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战 北北-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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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她那么大吵大嚷,烦了就一走了之,留她一个人气的死去活来。李盈盈不明白闫焱,越和他相处越不明白他。他为什么这么沉默,这么冷?他要什么有什么,为什么还总是不开心?他为什么平时不抽烟,一抽就一两盒?他为什么抽烟时什么都不干,表情阴沉的吓人?他到底有没有感情?有没有思想?如果他真的有,他想的是什么?
他到底爱不爱她?
“闫焱!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关心你,想把你这儿给你弄舒服点你不让,我带来的东西你都给我扔了,那我摆一张照片总可以吧?你干嘛把我的照片也扔了啊!你怎么就这么不想看见我啊?!”
如同往常一样,闫焱只字不语,没任何反应,连表情都没有,任李盈盈叫唤。李盈盈见他这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心中更堵的慌,又气又急,还发泄不出,眼泪“刷”的就掉下来了。
“你干嘛找我当你的女朋友,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你真以为自己特稀罕,特伟大,特了不起,可以这么随便的作贱别人?你以为我就非得上赶着追在你屁股后面不成?你说话啊你!”
仍是没有回应,一片沉默,一切尖言利语好象都打在面墙上,一点效果都没有。李盈盈看着无动于衷的闫焱,心都凉了。她想起相处的这几个月,两人之间没有丝毫恋人新处的甜蜜感,反而像是她一相情愿,死皮赖脸在追他一样。她越想越气愤委屈,哭的就越凶了。都说女人的眼泪是对男人的杀手锏,可是她哭成这样,闫焱为什么还是那么漠然,他到底长没长心啊!
“我真是瞎了眼,怎么就喜欢上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她抹一把眼泪,咬着牙说:“你以为我喜欢犯贱?没了你我就活不了?!告诉你!谁没了谁都是一样活!”
她说着,拿上包,狠狠的摔上门离开,楼道里她高跟鞋急风暴雨的一阵乱响,然后一切又恢复沉寂。
闫焱拿起烟盒,抽出一根,点上,看着眼前蒸腾而起的烟雾发呆。
谁没了谁都一样活……
是啊,谁没了谁都一样活。
烟抽完了,他再点一根。
谁没了谁都一样活。那李盈盈为什么总是不肯罢休?她看不出来他不爱她吗?谁没了谁都一样活,那为什么她总要缠上来?似乎她付出的多,他就该感激涕零,理所当然该回报她。他表现的还不明显吗?现在两人的关系是他对生活的妥协,她应该保持距离,不要打扰他,她离的越近,只会加剧他的厌恶。他不爱她,也不需要爱她。他可以和她结婚,一辈子忠于她,可是他的心里永远不会有她,永远。
烟抽完了,他再点一根,抽完了,再点一根。
他心里,永远不会再有别人。
他的心里,再装不下别人。
谁没了谁都一样活,谁没了谁都一样活……
烟雾越来越粘稠,几乎就要窒息住他。他眼前一片模糊,所有事物的颜色都被烟雾洗刷掉了。慢慢的,他什么都看不见,寂静,死一样的寂静,他堕落在黑暗中,没有时间,没有空间,一切都不存在,只有他,只有他,面对着他自己。
谁,没了谁,都一样活。
突然一个声音打雷一样插入他的意识,他一个机灵,四周顿时大亮。原来天并没有黑,他茫然看一眼墙上的钟,才两点多,刚刚惊醒他的,是他的手机。
他按熄手中的烟,捡起手机,懒的看是谁就接通:“喂。”
另一方响了一声,听不清楚,线路有些吵杂,似乎还有回声,闫焱不耐烦,皱眉再说:“喂?谁啊?”
“闫焱?”
终于声音传了过来,夹着杂音,震动的,不稳定的。
闫焱心中“格登”一下,剎那间全身血液倒流了。
“闫焱,你听的见吗?我是Darren。”
闫焱楞楞听着那声音,嘴唇潝动,半天,应一声:
“……听的见。”
“你的伤……都好了吗?”那边的声音遥远躁乱,顿上一会儿,才又传过来。
“……都好了。”
“最近好吗?”
“……挺好的。”
“噢……那就好。”
两边同时沉默了,闫焱的心刚刚一直停止了跳动,到这一刻突然一震,狂跳起来。他双手发抖,却紧紧的握住电话,手指指尖都泛了白。他生怕自己手太颤抖,会把电话从手中滑下去。
“学习紧吗?”Darren那边又开口。
“不紧。”
“噢……”又沉默了。
闫焱突然反应起来,说点什么,不然Darren会挂电话了!
“你……怎么样?”
“我还行,到处乱窜,觉得挺累的。”
“……你现在在哪儿?”
