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右安门外-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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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哥?你怎么在这儿呢?”我不可思议。
“这不惊喜特访吗,主要采访对象节目做到一半儿就上第二个被采访者,事先第一个人不知道这人是谁。”挺轻松的介绍着,六哥指了指我身后的门,“关上,别让别人瞅见我,这儿离录影棚特近。”
“哦哦。”赶紧关了门,我进屋坐在沙发上,半天才问了一句,“六哥,你怎么这种时候还上节目啊?北京都封城了。”
“主要是这节目不是纯娱乐性质的。”放下报纸,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这期主题和非典有关,挺有意义。”
“有意义归有意义,可这也太危险了。”我皱眉。
“不至于,电视台还是相对安全的,没那么邪乎。”六哥轻轻笑,笑得我心里直哆嗦。
我知道我有点儿邪乎了,可这也得看是因为谁,但凡要是一外人,我再怎么着也邪乎不起来,可问题在于,这是周小川,什么事儿一搁他身上,我想不邪乎都难。
“六哥,这访问是事先都准备好问题的吗?”我问。
“也没有,就是主持人那儿有一大致的提纲,不是那种从头问到尾的。”
“哦……”我点了点头,然后吁了口气,“……对了,六哥,你最近挺好的?”
“挺好,就是前一阵儿因为非典,新专辑卖得没预料的好。”他淡淡的笑,“后来开通了网上订购,就好多了。”
“嗯,那是。”我点头,然后在下一秒钟突然愣住了,“六哥,你刚说什么来着?”
“啊?”
“新专辑?”我确认着。
“是啊,就头两天,哎……哎哎……”E086D29:)授权转载 惘然【ann77。xilu】
后头的话,六哥没来得及说出来,因为我扑过去就一把抱住了他,我挺激动,不,应该说我特激动,我激动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半天,我才松开被我弄得一脸茫然的六哥。
“得罪了得罪了。”我傻笑着帮他弄整齐衣襟。
“你怎么了?”六哥“惊魂未定”看着我。
“没什么,真没什么,我恭喜你。”
我仍旧傻笑,虽然表面上渐渐冷静了下来,可心里仍旧翻江倒海,我满脑子都是当初周小川的那句话,等咱们都出了新专辑,等咱们都出了新专辑,一年多了,我等着盼着,这总算让我瞅见曙光了。行,梁雪原,这要搁古代我绝对得给你三跪九叩大礼伺候,你是我恩人,大恩不言谢,我在心里头先给你磕一个了。
“那什么……六哥。”我又坐回原处,“这访问……周小川是一点儿都不知道第二个出场的是你吗?”
“是啊。”
“哦……”我点头,然后嬉皮笑脸凑了过去,“那,恩人,咱俩商量一事儿……”
细想想那天我真是挺能拽的,一通胡诌乱侃连带装可怜,终于成功地让六哥把这第二被访问者的位置让给了我,当时我就想啊,我到时候怎么面对主持人的惊讶,不能冷场,我得让他们知道我不是来捣乱的。不就非典吗?不就是一公益主题的访谈吗?咱爷们儿好歹也闯荡江湖这么些年了,还能让一小小访谈给摆平?
心里慢慢让计划成了形,我在听见主持人“请出下一位嘉宾”的声音时迈开步子就从后台上了前台。
我不想说主持人的表情,那铁定是惊讶万分的,但这次节目是直播,再惊讶也不能喊停了,我在乎的是坐在主持人对面的周小川,他那神情好像是五雷轰顶了一半,一霎那间就僵住了,我就在他僵住的眼神中走到他旁边,坐在那本应是六哥坐的椅子上。
那天,尴尬的气氛并未持续很长时间,这要靠我的缓解紧张天赋,大概两三分钟之后,访谈就又顺利流畅起来,只是周小川更多的沉默了,他似乎不知该说什么好,又似乎原本准备好的现在都说不出来了,坐在我旁边,我能感觉到他的紧张。
“非典并没有那么可怕,只要做好防御措施就可以完全避免。”
“当然,还得锻炼一下身体,在家做做俯卧撑,跳跳绳什么的都有好处。”
“得勤着清扫房间,拿消毒水稀释之后擦地。”
“口罩啊,口罩二十七层的太厚了,不知道有没有超薄的……”
“中药?我不大信,要说预防有可能,根治的话还是悬。”
“什么专辑?哦,我们乐队的,对对,销量不错,承蒙大伙儿厚爱了。”
“唱歌啊……川川,咱唱个什么?”
在我说了一大堆之后,终于到了该我们露一手的时候,歌手上访谈节目,唱歌是一定要的,侧过脸问着周小川,我等他回答。
“唱……什么都成。”他脱口而出,然后又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抓了抓头发,他站起身,“唱老歌吧,崔健的《一无所有》。”
那次节目,唱歌的是我,周小川站在我右后方,自始至终只是抱着贝斯认真的弹,我挺感叹,我们的配合仍旧天衣无缝,原曲中高昂的唢呐声被高昂的吉他声取代,唱到“脚下的地在走,身边的水在流”时,我闭上了眼,我就想啊,周小川你什么时候才肯跟我走呢?什么时候你才能“告诉我你爱我一无所有”?你知不知道没了你,我基本上就算是一无所有了?
