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 东晋奇谭 第一部乌衣巷-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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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人多高的泥塑佛像立在庙宇正中,想来此庙废弃已久。
谢灵运暗责他先前跑得太高兴,因而没有瞧清路便冒失地一头闯进来。不过此刻虽然没有退路,但是他也出了一身汗酒意打消不少,相信动起手来也不一定会吃亏。
思忖中,那群人举棒狠狠向他扑打而来。谢灵运嘻嘻一笑跳到两幢佛像之间,乌衣飘袂,从容避开。他跟著飞快出脚勾著对方其中一人的小腿一绊,使之跌倒在地面,脸上的面巾也因此被扯落下来。其余蒙面人见了无不大怒,立即转身抡棒再次整齐朝他挥下。
谢灵运闪身而出,顺势将右边那座佛像对著向他袭来的一片木棒推去。「哗啦」一声巨响後,那尊佛像断掉半截灰尘瞬间遍布整间庙宇,那群人吓了一大跳连忙後退暂且没有上前攻击。
谢灵运闭气连连挥手,好半天尘土散去眼前方可视物──那座破破烂烂的泥塑正中赫然插著一柄对著月色泛著寒光的长剑。
微微怔了一下,谢灵运伸手握住剑身用力一提将这柄藏在佛像中的兵器拔了出来。将剑拿近身来,他发现手中之剑样式古朴,剑鞘与剑柄都为深沈的黑色,瞧著做工像是上古之物。当庙门口的月光透进来洒在剑上时,剑鞘表面飞快显出两条龙形的细纹,随著淡淡的光芒一晃而过。
谢灵运大奇,随即发现手中古剑落在黑暗中时颜色又恢复漆黑。此时四下的追击者再次抢上,他不及细想顺手抽出剑来轻轻一挥,突听得右面那尊佛像「嚓」的一声整整齐齐分成两半砰然落地。
眼见谢灵运手中之剑如此锋利,围攻的人立刻萌生惧意,生恐谢灵运对著他们挥舞剑锋,如此利剑碰著非死即伤,这群人权衡之下最终恨恨地掉头离去了。
慢慢将手中古剑拿到眼下,还未凑近面前,一股寒气便冲鼻而来,谢灵运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他随手再对著庙里挥动数下,片刻之间对面那扇墙壁塌陷,顶上的几根木梁亦跟著随之倾斜。
「原来此剑居然这样厉害!」谢灵运见状忍不住赞了一声,他抬头忽然见到被古剑劈断、向左右两边分开的佛像有一半里面,嵌著一把类似琴的乐器。
这下更觉奇怪,谢灵运略为思索最终还是上前,小心分开佛像本已松松垮垮的泥塑将那乐器挖出来,拂去灰尘之後认出那物果真是一把长约三尺六寸、看起来极为方正雅致的素琴。瞧著这张琴仅有五弦比当世的琴少了两弦,谢灵运知他又得一柄古物心中不禁微喜,一时间也懒得追究这琴与剑为何藏在佛像之中。
「好一把厉害的宝剑,老夫人在庙外已经感受到剑气凌厉,没想到执有者竟然是一位如此年轻的公子。」蓦地一个苍老的声音至庙门外响起,谢灵运抱起古琴转身望去,见到他身後不知何时站著一位身形高大、精神矍铄的白发锦衣老翁。
「敢问这位老人家,你知道此剑来历?」谢灵运见来人鹤发童颜、头系青色纶巾手执长长龙形红木拐杖,衣著高雅举止洒脱,真是飘然若仙,不由先起了几分好感;接著再听此翁说话带有几分豪气,他倒也敬其高龄言语颇为客气。
「说来惭愧,老夫爱剑如命,数十年寻访下来家中收藏天下多口宝剑却偏偏不识公子手中之剑。」那老翁含笑看著谢灵运手中的古剑,眼里微露遗憾,语气中甚是羡慕,「莫说识得,老夫在世上痴活了八十三年,竟连见也未见过如此锋利的古剑。」
「你若想看,拿去仔细观赏好了。」谢灵运生性豪爽,见这老人确实喜欢他刚才得到的古剑,又瞧对方顺眼也不问来人身份当即将剑递出了去。
「公子小小年纪有如此宽广的气度胸襟,真不愧是当世俊杰。不知老夫可否有幸邀公子去寒舍小聚,待细细观剑之後再恭送公子回来?」那老翁没有接剑反而热忱相邀。
谢灵运被先前那群人纠缠,观日出的兴致也没有了,他见那老翁态度诚恳、言语谦和一直力赞他手中之剑,再加上知道自己的随从如今也没有危险遂点了点头,跟著对方走出破庙。
眼前停著一辆华丽的巨型马车,车厢是寻常马车数倍,前方有十六匹骏马拉著,车後整齐站有八骑。马上之人同样衣衫整洁佩饰精致,仪容甚是清俊端正,他们见到老翁与谢灵运出来皆略为垂头。
谢灵运出生尊贵,见此情形也不以为奇。他心中诧异的是怎麽先前没有听到这队人马到来的动静?不过想到刚才江阴学府的人闹哄哄乱成一团,他心中的疑惑顿时打消不少。
钻进马车坐在厢内软座之中,谢灵运只觉臀下的坐垫软软凉凉,夏日时节久坐之後不见发热也不知是何物所织。他这才颇感惊异,慢慢与那老翁攀谈起来。
一番话後,谢灵运得知此老者姓丘名秉南,世代经商,到他这一辈已经屯聚了大量钱财,早些年丘秉南结束遍布四海的商号举家搬来钱塘定居,因不喜家财丰厚时常被人打扰便迁进山中隐居。
谢灵运与丘秉南交往下来,发觉此翁言语不俗,见识广泛,对其好感不由渐长,二人因此谈得十分投缘也不觉这辆马车在山道中行了多久。再过了一会儿,丘秉南说到其以前在各地经商所遇到的趣事之时,谢灵运感觉马车停了下来。
「寒舍已到,公子请。」丘秉南住口,含笑掀起车帘。
谢灵运跳下马车,举目望去忍不住在口里轻赞了一声。因为此刻坐落在他眼前的庞大庄园修筑得极好,整个院子依山靠水错落而建,与山石湖水等诸多天然之物浑为一体却又尽显精致,立在山林中竟无一丝格格不入之感。
此刻雨後山中薄雾缭绕,月色皎洁使这庄园处处透显清新之气,朦朦月光下再瞧著庄园外石径蜿蜒异花片片,闻风清香扑鼻当真恍若仙境。不知是怎样的能工巧匠才想得出如此巧妙的构思?
