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的博穆博果尔-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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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更让太后愕然的消息传来,福临谕礼部,奉圣母皇太后谕旨,追封皇贵妃董鄂氏为皇后,加之谥号,谥曰‘孝献庄和至德宣仁温惠端敬皇后’。
“啪”,又一个茶碗报废,皇太后气得全身直发抖,她什么时候下过谕旨,什么时候要追封那贱…人为皇后,福临这是想干什么?
“太后,您消消气,消消气。”
“苏麻,福临这是怎么呢?鬼迷了心窍?”
“太后,您想想昨日得的消息。”
皇太后沉默了,其实昨天她就猜疑福临是知道了那董鄂氏致死的原因,要不然怎么死的都是她的人?她是不是该庆幸福临没有来追问她?
“不,苏麻,这事不对,福临的性子你知道,他的怒火如果发出来就没事了,可把怀疑藏在心里,日后我们母子怎么相处?苏麻,找人来,我要去一趟承乾宫。”
“太后,还是奴才替您去吧。”
“不,我自己去,我要当面跟福临说清楚,我这都是为了他好。”
“福临,额娘说了这么多,你回额娘一句话好不好?”皇太后已经从两母子在崇德年间的相依为命说到在多尔衮手下的艰难求生,从大清国的体统规矩说到皇上的颜面威严,从皇后的秉心淳朴说到玄烨的聪慧过人,嘴巴都快说干了,却还是没有得到福临的一丝回应。
福临停下默念的经文,抬头微笑道:“额娘,我知道您都是为了我好,孩儿知道。”
“孩子,那你别让额娘为你担心。你有话就说出来,额娘一定会告诉你。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不用了,孩儿知道,额娘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儿好。额娘,你就容儿子再放肆一回吧。”
“你想做什么?”
“我要令上至亲王,下至四品官,公主、命妇齐集哭灵,不哀者议处。”
“还有呢?”
“我打算给乌云珠送太监宫女各三十名前去服侍。”
“还有吗?”
福临摇了摇头。
“孩子,这有些太过了,都超过了当年母后皇太后的丧仪,额娘不能同意。以董鄂氏的身份,追封为后已经有些过了,但额娘为了你也不表示反对,但其他的还是要谨慎一些。福临,她是你心爱的人,这个额娘知道,可就是因为如此,你不能让她死后还遭人非议。况且你不是常说她是一个仁善之人吗,她如果知道用那么多人给她殉葬,她连死都会不安稳的。”
福临本就不报什么希望,听了也就作罢了。
“孩子,过几日把她移出宫去吧,毕竟中宫还在,如今这样让皇后如何自处?”
“移到景山观德殿吧。”
“就依你。”
皇太后的步辇从承乾宫离开,满宫的人都跪地相送,灵柩旁正在烧纸的蓉妞悄悄抬起头来,以仇恨的目光看了远去的步辇一眼,又低头合计起来。
当天掌灯时分,蓉妞拿着一个木盒进了西次间,这几日福临都是在这里起居,每日合眼不到两个时辰。蓉妞进去之时,福临正在为乌云珠抄写往生经。
“皇上,这是小姐在病中为您亲手做的荷包,请皇上过目。”
福临打开一看,里面满满当当都是精致的荷包,什么花纹都有。自乌云珠进宫以来,福临身上的荷包都是她亲手作的,只有这几个月,才换上了他人做的。福临微笑着抚摸了下,挑出一个素色的葫芦形荷包让耷拉吴帮他佩在身上。
“皇上,这些就请皇上好好保管。奴婢告退了。”
蓉妞跪下磕了三个响头,皇上,对不住了,皇太后最疼的就是您,或许您不会用到那一个荷包,可如果您用到了,那就是上天也要皇太后伤心。
次日凌晨,蓉妞被发现悬梁自尽,追随她家小姐而去。
福临长叹一声,交待人把蓉妞好生收敛,日后让她跟着她主子一起入土为安。而自己则步出承乾宫,恢复临朝。
八月二十七日,董鄂氏乌云珠的梓宫从皇宫奉移到景山观德殿暂安,福临为她举办了大规模的水陆道场,于“三七”日火化。
福临回到宫中,似乎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皇太后忐忑不安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或许一切就此平静下来,再无波澜了。可惜,天不从人愿,还不到十日,福临至海会寺与行森论禅,结果成了光头天子,而皇太后更是因此深受打击,再度中风。
顺治最后也最混乱的时期到了其最□的部分。
作者有话要说:大热天码字是个辛苦活,吹空调浑身打冷颤,鼻涕也出来跳跳舞,不吹空调头昏脑胀,文字都长腿跑了。
