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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怨天怨地舍不得怨你-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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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惜姑娘,瑞香来伺候您……啊~~二少爷怎么在您床上?”

只见瑞香捧着一脸夸张的惊容,活像唱戏的丑旦似的,还死命尖叫,骇得惜惜差点没跌到床下去,然后在惜惜回过神来正想亡羊补一下牢之际,瑞香已然挥舞着两条手臂,扯着更高昂的嗓门尖叫出去了。

“不得了啦、不得了啦~~二少爷强奸咱们惜惜姑娘啦!二少爷强奸咱们惜惜姑娘啦!惜惜姑娘流了好多好多血,快死啦!”

强奸?!

谁啊?

流血?!

哪里?

快死了?!

她到底在说哪里的谁啊?

惜惜听得张口结舌,一脸错愕。

“好极了,”两臂枕在脑后,双眸悠哉悠哉地眯着,季清儒好整以暇地说。“这下子我的名誉可真要臭到粪坑底了,如此一来,大概也不会什么好姑娘敢嫁给我了吧?”

“不、不会吧?”惜惜惊恐地喃喃道。“好歹你也是上官家的二少爷,他们不敢随便乱说话吧?”

“是吗?”

“我、我想是。”好勉强的肯定句。光凭适才瑞香那一番加油添醋又炒辣椒的尖叫,就不太可能“是”。

“好啊!那咱们就来看看上官家的威名堵不堵得住那些三姑六婆的嘴吧!”

那恐怕只有砍了她们的脑袋才有用!

“季清儒。”

“嗯?”

“我们……我们成亲吧!”

医仙的徒弟要嫁给季清儒,上官鸿自然举十手赞成──从此后,慕容惜惜就是上官家的特约大夫了。虽然上官慧极力反对到底,但她毕竟是泼出去的水,上官家的事她已经没资格插嘴干涉了。

七夕夜、情人夜,这样的新婚夜应该是格外的浓情蜜意,但自揭下盖头巾开始,惜惜就摆着一张愁眉苦脸的娇靥给季清儒看。

季清儒蹲在她面前,双掌包住她的柔荑。

现在,她终于肯乖乖听他诉情了,不似先前,她总是听不到半句话就坚拒他的求亲,顽固地认定他只是为了负责任才决定娶她。

“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对你的心意呢?难道这几个月来你真的一点都感受不到吗?因为你,我终于能放下对大嫂的怨怼而释怀了;因为你,我终于不再需要依赖酒精来麻痹自己的痛苦;因为你,我终于又能展颜而笑:因为你,我终于能再拾回欢愉的心,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难道你真的都不明白吗?”

“可是……”惜惜可怜兮兮地瞅住他。“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喜爱的呢?”

她还是不明白!

季清儒无奈地摇摇头。“你要我老实说吗?”

惜惜勇敢地点点头。“我要听老实话。”

“那么……”季清儒扶住她的下颔,炯亮的眼在她脸上端详。“因为你太可爱了!”

“嗄?”

“你的人儿可爱,你的个性可爱,你的痴情可爱,你的一举一动可爱,你的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可爱,可爱得让我无法不心动。”他的双掌再次包回她的柔荑,柔情的眼眸深深凝住她。“虽然你是勇敢又坚强的,我却只想怜爱你、宠昵你,因为你是这么的可爱!”

虽因他的甜蜜诉情而面飞红霞,但惜惜仍是困惑的。“我不懂。”

季清儒微微一笑,在她的柔荑上亲了一下,“以后你就会懂了。”然后起身到衣柜旁的箱子里取出一个方型盒子。“婚期决定之后,我便出外了半个月,回来后又躲在水烟苑里半个月,你可猜得到我在做什么?”

惜惜好奇地打量那个盒子,摇头。“猜不到。”

把盒子放在桌上,季清儒对惜惜勾勾手指头。“过来。”

惜惜立刻起身至他身边,他对她笑了一下,然后打开盒子取出一个玉杯……不,那不能算是一个玉杯,而是……

“我找了半个月才找到这块玉,又花了半个月雕妥这个玉杯,”说着,他在杯里注入赭红色的葡萄酒。“这是我俩专用的合卺杯,不只今夜,我们可以夜夜合卺、夜夜情浓,直至发白齿摇,这合卺杯亦会与我们同眠一处,永不分离。”

“好、好美啊!”双手捧住玉杯,惜惜惊叹着,更感动。

那是由最名贵的羊脂玉所雕刻而成的合卺杯,滋薀光润闪烁着异样的光彩,由两个圆筒形杯并连而成的杯底以六兽面作足,玉材局部有隐隐约约的紫斑,这本是瑕疵,但雕者慧眼独识,将其凸雕作盘绕爬行状双螭,任其在玉杯外壁自然舒展,弄拙成巧,化瑕斑为神奇。

更别致的是那玉杯白若截脂近乎透明,杯中酒色隐透而出,衬上相对于凸雕双螭另一面的镂雕凤形,只一轻轻摇曳便仿佛真有一尾红凤在杯中游动,由此更可见雕者的心机和巧思。

在这一刻,惜惜终于能感受到季清儒的心意。

同甘共苦,患难与共;(卺是一种匏瓜,俗称苦葫芦,其味苦不可食)

琴瑟和鸣,永偕白头。(匏亦是古代八音乐器之一,故又含有音韵调和之意)

