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城风月-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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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羲和神女猛地一愣,霎时间又春上眉梢:“真的?”
玄乙温柔地点了点头,这单纯的神女立即奔向扶苍,再次挽住了他的袖。
扶苍转头望了她一眼,她却朝他甜甜一笑:“师兄与羲和神女慢慢谈情罢,我不打扰了。”
她说走就走,御风一眨眼便飞得再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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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狂暴飞廉
凭着以前书上的记载,玄乙一向东飞,在云海中飞了二刻,只觉越来越暗,幽凉冰寒的风吹拂脸庞,很显然,望舒宫应当就在附近了。
她降下云头,果然前方有一座巨大的宫殿,夜空般的苍蓝色,高耸入云的殿门上,赫然雕琢了一只足银蟾。
此刻殿门前站了个年轻的神君,玄乙定睛一看,正是古庭,他捂着半边脸,看上去蔫蔫的。
“古庭师兄。”她唤了一声,落在他身旁。
他微微一惊,见只有她过来,不由皱眉:“扶苍呢?”
玄乙捂嘴暧昧一笑:“扶苍师兄与羲和神女感情真好。”
坏了,扶苍肯定是被羲和神女拽住倾诉衷肠,不知何时才能脱身。古庭阴郁地望向望舒宫,半天说不出话。
玄乙歪着脑袋打量他捂住的半边脸,看起来好像是被谁砸肿了,衣服上也是挂满尘土,看上去为狼狈。她忍俊不禁:“古庭师兄,你怎么啦?”
古庭见她满脸笑意,心中更为不喜,正欲开口,却听头顶风声响动,白衣胜雪的扶苍轻飘飘落在了身侧,他惊喜道:“羲和神女没有为难你?”
扶苍面沉如水,避而不答,只问:“你的脸怎么了?”
古庭尴尬地摸了摸伤处:“今日望舒神女不在,只飞廉神君留在望舒宫中,月华之精怕是都取不到。”
飞廉神君虽然只是望舒神女的引使,然而此刻望舒不在,望舒宫一切事宜便由他定夺。这位神君脾气暴躁,十分不随和,又因为白泽帝君时常派遣弟前来取头发,导致对他们印象差,一言不合立即动手,他年纪比他们大几十万岁,谁能打得过?连九帝尧都被他揍过。今天他更是连飞廉神君的面都没见到,门一开就被月砂给扑了个狗吃屎,脸都撞肿了。
“那便回去罢。”扶苍转过身,始终不朝玄乙看一眼。
玄乙上下打量扶苍,突然歪着脑袋指了指自己的袖口,悠然开口:“扶苍师兄艳福不浅。”
扶苍低下头,便见自己雪白的长袖上留了一抹淡淡的胭脂色,想必是离开羲和宫时,羲和神女拽着他的袖哭泣而留下的。
他的双眼微微眯起,瞥了一眼玄乙用白雪掩盖的裙摆,淡道:“不错,你的裙角形状也被烧得挺别致。”
玄乙吸了口气,霎时间新仇旧恨一并涌上心头,她上前一步,还未说话,却见那纹刻足银蟾的巨大宫门缓缓开启,幽冷的风呼啸窜出,拂动位天神的衣袖长发。
殿内忽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哼声:“又有杂碎过来了!既然你们不走,那就别走了!”
玄乙只觉一股巨大的吸力将自己拽着,不由自主被扯进大殿,跟着又被毫不客气地朝地上使劲一摁,她急忙稳住身体,下一刻,狂风忽然大作,四角巨大花盆内的月砂飞腾而起,不但迷眼,割在脸上还跟刀一样疼,它们翻腾汹涌,毫不留情纠缠过来,牢牢地盘住他们的身体,像是要将他们撕碎。
古庭急的大叫:“请飞廉神君息怒!我等并非有意为之!实乃师命难违!否则绝不会来打扰神君!”
飞廉神君冷硬干涩的声音自月砂后嗡然炸开:“就算白泽老儿贵为帝君,岂有番两次前来要头发的荒唐事!我不管他要头发是什么下滥的趣味!今日我卸了你们的手脚,叫他尝尝我的厉害!”
月砂骤然收紧,玄乙慢慢挥了挥手,殿内纷纷扬扬竟开始下起大雪,白雪飘在月砂之上,这些金灿灿的砂粒顿时下雨般坠落,一一化为虚无。
她缓缓落地,整了整衣服,淡道:“你火气可真大。”
对面沉默了片刻,忽然,一个高大异常的身影自殿后现身,来者身披一件紫檀色长袍,面容虽算得上相貌堂堂,然而鹰钩般的鼻却增添了一股蛮狠阴鸷之气。最为奇特的是他那一头倾泻而下的长发,竟如月色般银白,流光溢彩,无风自舞,为奇异。
怪不得白泽帝君垂涎他的头发……玄乙顿时明白了。
“看什么?!”飞廉神君冷喝一声,恶狠狠地盯着她,满头银发飞扬而起:“原来是烛阴氏的后裔!哼!你才多大点?也想吓唬我?!你不惧五行阴阳又如何?难道我会怕你?!看你年幼,我让你先出手!来!”
