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嫡一号-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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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大人来是为公务。”林威又斗胆提醒了一句,“听说徐镛近来在家并不太平。”
那日一早宋澈追杀徐滢的事早传遍整个衙门,宋澈跟徐滢之间有恩怨也是内部里是人皆知的事,林威提到这个也不算意外。
宋澈这才想到徐少泽管着兵部事务,又想到徐滢的狂妄可恨,心里暂已平熄的那股怒气果然就被挑了上来。
不太平?能有什么不太平?不过那小子一看就是个不安份的主,徐少泽既然找上门来,那正好,他这里早已磨刀霍霍等着徐镛半个月后前来受死了,先从徐少泽这里挖出点料,说不定到时候下刀也更快些。
遂道:“请进来吧。”
徐少泽跨进门,宋澈已经在侧面西窗下的侧厅内坐下了。桌几上摆着碗茶,还有几样糕果,看着闲适,但那副终年不解冻的面色却让人不得不打起精神。
“下官拜见大人。”他深深施了个礼。
宋澈端坐不动,眼角儿垂下来望着手里的茶:“坐吧。”
徐少泽在下首坐下来,见他岿然不动,便就把手上几份公文呈上去:“这里是几份卫所军户的核查名单,都是历年比试中得过佳绩的子弟,今年秋季武举上恐怕要用,下官趁着闲时给大人送过来。”
大梁虽然盛世太平,自天下大定之时便已放马南山,但高祖深知建国不易,守国更难,规定每六年行一次武举,绩优者录用为官或者重赏,三代皇帝下来无人敢忽视,到了如今这“天禧盛世”,皇帝更是重视选择人才,上一届的武举三甲如今最差都已经做到了正六品。
宋澈本来没指望跟他说什么正经事的,但既是跟武举有关,他便又不得不看了。
前次五军营内部校演,中军营名落孙山,这让他这个临时总教官十分没脸,这次武举若是中军营还出不了几个人才,那他简直都不要在别的大营面前抬起头来了。
徐少泽见着他神色渐暖,心下略安,愈发陪笑道:“不知道大人对这份档案可还满意?若是不满意,下官可回头再做一份过来。”
宋澈将卷宗合起放在几上,漫声道:“不必了。大人还是把精力放在如何筹备今秋武举的事上吧。”说完瞅了眼他,端起茶来搁在唇下,又说道:“你们家徐镛怎么样了?”
徐少泽正绞尽脑汁找机会把话往徐镛身上扯,他这里倒是自己已经先提了起来,那脸色就立时不自然了。
宋澈皱了眉头。
旁边奉茶来的刘灏连忙说:“徐大人,我们大人跟您打听徐都事的伤情呢,您怎么不回话?徐都事到底怎么样了?他的伤严不严重?多长时间能回衙门来?咱们可都盼着他呢。”说完又躬身面向宋澈:“下官说的是吧?大人?”
宋澈瞪了他一眼,没吭声。
是不是也没差,难不成他还要因此解释什么不成?
轻咳了声,他就低头抿茶。
徐少泽认出刘灏又是磕瓜子队里的另一个,见状更是心里打鼓,这目击证人来了不说,宋澈还一来就打听起徐镛,还问起他什么时候回衙门,还盼着他回来!
天哪,如果说前些日子听到他们私下议论时他还只信一成,这会儿却立时信了五六成了!
瞧他这不屑多说的模样,难不成是根本就没打算遮瞒?
徐少泽背脊冒汗,使劲咽了两口唾沫稳住自己,弯腰赔笑:“回大人的话,徐镛在家里吃得好睡得好,下官还给他请了城里的名医,最多二十天,也就能回来了。”
吃得好睡得好?宋澈冷哼着,也罢,就让他临死之前过几日舒坦日子吧。
他又抿了口茶。
徐少泽吃不准他这什么意思,毕竟据他所知宋澈应该还没得手,到底他是在盼他还是恼他不得而知,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面前这个不可一世的小王爷,他的确是注意上徐镛了!
“徐大人,我们大人想知道些徐镛的近况呢,他到底是怎么个好法,您不如说说?”刘灏捧着茶壶又从旁提示起来,“听说前些日子小侯爷要徐镛转交给咱们大人的那两本书,结果落到了大人手上,也不知有这回事情没有?”
宋澈听到两本书,立时把脸扭过来。
当日徐镛为何会去送书给他,他自然已经知道了,两本书而已,程筠那里他也已经拿别的书代替还了回去,刘灏猛地提到这事,他就起了警觉,端亲王让徐滢去查程家礼金册子的事当然是有用意的,这徐少泽拿去那两本书是什么意思?
他目光幽寒望着徐少泽:“徐大人很爱喝茶?”
徐少泽听到刘灏提到这茬也是郁闷了,这屁大点事怎么连五军衙门的人都知道了呢?再看宋澈这又是什么眼神?不就两本茶经,即便是徐冰从徐镛手上夺来的,他至于拿这要吃人的眼光瞧着他么?
他硬着头皮回道:“下官,呵呵,没事也附庸附庸风雅。”
宋澈前倾了身子,以野狼看猎物的目光打量他。
徐少泽不止后背冒汗,连脖子耳根都开始冒汗了。
本就是不容易亲近的人物,这么样被逼视着,就更要人命了!眼下他倒更宁愿去跟端亲王讨论卫所挥霍饷银的事,起码端亲王行为举止还是正常的!
