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伏妖录-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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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就是有。”鸿俊似乎又成了小孩儿。
换了从前,鸿俊是不懂,但他现在无比地希望莫日根能与陆许在一起,这种命中注定的缘分,有几人能拥有?于是他开始一本正经地夸莫日根,陆许则要朝他说李景珑的事,却被鸿俊不断打岔,最后怒了,把软枕摔在鸿俊头上,两人各持一个枕头,互相打了起来,并连声大叫,房门被拉开,莫日根一个箭步冲了进来。
“别打架!”莫日根说。
“滚!”陆许喝道。
“没打架!”鸿俊答道。
紧接着两个枕头一起飞去,将莫日根砸倒在地。
李景珑在身后探头,说:“晚饭。”
一切都再寻常不过,到得夜里,驱魔司中灯火温暖盎然,大伙儿摆开案几,斟了酒,为归来的李景珑与鸿俊接风,阿泰还没回来。对鸿俊来说,此情此景既令人眷恋,又带着少许失落,回家就不能与李景珑睡一张床了。
李景珑就像以往一般,给鸿俊斟了少许酒,莫日根又朝李景珑比画“笼子”,李景珑则点头示意知道了。晚饭散后,陆许还拉着鸿俊要说话,莫日根却道:“刚回家,你让他歇会儿。”
陆许有仇般恨恨地瞥莫日根,鸿俊朝陆许说:“明早我来叫你起床。”
“我给你做午饭吃。”陆许说,“我娘包的饺子可好吃。”
莫日根反而又有点不太确定,陆许到底是不是喜欢鸿俊了,可他又不能怪鸿俊,当即有种烦躁感,他也想和鸿俊说说话,没想到自从他俩回来,鸿俊便被陆许一直霸占着,只得暂时作罢。
说话时陆许又抬起手,放在鸿俊额上,手中灵力散开,注入他的额头,说:“鸿俊,你做个美梦。”两人这才互相道别。
驱魔司中又恢复了往昔的灯光,春夜里鸿俊仍在想李景珑,下午倒是忘了问陆许究竟他有什么了不得的本领。而李景珑自打回来后,便似乎又恢复了众人上司的身份,不再像在外头一般,事事对他照顾有加。
他喜欢我吗?鸿俊忍不住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他好像对每个人都这样,对阿泰、对莫日根、对裘永思,他待驱魔司的每个人都很好。似乎有待他特别好一些,也许当真只是将他视作弟弟照顾。
好像没听说他喜欢哪个女孩子,根据李景珑口述,喜欢他的女孩子却是很多。
今天睡觉前,他居然没过来与自己说几句话?回驱魔司后,鸿俊感觉李景珑就似乎变回去了,依旧成了那个长史。现在的他,与雪夜里追着自己,给他看胸膛上刺青的他,仿佛判若两人。
鸿俊坐在榻上出神,一根灯签在手指间转来转去,犹豫要不要将灯挑明些,方才散了之后,李景珑似乎往东厢走,去查案卷了,他还会不会来?
鸿俊等了许久,心里尽是些乱七八糟的,一会儿想到借宿驿站时自己抱着李景珑说的那些话,一会儿又想到两人泡温泉,李景珑小心地给他上药时。不知为何,兴许是陆许的法术使然,让他总是忍不住翻来覆去地想着与李景珑在外头的时光。
李景珑整理了案卷,见众人都各自回房,连鲤鱼妖也钻进了池子里,便赤脚沿廊下出来,发带在春风里飘扬。
鸿俊房里还亮着灯,李景珑便径直走去,鸿俊听见脚步声响,马上紧张起来,不知为何,他赶紧翻身,手中灯签压着灯芯一按。一室灯光,便无声无息地褪去了,余下月光将李景珑高大的身影投在门上。
李景珑停下脚步,鸿俊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
“睡了?”李景珑在门外问。
“嗯。”鸿俊缩进被里,李景珑在门外似乎还想说什么。
阿泰却喝得酩酊大醉,从外头一头撞进来,往井里就吐,李景珑忙把他转到另一边,阿泰便“哇”地吐了鲤鱼妖满池。
鲤鱼妖简直是鱼在家中睡,祸从天上来,待明白是怎么回事后朝阿泰一顿破口大骂,激动得不得了,所有人于是都醒了,鸿俊还跑出来看怎么回事,结果见阿泰躺在井畔,边哭边唱歌。
“不要理他。”阿史那琼把阿泰拖进去,说,“为情所困。”
“为情所困。”李景珑无奈道。
“为情所困呐。”莫日根道,众人便纷纷睡下,结束了这乱糟糟的一夜。临进房时,鸿俊忍不住偷瞥李景珑,却见李景珑恰好也在看他,朝他一笑。鸿俊不禁怦然心动,转身入房,带着这个春夜里的笑容入梦。
秋后算账
春光明媚; 正是游玩的好季节; 莫日根正问陆许想上哪儿去玩去,李景珑却怒喝一声:“查案了!还玩?要不要俸禄了?”
莫日根早就花光了身上钱财,还得养陆许,阿泰与阿史那琼正是为了钱来,鸿俊离家出走身无分文,李景珑一见众人表情; 忍不住说:“哟,不见得吧; 这才过了个年,就都穷成这样了?”