玄乙摇了摇头:“成日喊打喊杀是莽夫所为。虽然神君不愿将头发相赠,但我们也是师命难违。这样罢,飞廉神君,我们打个赌,我赢了,你便给我根头发外加枚月华之精。若是你赢了,我的两位师兄随你处罚,爱怎么揍就怎么揍。”
这心狠手辣的魔女!古庭大怒:“你说什……”
玄乙不等他说完,便安抚一笑:“古庭师兄,我们是一条船上的。”
一条船才有鬼啊!她又在这边耍鬼点!这赌局听起来公平,其实赢了功劳归她,输了他们俩倒霉!
飞廉神君果然不是吃素的,当下白眼一翻:“你年纪小,心眼倒多!我干嘛要陪你打劳什赌?!”
玄乙定定望着他满头无风自舞的银发,飞廉神君体内神力鼓荡时,长发便会扭曲如蛇,这模样,自然谈不上什么玉树临风。
她想了想,道:“神君言之有理,倘若我有法叫神君的头发安静下来,并且变回乌黑,神君可愿随我赌这一把?”
呼啸的狂风骤然停了一瞬,他狐疑阴沉地打量她:“当真?你应该知道骗我的后果,我不管你是什么烛阴氏后裔,就算钟山帝君来了,我也不怕!”
玄乙淡道:“既然神君心中有数,又何必怕我骗你?赌不赌?一句话。”
飞廉神君狠狠瞪了她半晌,他试过无数法,始终不能变回少年时期正常的模样,以至于到今天,眼看都快成老头了,还没能娶到妻,繁衍后裔,头发实在是他心中一块痛,带给他无数麻烦与烦恼,他脾气暴躁,倒有大半是源自它们。
“口说无凭。”他朝前走了一步,“你先证明给我看。”
玄乙笑道:“好,神君莫眨眼。”
她纤细洁白的指尖涌出一团团黑雾,被她像捏棉花似的轻轻捏出,再一口气吹出去,它们团团絮絮地落在飞廉神君舞动的银发上,像雪花般消失不见。
奇异的是,每多落下一团黑雾,他的银发便灰上一层,也低垂一寸。直到黑雾尽数消失在发间,飞廉神君似喜似悲地捞起一绺长发,几十万年不见,漆黑柔顺的头发,仿佛是一场梦。
他怔怔发了许久的呆,忽然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直视玄乙。
“你这是什么法?”他的声音竟然温和了许多。
玄乙一本正经:“此乃烛阴之暗,四海八荒最沉最暗之物,好在神君神力充沛,倒也能支撑得住。现在神君可信我了?”
飞廉神君摸向另一边的头发,突地脸色乍变,怒气冲冲地吼道:“你这狡诈的小鬼头!只弄了一半的头发!”
他这会儿看上去肯定滑稽了,一边头发黑黝黝地垂在背后,另一边的头发却银白发亮蛇一般舞在空中。她是故意的!
玄乙优雅一笑:“神君,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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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有难同当
飞廉神君哪里还有心思与她做什么赌局,揪着自己另一边乱舞的头发快要疯了。
“快把这边也弄黑!快!”他怒吼。
玄乙收敛了笑容,慢悠悠地开口:“莫非神君是又想得偿所愿,又不愿付出分毫?”
飞廉神君登时大怒,奈何他的头发一边白一边黑,比以前还可笑千万倍,若不弄好,他连房门都出不得,此时少不得强忍怒意,沉声道:“好!我答应你!不过无论输赢,你都必须替我弄好头发!”
玄乙朝他伸出一只手:“我已证明我说的不是谎话,神君也应当表现诚意。枚月华之精先给我,倘若我输了,再原数奉还。”
飞廉神君气得浑身发抖,他竟然被这种小鬼头耍得团团转!
枚泪水般的月华之精被恶狠狠地抛过来,玄乙稳稳捞在掌中,还没仔细看一眼,飞廉神君早已不耐烦:“说!赌什么?”
玄乙沉思片刻,道:“打打杀杀的事我不喜欢,我们玩个最简单的问答游戏,我问你答,比一比谁的见识更渊博,你答对了,就算我输,若是答错,便算我赢,神君觉得如何?”
飞廉神君冷笑一声:“当真?你才多大点,不过仗着几份小聪明,就以为自己见识渊博?”
“这些不劳神君挂心,行,还是不行?”
飞廉神君转了转眼珠:“我若答错,不能算你赢,你也答对才算赢!否则还是你输!”
玄乙瞥了他一眼:“神君竟然斤斤计较至此。”
“少说废话!你只管问!”他像是怕她耍赖,又道:“不许问那些谁也答不上来的古怪问题!”
玄乙偏头做苦思状,良久,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好点,笑道:“神君,我听说望舒宫内四角花盆中的月砂都是神君你神力凝练而出,那我问问你,方才被我化为虚无的月砂一共有多少枚?”
飞廉神君满脸狐疑,她又想耍什么鬼点?这问题连守门女仙都能毫不犹豫回答上来!望舒宫所有的天神们都知道,飞廉神君自诞生后,一年凝练一粒月砂,今年他十二万岁,所以共有十二万粒月砂。
肯定是小鬼头又使诈!
他扬手一招,方才被化为虚无的月砂顷刻间聚拢在他掌中,他上下左右仔细看了无数遍,还不放心,瞪着玄乙:“你们个都把手伸出来!摊开!脚也抬起来!”
玄乙“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