那回的节目挺成功,两个多钟头之后,终于画了圆满句号,周小川在结束时直接跑出了录影棚,我没让他溜掉,跟在后头就追了过去。
“川川!你跑什么啊?”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我拽住他,“连名儿都不给观众签?”
“……”他不说话,一阵沉默之后,他回过头看着我,“谁让你来的?”
“那什么……裴建军让我来的。”我嬉皮笑脸的话让他给打断了。
“你知不知道这是非常时期?!北京都封城了!你说你……”他挺急赤白脸,我却听得心花怒放。
“怎么了?怕我传染非典呐?没事儿,我是金刚不坏之身。”我冲他笑,然后摆出一幅耍赖到底的架势,“你甭光说我,那你干吗上节目来?你不知道这是非常时期啊?我还担心你呢你想过没有?”
他一下就愣了,张口结舌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想转身逃跑却无奈我的束缚。
“……川川,那个,六哥出新专辑了,我愣不知道,这俩月公司放长假,在家闷的,我都消息闭塞了,现在,咱几个可算都有个人专辑了……”好像自言自语一样,我念叨着,眼看着他脸颊愈发通红,然后,我嗽了下嗓子,终于让语调认真了些,“川川,我不怕非典,我是怕你传染上非典……我还想着,要是你真传染了,就赶紧冲我吹口气儿,让我也得上,那样咱俩说不定能住一间病房,关键是这病不许人探望,我可不想万一你翘了或者我翘了……连对方最后一面儿都见不着……”
我都有点胡说八道了,周小川听完,眼圈明显红了起来,他盯着我看了半天,然后一下子挣脱了我的束缚,转身跑掉了。
我没能抓住他,也没有追上去,我知道这时候该让他冷静冷静,我不用再追问什么,刚才那泛红的眼睛已经可以说明一切了,我需要做的,只是静静等待一段时间。
事实上这段时间并不长,应该说比我想象的短的多,做完节目两天之后,我发烧了,烧到三十九度,我有点紧张,有点惊慌,我尽量不往那两个字儿上靠拢,可还是有些疑心生暗鬼,我想瞒着大伙偷偷去医院,可到最后还是没瞒住,周小川还是知道了,因为我刚从医院回来当天,他就闯进了我家,用一直在他手里的备用钥匙打开门,他一直冲进了卧室,气喘吁吁瞪着大眼睛看着我,半天也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你别跟那儿戳着成吗?我又传染不了你。”从床上坐起来,我冲他安慰一样的笑,“是疑似,就是普通发烧,大夫说我是夜里开空调冻的。”
我话没说完,他就一屁股坐在床边的沙发上了,那样子好像放下了千斤重担。
“怎么这么担心我啊?还特意跑过来。”我冲他伸手,他迟疑了一下,然后转而坐到了床沿儿。
“我是来救慕慕的。”别过头去,他轻轻握住我的手。
“慕慕在我姐家呢。”我笑,反过来攥住他的手腕,我把他拉近了一些,盯着他的眼睛开口,“川川,回来吧,你不是说……”
“……我可能要结婚了。”他打断了我的话。
当时他的眼神挺悲哀,我能察觉到,我也觉得悲哀,却不知他是否能察觉到。
这太突然了,太突然了,真的太突然了,我没有一丁点儿思想准备来接受这样的打击,可我又必须接受,因为这已经成了从他口中亲自讲出的现实。
“吓着了?”收起眼中的悲哀,他嘴角挑起一个微笑,手指轻轻拂过我因为高烧余热还有些刺痛的脸颊。
“……还成。”我咬紧牙关,好一会儿才轻轻叹了口气,“没那么严重……结婚……就结婚吧……”
我喃喃自语,然后搂住他的肩膀,在他还没来得及再说出任何字句之前,就低头覆住了他温热的嘴唇。
那天,我们并没有做爱。
我只是吻了他,吻得轻轻浅浅,周小川没有躲避,没有挣扎,他乖乖配合我结束了这个吻,然后,他抬起水汽朦胧的眼睛看着我。
“回来给我接着当桥墩子吧。”他淡淡开口,纤细修长的指头拨弄我睡衣的纽扣,“年底的时候,在工体,开个复活演唱会。”
复活演唱会,这几个字让我挺惊心动魄,我想起了六年前的那场,那是鼓手由林强换成六哥之后的第一次大场子,真所谓光阴荏苒,怎么这儿还没怎么着呢,就已经过了六年了,我挺感叹,这六年中我有三年没和周小川在一起,我和他的接触最多也就停留在亲吻,我有点害怕更深入的接触,他的身体已经是别人的了,我知道这是男性可悲的自私,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