跟父亲告辞了。
笙哥儿拽着华槿的手不放,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她看,“母亲最近在教我背三字经,我有好多不懂的,父亲去了翰林院,也没时间教我了……曾祖母跟我说,槿姑姑的学问是府里几位姑姑中最好的……”他撒娇似得摇着她的手臂,“槿姑姑,我可以常去沅芷院请教你吗?”说着又小声嘀咕:“……五叔叔都开始背《千家诗》了……”
华槿有些哭笑不得,笙哥儿怎么拿自己跟五弟比……五弟可是养在祖母身边的,今年都八岁了。而且,她的学问很普通,只是比较爱看书罢了,哪里就称得上是几位姐妹中最好的……
不过教笙哥儿三字经还是没有问题的,便笑着说:“好啊,槿姑姑正觉着沅芷院太冷清了,你正好来给我添添人气。”
笙哥儿得了准信,明亮的双眼里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放开她的手,欢欢喜喜地跟着大哥离开了。
第005章 劝说
华槿跟华栩说话,华钊便俯身在书案前写奏疏。
华槿看到他几度凝眉,下笔十分犹豫,刚写了一半又撕掉换了本新的……父亲在政事上向来沉稳果断,很少有这样犹豫不决的时候,到底是遇上了怎样难以抉择的事,才会流露出这样浮躁的一面。
听母亲身边的彩娟说,父亲最近都是处理大理寺的政事,原先她还以为是父亲与母亲置气才寻的托词,如今看来并不是这样……
华钊正认真思考,华槿也不敢出声打扰,端了杯热茶轻轻地搁在书案上,就俯下身看他写废了的那本奏疏,华钊总觉得朝堂上的事华槿不懂,书信、奏疏都极少避讳她。
奏折上写得是户部湖广清吏司郎中赵纯贪污一案,说得是他如何结党营私,勾结湖广地方官员,滥用私权,搜刮民脂民膏,贪污数十万两赈灾银两的罪行,还详细写了地方官员的名字和作案的手法,以及涉嫌贪污的其他官员……十分详尽。
华槿却在涉嫌贪污的官员中看到了划掉的户部侍郎江擎,也就是她大嫂江氏父亲的名字……顿时就明白了父亲难以抉择的原因。
户部侍郎江擎是当朝首辅、户部尚书兼詹事府詹事的李辅矩李大人的门生,这些年江擎一直在为李辅矩做事,很得李大人的看重……如果父亲这奏疏呈上去,势必会牵扯到李辅矩大人。
李辅矩大人是当今皇上的舅舅,皇上根基不稳,朝政大多还是由几位内阁辅臣把持着,而内阁辅臣又数这位李辅矩权势最大,若非兵权还是由鸿大舅舅和平国公掌管着,李辅矩就可以说是一手遮天了。
华槿记得前世李辅矩后来是叛变了的,就在她死的前一年,万安十年……拥立了懦弱无能的二皇子为帝,夺了鸿大舅舅的兵权,斩了舅舅麾下大半的武将以及忠于皇帝的几乎所有官员……那是一场令人闻风丧胆的宫变。父亲也是在那一年去世的……
江擎不但是李辅矩的得意门生,还是大哥的岳父,父亲的亲家……父亲若是揭发了他,非但得罪了李辅矩大人,还会落个冷酷无情的名声。若是不揭发,父亲就犯了包庇之罪……当真是不好办。
华槿前世极少关注华钊朝堂上的事,直到他入了狱,她才觉得追悔莫及,拼了命的寻人去打听,就想找些蛛丝马迹救出他,却都无功而返。
华槿不知道前世父亲是如何抉择的,但她却知道,江擎在李辅矩叛变之前,都是活得好好的,权力也只增不减,显然是没受湖广贪污案影响的。
他就算如实上书,有李辅矩在内阁护着江擎,这奏折只怕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还会让他成为出头之鸟,落个被李辅矩厌恶的下场。
也难怪大理寺卿颜大人会把这么重要的湖广贪污案交给只是大理寺丞的父亲,原来是他早就知道这案子牵扯甚广,不愿摊这趟浑水……不管前世如何,这一世她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让父亲成为众矢之的。
前世华家下场这么惨,说不定就跟李辅矩有关。父亲最好能避他远远的,这样才能保住华家。
华槿假装一无所知地问华钊,“父亲这是要给皇上上书吗……我看这奏疏上写了江大人的名字,是他犯了案吗?”
华钊轻轻地嗯了一声,又放下笔跟女儿说:“倒也不是,只是有些牵连罢了,目前还没有确切的证据,只是他跟赵纯来往甚密,这事恐怕与他是脱不开干系的……”说着又看着女儿,苦笑道:“我真是糊涂了,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又不懂。”
她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哪里又懂朝堂上这些弯弯绕绕的事,他也是心里太过犹豫了,才会没头没脑地跟女儿说这些……当人心里藏着烦心事的时候,总是希望身边能有人倾听的,即便那个人也帮不了他什么,只是默默地听他把话说完,他心里可能就会没那么难受了。华钊觉得他现在就是这样的,把女儿当做了倾诉的对象。
华槿自动忽略华钊的最后一句话,端了茶过去,轻声问:“那父亲把江大人的事告诉大哥了吗?大哥又是怎么说的?”
父亲特地把大哥叫来临水榭,应该是跟大哥谈过了的……也不知道大哥会怎么抉择,又会不会把这事告诉大嫂……
大嫂是个极守妇道的人,在家也从不过问大哥在翰林院的事,料想在江府也是这样的,江大人也应该不会告诉她这些。
华钊见华槿问,脸上稍有诧异,却也只当是女儿的好奇心作怪,便端了茶喝了一口,说:“他倒是劝我先别呈这奏疏,待调查清楚再说……但我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