众人:“……”
“实不相瞒。”裘永思又赔笑道; “祖父给我的盘川也花没了,长史先给弟兄们支点儿?”
李景珑没想到几个月前视金钱如粪土的王子们; 居然一夕之间全要靠俸禄过活,不是都家大业大的么?那表情着实让他想嘲讽几句,然而想来想去,还是先别将话说得太满的好。
“干活。”李景珑最后道,“别想不劳而获。”
鸿俊与陆许素来不知世道艰难,然而莫日根、裘永思与阿泰、阿史那琼却是知道的; 没钱寸步难行。早饭后; 李景珑让裘永思往大理寺去了一趟; 将数月间积压的案卷领回来; 众人在厅堂内开始翻。
“你昨天说他有什么本领?”鸿俊朝陆许问道。
陆许与鸿俊坐在角落里; 俩人都一般地对钱没概念; 但上头让做什么,自然也就做什么,权当玩了。
陆许压低了声音,低声说:“我发现,他在讯息还不齐备时,便能猜到很多东西,而且总能把真相揪出来。”
“直觉吧?”鸿俊回头看了眼,此刻李景珑正在写一道奏折,众人则在堆积的案卷里翻来翻去。
陆许摇了摇头,说:“不可能每次都靠直觉,你没发现么?他的推断,哪怕条件不齐备,都十分逼近真相,就像能看见未来一般。”
鸿俊知道李景珑有不少异于旁人的本事,譬如说听风辨物与盲射,但陆许所言,他倒是头一回想到。
“也许是智慧剑的作用?”陆许说。
“智慧剑有什么用?”鸿俊又问。
“智慧剑、降魔杵、金刚箭、大日轮……”陆许低声说,“乃是不动明王六**器,专破……”说到这儿,陆许便不再说下去,鸿俊低头看自己心脏处,再看陆许。
“你怎么知道?”鸿俊低声问。
陆许摊手,说:“我就是知道,别问我为什么。”
“那是狄仁杰的东西。”鸿俊又小声说。
陆许点点头,鸿俊想到门外的不动明王像,似乎真是如此。陆许又说:“传说得六器集齐,才能除掉天魔,不过你不必担心,他肯定凑不齐。”
鸿俊渐渐发现,陆许知晓许多他们从未听说过的,有些知识就连裘永思他们也不知道。但若刨根究底,陆许则说不出是哪儿写到的,兴许只能归结于他身为白鹿,在魂魄传承之中,有着许多本源的记忆。
鸿俊又说:“我可以帮他想想办法凑齐。”
“你脑子进水了啊。”陆许声音略大了些。
李景珑忍不住道:“你俩能不能别总是嘀嘀咕咕的?陆许,老霸占着鸿俊可不好,回来到现在,你看大伙儿还没和鸿俊说上话。”
莫日根朝陆许说:“你俩看案卷吧。”
“我不识字。”陆许吃着一把炒豆,一脸无聊模样,你们能奈我何?
鸿俊忙道:“我教你。”
“有什么发现么?”李景珑又问。
“织锦娘夜半,枢布机自己动了。”阿泰十分疲惫,昨夜仿佛遭到了什么重大打击,心不在焉地说,“传出来是闹鬼。”
李景珑说:“今晚去个人查查。”
裘永思说:“洛阳有食人妖出没,专抱小孩儿,传说吸食脑髓……”
“洛阳的案子送长安来做什么?”李景珑莫名其妙。
鸿俊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唯独长安有驱魔司。”莫日根说,“只能送咱们这儿。”
李景珑忽然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这样下去,岂不是全国各地的妖怪都得管?!万一南越、蜀中等地出个什么事儿,驱魔师还得日夜兼程往闹妖怪的地方去,路上就得耗去好几个月,就这么几人,怎么派?
“这儿还有个。”莫日根将案卷递给李景珑,说,“青城山千年僵尸出没,管不管?”
“从前没收到过别地的案情。”李景珑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
“兴许是獬狱的手段。”阿泰心不在焉道。
“不尽然。”裘永思云淡风轻地说,“神州大地虽说未到妖怪肆虐的地步,平日里隔三岔五有妖现世,可是不少。只是从前没人管……”
鸿俊突然想起九尾狐伏诛那夜,不少妖怪逃出长安,便道:“会不会是那大狐狸下面的……”
“也有可能。”莫日根答道,“总之,现在全送过来了。”
这么多桩全国各地的案子,光是跑就得跑死人,万一到了目的地发现不是,再赶回来,简直要折腾死人。李景珑总有股预感——獬狱一定正在某个角落里,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双方都在按兵不动,各自散出警觉的触须,在一个宏大的棋盘上谨小慎微地试探着。
否则李景珑绝不相信,獬狱不可能不知道魔种在鸿俊身上,也不可能不知道鸿俊在长安。凭妖王的本事,只要示意妖怪们在各处作乱,便足以让驱魔司疲于奔命,更可借调虎离山之计,布下陷阱。
想到这儿,李景珑果断道:“只要不是长安城里的事,先一律不管。”
阿史那琼惊讶道:“原来你们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