正想著,庄园大门打开,左右两边各自走出一队约二十余人作同样装束的彩衣俊美少年,跟著一名容光绝豔的红衣女子从他们让出的道路中走出,带领众人恭恭敬敬迎接马车的到来。
丘秉南见谢灵运喜欢此处风光,面上笑容更盛。他见客人衣衫上沾有灰尘遂好心劝其沐浴换衣後再赴宴。
谢灵运盛情难却,带著琴剑随那位红衣女子来到後院。眼前景物突的豁然开朗,热气腾腾,却是一池温泉呈现於幽雅的庭院之中。
「夏日天燥,请公子速速沐浴更衣,以免损害贵体。」红衣女子微笑道,转而看向谢灵运手中的琴剑。
「你先退下罢,此物不劳姑娘费心代为看管。」谢灵运对她摆摆手,将手中之物放於池边纵身跳入泉中,洗涤身上尘埃。
起身时发现琴剑旁放有两个木圆盘,盘中放好崭新干净的衣裳与韦鞮(用熟皮鞣制的鞋),後面其余几个盘里则摆好角巾玉佩等饰物供他挑选。谢灵运随意捡了件衣裳披好,将湿发向背後一搭也不看其他圆盘中之物,拿著琴剑随退在一边等候的红衣女来到前厅。
此刻尚未天明,丘秉南令人在宽畅的庄园前厅四周点燃火把将这里照得有如白昼,温暖异常。就在谢灵运沐浴之时,厅中左右两旁已经排好宴席,丘家族系中约有四十余人一一端坐在案几後含笑等待谢灵运的到来。
主位方形案桌上的酒宴更是丰盛,谢灵运瞧见那里只设有两个座位,知是丘秉南特意为他而摆,当下也不谦让大步走过去在左边的位置坐下。丘秉南随後落坐在右面主人之位中,拍手唤来家中舞姬歌女助兴。雅乐奏响,姬人翩翩挥袖献技。款待来客的盛宴开始,厅内顿时热闹非凡。
谢灵运生於豪门,这样的宴会早已参加不计百次,然而这一回他见丘翁款待客人所用的杯碗全是上好的汉白玉,筷箸亦是象牙所制,席间菜肴更是平常难见之物,心中未免暗叹丘家富裕可谓举世无双;接著再发觉他从来没有听过丘府乐师所奏之曲,故而心中也有几分欢喜。
谢灵运在饮酒中一直暗记乐师所奏的清幽古韵之音,深觉自己好似听到仙簌乐曲般心旷神怡。他如今见主人没有说到赏剑一事,自然想到有可能丘翁打算等这场酒宴散後再看,所以他也没有开口提及。
曲声蓦然一变转为嘹亮,声如金石,谢灵运见那红衣女盛装飘然上场,几个轻巧的旋身之後她轻飘飘飞至厅外的池塘之中,於月色下在水面上从容转袖起舞,轻盈穿梭在青翠荷叶之间好似凌波仙子,幽雅绝伦。
「老夫於此荷池下设有数十石柱刚好低於水面一寸,再以荷叶掩护使人在池上立而起舞如同踏波踩浪一般。」丘秉南低声解释。
谢灵运点点头,这番设计颇为精巧此舞也甚是难得,所以他不由连连看了舞者几眼。那红衣女好似感到谢灵运的目光,娇颜上亦微微一红美目中流光莹莹看起来越发豔丽。
「公子觉得解语此舞如何?」丘秉南含笑问道。
「她似乎习过一些武技罢?」谢灵运随口应道:「否则身手也不会如此灵活多变。」
「公子果然好眼光。」丘秉南赞道。
谢灵运微微一笑不再说话,丘秉南自然就在这个话题上没有了下文,他接著殷勤劝酒,谢灵运杯到酒干。等名唤解语的红衣女跳罢,乐声又变为绵长。
丘秉南在这曲韵长而不晦涩的妙音中目光微转,挥手示意解语捧上一个白玉小盘,里面仅装有四枚巴掌大小、色泽鲜红清香扑鼻的椭圆形果子。
「此乃老夫费尽千辛万苦才从蓬莱仙岛移来家中栽养的果树所结之物。因两地水土不同极不易成活,故一年仅得十数枚,服之能聚气保颜、延年益寿对身体大有好处。老夫这般年龄仍行动自如全拜此物所赐。」丘秉南使眼色让解语拿到谢灵运面前,他笑著再说:「今与公子相见甚欢,故赠公子四枚万望笑纳。」
谢灵运见丘家众人看著那异果齐露羡慕之色,对他仍是非常礼貌也齐声劝他收下;如此一来,他深觉这家人极为好客若推拒反显无礼了。寻思一会儿,他接过果盘,见解语额前脸侧微有汗珠,为谢她妙舞助兴,谢灵运顺手拾起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