呜……总算是写完了这一拔的宫斗,本人自愧:宫斗无能啊,我这几天死了多少脑细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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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如果耷拉吴识字的话;那么他完全可以就顺治十七年九月二十九那一桩令人震惊的事件写下一篇扬扬洒洒的回忆录;因为他是在场的唯三的人,另外两个一个是大和尚行森;一个是当朝天子却就转眼成了法号行痴的光头和尚。但现实是他不识字,所以我们只能从他语无沦次的禀报中推敲出大致的情况。
那时一大清早;皇上就出宫至海会寺与行森大师参禅;不过几句话后,皇上就提出要剃度,行森执意不肯,福临竟做出了一件令耷拉吴惊骇莫名的事来。
耷拉吴是都太监吴良辅的干儿子;但与心有千窍的吴良辅不同的是,他这个干儿子却是生就的榆木脑袋;虽在宫廷里呆了多年,用板子把脑子敲清醒了几分,却依然存了一分忠厚感恩之心,这就是吴良辅在众多围着他奉承的小太监独独挑中了他的原因。
耷拉吴到皇上身边也有两三年了,亲眼看着皇上从意气纷发慢慢变成如今这副沉静清冷的模样,细细回想起来,应该是从四阿哥夭折时就开始转变了。那时的皇上亲眼目睹了爱子的死亡,几近崩溃,后来还是有了皇贵妃的陪伴才慢慢好了起来,从那以后皇上就笃信上了佛法。大概佛法真的有功效,这次皇上亲历了皇贵妃的死亡,却显得平静了许多,除了第一日眼眶通红以外,以后的几日皇上除了不停地为皇贵妃默念心经,每日少睡几个时辰,吃的是斋饭之外,已经没了上次的不安焦燥,而且在皇太后与皇上谈过话后,皇上就回了乾清宫继续料理朝政,景山道场那边皇上也只在三七之日前去观礼。对此耷拉吴并不怎么感到意外,皇上自开春起就是这副心静如水的模样,再加上皇贵妃毕竟已经失宠多时,就算她的死真与太后有关,皇上追封她为后,给了她这么大的死后哀荣,也该够了,皇上也能心安才是。虽说皇上自皇贵妃死后再没进过荤食,每餐不过一碗清粥一碟加盐的水煮黄豆,耷拉吴相信只要再过一段这种没油水的日子,皇上自然就会馋得慌,想吃大鱼大肉了。
正因如此,所以耷拉吴在瞧见皇上自己拿着戒刀割下长辫时,才惊骇到了极点,只知道拿着皇上割下的长辫飞奔回宫找干爹出主意,他的脑袋只怕再也保不住了吧。
吴良辅听了这消息也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就往慈宁宫跑,这会子他还哪想得起要与皇太后杠上一杠啊,现在他只要皇太后能把皇上拉回来,让他做什么都行啊。皇上剃度,骇人听闻,真要清算起来,他这脑袋也得跟着马上搬家啊。
“太后啊,太后,皇上去海会寺参禅,皇上,皇上……”
皇太后不以为意,福临去参禅这事她知道,昨儿他特意来说过,这吴良辅越来越不像样了,咋咋乎乎的,没一点体统规矩。
“怎么啦,皇上参禅就参禅,还能参出什么病来不成?”
“皇上剃度啦!”
皇太后乍一听以为自己听错了,应该是听错了,耳朵一阵轰鸣。她瞪大眼睛:“再说一遍。”
“皇上剃度了。”
“哄——”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眼前开始发黑。不,不能昏,皇太后猛咬下唇,剧痛让她清醒了一点:“把福临拉回来,快去!”
“是,太后,要是皇上不听奴才的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眼前已经一片漆黑,皇太后不由地向后倒去,苏麻喇姑急忙扶住她: “太后,太后,您怎么啦?快!快去叫太医。”
吴良辅见慈宁宫自己都乱成了一锅粥,心想:坏了,这回可惹了大祸了!怎么办?逃?能逃到哪里去?对了,皇太后都出事了,皇上哪有不回来的道理,赶紧去接人啊。
福临闭上眼睛,感觉到戒刀在头皮上划过,感觉到掉落的不是头发,而是他满腔的困惑,他的身心整个轻松起来。这些日子,他面上平静,心中却在翻江倒海。他想起了儿时皇阿玛对他的冷漠,六岁登基时的懵懂,在多尔衮淫威下忍辱偷生的艰难和屈辱,他想起亲政伊始,也曾雄心勃勃,力图振兴国祚,政治一新,却力不从心,致使矛盾重重,如今身心俱已疲惫不堪了,他更想起他曾与乌云珠有过的幸福生活,再想到这光鲜的背后却隐藏了那么多的残忍与污垢,心灰意冷到了极点。额娘以爱子之名夺走乌云珠的性命,固然让他心惊,而乌云珠也未必真的无辜,她天性温柔善良却能执起屠刀,归根结底她们结怨也是因他而起,祸源还在他当日不顾伦理的强取豪夺,他的私心造就了今日的悲剧,一切罪孽皆由他而来。如今,他万念俱灰,看破红尘,既无心再料理朝政,也无意再在宫中度日,只有这青烟袅袅佛音萦绕之地才能洗静他满身的罪孽,脱去满身的束缚,来世才能清白自在做人。
“多谢师兄成全。”
“皇上不必言谢,贫僧冒犯了。”
“师兄请唤贫僧法号行痴。”
海会寺在京郊西南方,离紫禁城快马不过半个时辰,很快,新出炉的行痴和尚就尘缘未了,回到紫禁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