这是他的期望,所以亲手雕这合卺玉杯,在这红烛夜里交杯共饮,从此合而为一,不分你我。

他是个重情的人,倘若不是真对她有情,如果只是为了负责任而不得不娶她进门,他不会对她抱有这种期望,更不会特地亲手雕这合卺玉杯要与她在这红烛夜里共饮。

这合卺玉杯是他的心意,也是他的情意,如同他雕给凌嘉嘉的首饰一样,但涵义更深刻、更长远──雕给凌嘉嘉的首饰是表达他的心意,而雕这合卺玉杯却是期许能与她同甘共苦。

她可不像凌嘉嘉那样只能同甘不能共苦。

于是,惜惜濡湿了眼眶,绽开美丽的微笑;季清儒见状,也扬起笑容,靠上前,俯首,在爆蕊烛光下,两条身影迭成了一副,共饮交杯,交心又交意。

合卺杯深,永结同心。

第八章

新婚燕尔,季清儒与惜惜过得甜甜蜜蜜,不是他帮她种药草,就是她缠着要他雕玉石给她,要不就手牵手在落月湖畔散步,笑语如珠,偶尔还会顽皮地跳到他背上要他背她走。

“二少爷,老爷子已经好久没要你出门了ㄋㄟ,”掰住他的颈子,她腻在他耳边说话。“会不会过两天又要调派你到哪儿去了?”

虽然成了亲,但她依然喜欢戏谑地称呼他二少爷,或直叫他季清儒,视心情而定,想亲昵一点就唤二少爷,有正经事就叫季清儒,想嘲讽他时就叫季大侠,唯有在枕边细语时,她才会呢呢哝哝的低唤他清儒。

所以只要听她如何叫他,季清儒便大约能猜到她的心情如何了。

“这……”季清儒沉吟。“我也不清楚,不过少翼在临走前曾说过,义父可能会有好一阵子不会派我出门了。”单少翼在喝过他的喜酒之后便放心回朱剑门去,可临走前却又留下这么一句神神秘秘的话语,教人莫名其妙。

“为什么?”

“我不知道,他没说。”

“好奇怪喔!现在都不叫你出门,反倒叫大哥出门去了。”

“是啊!”虽然他也隐约可以猜得到是为什么,但这种事他终究不好说开来。

“这样一来,大嫂就可怜啦!”

的确,嘉嘉求的就是良人能随时守在她身边,如果上官宇靖如同他以前一样一出门就经年数月,她确实会满怀哀怨。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男人家总有男人家的工作,不可能时时刻刻守在妻子身边的。”这点嘉嘉无法谅解,但惜惜想必能体谅……不,她一定会体谅,为了不想见到他痛苦,她宁愿把他赶回朱剑门,这样的女孩怎么可能不体谅他呢?

“不,我是说凤大嫂。”惜惜咕哝。“大哥一不在,她就拚命找大嫂的碴。”

“啊~~”季清儒眉宇轻蹙。“她仍在找大嫂的碴吗?”

“本来是啦!”惜惜蠕动着把脸转了个方向靠住。“不过看她那副嚣张的模样我就不爽,所以我就恐吓她说她的胎不稳,若是再这样胡乱发脾气,胎儿早晚不保,她吓得脸色发青,赶紧跑回自己的岚山苑去修心养性,好好笑喔!”

“凤大嫂的胎真的不稳?”

“当然是假的,她的身子可比牛还壮,不过,不这样吓吓她她是不会怕的。”

季清儒笑了。“你真鬼!”

“谢谢。”惜惜娇滴滴地道谢。“可是大嫂若是跟以前一样害怕寂寞的话,那我可就帮不了忙啦!”

那是必然的,但……

“那种事得她自己想得开,谁也帮不了忙。”

“说得也是。”趴在宽阔结实的背上,惜惜舒服得想睡,说起话来好像嘴里含着两颗大铅球。“二少爷。”

“嗯?”

“我忘了告诉你,娘已经完全康复了,而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更健壮,只要她不再纵容自己过得太舒适,应该不会再多病缠身了。”

“真的?”季清儒惊讶地停下脚步,侧过脸去。“不是说还要几个月?”

“嫁给了你,她就是我婆婆了嘛!所以我就一口气给她服下四颗雪蔘果,让她即刻便痊愈,免得你再为她操心嘛!”

季清儒有点哭笑不得。

她这么说,也就是表示她原就可以让他娘亲更快痊愈,只是舍不得把雪蔘果给娘服用而已。

“雪蔘果很宝贵吗?”

“六十年才得二十颗,你说宝贵不宝贵?”

闻言,季清儒不由大吃一惊。“这么难得?”

“是啊!所以我才舍不得用嘛!”

六十年才得二十颗,她舍不得用,却给了他娘亲六颗。

“谢谢你,惜惜。”想亲她,但因为她在背后亲不到,季清儒有点懊恼。

“她是我婆婆,应该的啦!”

“你想睡了吗?”

“唔……你的背好舒服喔!”

季清儒又笑了。“我还是背你回去睡觉吧!”他很喜欢她这样对他撒娇,就像只小猫小狗似的,可爱得不得了。

然而走着走着,他又突然停下脚步。

“大嫂。”

“二、二弟。”直到现在,凌嘉嘉依旧无法顺利改口,因为在她心底,唯一深爱的仍是季清儒。

“散步吗?大嫂。”季清儒的声音非常平静而温和。

他曾深爱过凌嘉嘉,亦不曾忘怀那段深浓的感情,但那一切也都早已化为回忆,偶尔会回想起来,却不再驻留于心中,往日的深情眷恋业已升华为纯粹的关怀──对亲人的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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