“徐大人是不是知道不少东西?”宋澈停在他半尺外的距离盯着他。
知道不少东西?知道什么东西?徐少泽望着这张脸,鼻尖上都有汗珠了。
面前这个人可是好男风的,他靠这么近做什么?虽然他很想巴结他,可他并没这个癖好,他也不会服侍人,而且年纪也大了,有些姿势恐怕应付不来……他心惊肉跳,难道他已经看出来他已经知道他想私养徐镛为娈童的事,所以在威胁他?
他使劲地往后仰着身子,咕咚吞着口水,“大,大人,下官是绝对绝对不会把事情说出去的,您,您跟舍侄的事,下官也绝不干涉,那孩子是个要强的,只求大人能担待着点儿,回头下官回府,也,也定会勒令他好生侍侯大人……”
宋澈原本的脸陡然僵住了,善始善终?还有那好生侍侯又是什么鬼!
也不过眨眼的工夫,他目光忽地转利,脸上的阴寒也立时凝成了寒冰!
这杂碎竟然也敢诬他对徐镛有不轨企图?!
“滚!”
“大人!下官发誓会教训镛哥儿的,下官也定会效忠大人——”
话音未落,宋澈一只手已拎起他的领子,不由分说将他丢到窗户外去了!
026 皇上有旨
半敞的窗门被砸下了地,徐少泽经过廊栏滚到院内,打了两个滚停下来。
他虽然行武出身,但成年后主攻科举,早就把一身功夫还给了家里,宋澈这一出手又没留丝毫余地,他只听浑身上下骨头喀嚓嚓直响,直到顺势又滚了两滚才靠着院中央的龙柏稳住身形。
宋澈扑上去抓起他的衣襟,举起来往前面海碗粗的香樟树又是一扔,徐少泽惨叫一声,终于晕过去了。
冯阁老的女婿,兵部左侍郎徐少泽被端亲王世子打伤的消息如插了翅膀一样传遍了京师上下。
金鹏见林刘二人之后并没有走,他算是除了衙门里头以外消息获知得最快的一个,金鹏回到徐家的时候徐滢正翘高着两腿在思索苦艾草的来历,忽见他如报了杀父之仇一般激动地闯进来,她吓得收脚不及一只鞋还挂在椅背上。
紧接着徐少泽就被抬回府来了,一路杀猪似的惨叫吓得冯氏心口疼也立即好了,三步并作两步扑到中门,听说是被宋澈打的立刻眼冒金星连哭也不敢哭了,即刻撕破了嗓音喊人来把徐少泽弄进了房里去。
余延晖又倒霉地被请到徐家来了。替徐少泽正骨的时候明明该用八分力他偏用上十二分力,冯氏看见徐少泽身上多出来的青紫胆战心惊,揣着疑惑问他正骨是这样正骨吗?他面无表情擦着手指:“要么夫人自己上?”
徐镛和杨氏听说这茬面面相觑对了个眼色,立刻也相携着到长房来看望了。
徐冰哭得两眼红肿,拿起鸡毛掸子要来打徐镛,反被吓得从床上跳起来的徐少泽把鸡毛掸子夺了回去抽了两下:“还不去端茶递水?”徐冰先是一愣,后跺着脚冲了出去。
冯氏又惊又怒,但宋澈把徐少泽打成这样,到底不敢再对杨氏母子摆脸色。
徐镛出了长房直接拄拐杖去了徐滢房里,进了门再也忍不住,捶桌笑得眼泪也出了来。
宋澈这里倒是出了口恶气,消息传到宫里,太后和皇帝都不淡定了。
那徐少泽到底是朝廷命官,除去冯阁老是他的岳丈这层不说,他是兵部大员,其父又是先帝跟前的侍卫长,这层脸面总是要有的,宋澈这小子居然把他给打了!他抽的什么疯呢这是?!
宋澈一杯消火茶还没喝完,传旨的太监就来了。
太监是打小侍侯皇帝和端亲王兄弟的万喜,万喜迎面便抹了把老泪:“趁着王爷还不知情,世子爷还是快进慈宁宫去吧!”
宋澈才不怕,但他伯父跟皇祖母叫他他也不能不去啊。
这里正了正头顶翼善冠,又理了理官服,出了门。
到了慈宁宫外,万喜使了个眼色给他然后进去通报。
正等着,忽然从旁边闪出来个穿着赤袍金龙同戴着翼善冠的人,拖住他便就到了拐弯处一树海棠下。
宋裕双手交握着一把大折扇,凤眼半眯笑得贼兮兮:“这可真叫父是英雄儿好汉,我们小王爷老虎又发了威,居然又把冯玉璋的女婿给打了,小生真是佩服,佩服!”
宋澈瞪了眼他,负手扫了眼殿门口,压低声道:“皇上怎么说?”
“你问我我哪知道?”宋裕微哂,声音压得更低:“我都三天没敢去乾清宫了。”
“出息!”宋澈鄙夷地。
“你还有脸说我,你那么出息你怎么还问我?”宋裕探头望了下宫门那头,缩脖子道:“你还是快想好怎么扛吧!太后对先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