闫焱又问。
“我啊,现在还在哥伦比亚,但后天就要去巴拿马了。”
冬吧被烧是Darren意料之中的事,所以他早就做了些准备,尽量减轻损失。财物的损失他并不在乎,他只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尤其在听说了皮子被抓,安阳占了头以后。安阳这个人俀轴,一定会把皮子被抓这笔帐记到他头上,早晚要来找他的麻烦。其实他如果真和安阳硬碰硬,也不见得一定会吃亏,可第一,他不愿意拉朋结党,欠人人情;第二,他在明,安阳在暗,防起来太费精神,他懒得下那么大功夫;第三,他确实对现在的生活腻烦了,需要换点新鲜的;第四,闫焱。
于是他选择离开。
冬吧被烧后,他动作快,路子多,飞快的安顿着一切。把冬吧关了,房和地租给别人;小李他们调去PARIS,让他们和红红一起入股,跟着分红;父母那边有些困难,老人恋着儿子,本不想放他走,可谈过几次后,他们毕竟没反对。
这时听说安阳被砍手的消息,逼他离开的前两个理由不复存在,不用走了。可他主意已定,一定要走。
也许后两个理由,或说最后那个理由,才是他想离开的真正动机。
他那天的愤怒并没有持续太久。他了解闫焱,那时闫焱的心境他能猜到八九不离十;尤其是看到闫焱脖子上挂着的那两把钥匙的时候,他的猜测变成了百分之百的肯定。这太荒谬了,闫焱和他都不是Gay啊,这太荒谬了。
他心中一团乱,失去了往常的镇定自若。他恐惧,他为了闫焱已经违背了自己的人生信条,已经背叛了他自己;现在,他难道还要挑战整个人类社会的道德信条吗?他又该拿闫焱怎么办?闫焱又会怎么做?还有闫焱的家世……这些综合起来就汇结成两个字,麻烦。
那将是无穷无尽的麻烦,而他向来讨厌麻烦,如果一件事牵带着太多,太繁琐,太费人心神,何苦还要让它发生?闫焱才21岁,还太年轻,将来的人生会有多少变数,谁也说不准;而他已经31岁了,自23岁回国,这几年风平浪静,几乎觉得自己的生活就要这么消磨尽了,改变的念头就越发强烈。他的人生还能持续多久?如此碌碌无为的活着,未免太可耻。
所以他仍是选择信仰独善其身,无牵无挂。把所有事物安排好后,他买了去秘鲁的机票。
离开的前一天,他想打电话给闫焱,犹豫一下,却终于没有打。
他把车子里翻了个底儿朝天,找到那天自己从闫焱手中抠出来的那两把钥匙——他的家门钥匙。他拿着那两把钥匙,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心一横,顺手扔进垃圾筒。
要舍,就舍的彻底,要走,就走的干脆。拖泥带水的太难看。
他义无反顾的上飞机,飞回他15岁时曾落过脚的地方。他有秘鲁绿卡,每段时间都记得回来延期;他有朋友,语言也通,立刻就容入了生活。不到两个月,他甚至开始工作。他各种工作经验都有一点,又精通三国语言,虽然他的经济条件允许他不用工作,可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点事儿干干。
他帮人做翻译,赚些散钱,过一阵秘鲁待的烦了,他开始琢磨别的地方。年轻时在美洲除了学习就是拼命工作,从没机会和金钱游历,现在他有钱有时间,正是时候到处走走看看。
接下来的大半年中,他从秘鲁往下到玻利维亚,阿根廷,智利,又往上到巴西——巴西说葡萄牙语,因此他没待太久——然后到了哥伦比亚。
他到处乱跑,玩的同时还不忘靠着自己的语言多少挣些小钱。他不缺钱,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乐趣。他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完美,随心所欲,每天看到的都是不一样的东西。他觉得自己好象年轻了十岁,雄心万丈,在征服整个世界。
时间眨眼就过。
他很少想到闫焱。
他从来不相信人和人之间的情感,认为那不过是人类思想对自我的催眠。友情,爱情,甚至亲情,都是自以为是的人类凭空捏造出来的某种情绪,然后冠上某个名字。事实上,每个人都是孤独的,如果意识到这一点,所有那些人和人之间的牵扯就变得苍白可笑了。这个世界上,有谁真正,真正,需要另一个人?
谁没了谁不都一样活。
离开中国,离开所有人,他每天不是照样吃饭睡觉,工作旅行,什么都没缺少,什么都没改变?
他很少想到闫焱。
只是,那仅有的寥寥几次,只要一想到闫焱,那一瞬间,他便忘记所有的快乐。
那仅有的寥寥几次,只要一想到闫焱,眼前的一切都没了光彩。
只要一想到“闫焱”这两个字,脑袋里有扇门就猛的被撞开,两人相处的那些细节,排山倒海的翻涌过来。
那仅有的寥寥几次,只要一想到闫焱,他甚至听的见寂寞磨着尖尖的牙,一小口一小口,吱吱轧轧,啃咬他的心。
Darren不自欺欺人,他承认,他想念闫焱。他想念闫焱的傲慢,别扭,不知好歹;他想念闫焱的沉默寡言,愤世嫉俗,想念他的枯燥,堕落,麻木,想念他对自己的独占欲,想念他冰冷外表下的烈火,想念他的声音,他那张脸,他那双深邃清淡的眼睛。
Darren以为自己可以掌控这感情,这思念,他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从这情感的催眠中清醒,他还是他,不需要任何人。
他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