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 人体骨架-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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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死!”许正大吼着打断他。
“他没死。哥哥他就在这里,我听到他对我讲话了。”他侧着头小心地听了一会儿,“他叫我不要害怕,他让我等着他。”
那人瞪大眼睛,慢慢地松开自己的手。
许正慢慢地俯下‘身去,轻轻叫了一声“哥哥”。
他亲了亲许平一边的面颊,又凑过去亲了亲许平另一边的面颊。
那人红着眼睛紧抿着唇转过脸去,仿佛不忍心看到这一幕。
许正拉起哥哥的手,吻着上面每一根手指,然后把他的手贴到自己的脸上。
“哥哥,我不怕。”他笨拙地说,“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我等着你,哥哥。”
他低下头去吻了吻许平的唇。
“哥哥……”
他的尾音突然微微地变调,仿佛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
他的头发乱七八糟地翘着,脸上到处都是打架留下的青淤。
他低着头用手臂擦掉突然流下来的眼泪,一遍又一遍。
“哥哥我爱你,”他哽咽着完成之前想说的话,“哥哥你别抛弃我。”
许平的眼角突然滚落一滴眼泪,划过太阳穴,一直掉入沙地里。
眼泪接二连三地从眼角处淌下来,在沙地上渗出一个深色的圆。
许正仍在哭着,这是他一生中第一次流泪。
他身后有人哆哆嗦嗦地去摸手机。
“……救护车……对,他妈的就说我说的,让他们马上派直升机过来……”
第54章 第 54 章
五十四。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
爱是不嫉妒。
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作害羞的事。
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
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
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
爱是永不止息。
——哥林多前书
许平从睡梦中醒来。
窗外是一片湛蓝的天,软绵绵的白色云朵懒散地漂浮在空中,他听到远处传来小学生上体育课的喧哗声,小孩子们尖叫嬉闹的声音被玻璃层层过滤,显得柔和又遥远,却又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
许平觉得自己像做了一场恍然的梦,醒来时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有年轻的护士从杂志里抬起头。
“你醒啦?”
她放下杂志,走过来查看许平的点滴瓶。
许平拥着被子慢慢坐起来。
“这是哪里?”
“K市医院。”
K市?许平想,我怎么到K市来了?
他停顿好一阵,突然开口问:“我弟弟呢?”
护士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转回头有些迷惘地看他。
许平的心一下子跳错了半拍。
“我弟弟,个子很高的,人也很壮……”他急急忙忙地拿手比划,“他脑子不太好,又不爱说话……他……他……”
许平急得结巴起来。
那护士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大傻个儿是吧?跟你一起被送进来的,抱着你不放,一直叫‘哥哥’呢。放心吧,医生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正在隔壁病房睡觉呢。”
许平的心这才放了回去,一时间又有些恼怒。
“你……你怎么拿这个开玩笑!”
小护士满不在乎地:“看你这么紧张,逗逗你呗。”
她侧过头观察许平的表情,撇撇嘴拉高白色的衣袖:“你弟弟壮得跟牛一样,谁的话也不听,谁想接近你就跟谁拼命,你看,我胳膊上的淤青都是他抓出来的。”
许平看着护士手臂上的青痕,那一点被耍弄的恼怒早就变成了满腔的愧疚。
“对不起啊,我弟弟他……”
“没关系。”那年轻护士嘻嘻笑地打断他,“想见你弟弟吗?我去帮你叫他起来。”
许平想了想,摇摇头道:“不用了,让他睡吧。
他慢慢地掀开被子打算下床。
“你想干嘛?”
许平愣了愣:“上厕所。”
那护士从床底下拖出来一个尿壶。
“来,我帮你。”说着就伸手去解许平的裤子。
许平又惊又窘,一边忙着缩回身子拿手去挡,一边连耳朵都急得红了。
他正想大叫“别过来!”,就听见身后有人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护士一脸正色地放下尿壶出去了。
许平满脸通红地系好病号服的裤子,重新坐回床上。
进来的有两个人,打头的戴着无框的眼镜,穿一身白大褂。
他拿着病历,上下打量一番许平,笑一笑,转回头去跟身后穿黑衣的人说话。
两个人快速地交谈,里面夹杂和许多医学名词和英语,说了些什么像雾里观花,许平半句也没听懂。
他靠坐在床头,慢慢地系好病号服的扣子,又伸手捋平被子上的褶皱。
床头柜上摆着一瓶花,是开得正艳的粉色康乃馨。
窗外艳阳高照,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中溜进来,无数细小的粉尘在光柱里飞舞。
许平侧耳去听,远处小学校的电铃“叮铃铃——”地响起,无数的孩子从课室里涌向操场、回廊,他们欢叫着大笑着,无忧无虑,充满生命的希望。
许平觉得自己奇异般的平静,他甚至感到轻松愉快,好像有什么重担从他肩头卸去了,让他不再迷惑烦恼。
他甚至想要轻轻地哼起歌来。
他伸出手去拉开百叶窗。绿树掩映的街道上有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他看到有年轻的情侣在路口接吻,有买桃子的主妇和小贩讨价还价,有黄色的大狗缩在店铺的阴凉处打盹。
他听到轻轻的关门的声音,许平转回头去,穿白大褂的医生已经离开了。
穿黑色高领针织衫、黑色西装、黑色裤子的人拉过一把椅子,在他的病床边坐下。
那人的脸上还有些没有消退的淤青,头发短而整洁,身上传来一股淡淡的剃须膏的薄荷香气。
那人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伸手帮许平掖了掖被子。
他看起来富贵且低调,两鬓已经有些淡淡的灰白。
他说:“你好,许平。”
许平的手术被安排在一个星期三。
黄帆那个时候已经飞回纽约去了。
帮他动手术的医生姓戴,是黄帆专门请来的,年纪不到四十,但是手上有绝活。戴医生为人脾气古怪不喜说话,业余爱好是水果雕刻,许平见过他把一颗苹果迅速削成一张男人的脸谱,一张口咬掉了对方的鼻子,吃得“嘎嘣嘎嘣”响,十分的恕�
手术当天何志又带着未婚妻卫颖来看他。
许平正在跟弟弟研究手术切结书。
“一定要我弟弟签名吗?”
“你家还有别的什么人吗?”
“没有了。”
“那你弟弟就要签名。”戴医生一边细细地拿指甲锉磨指甲,一边毫无语调起伏地回答。
“签什么?”何志问,“他弟弟脑子不好,要是医药费、手术费的单子我来替他签。”
“他死了你能负责吗?”戴医生问。
何志这些年当刑警当得火气大,听到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下意识地就手痒,想要赏对方一脸鼻血,卫颖拉住了他。
“放心吧,不一定会死的。要是半个小时之内没被推出来,就有多一半的几率会活下来。”
“要是半个小时内被推出来了呢?”何志铁青着脸问。
“那就说明我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得到处都是,没有办法手术切除了。”许平平静地回答。
戴医生从鼻子里哼哼两声表示同意。
何志一下子想到了许平他爸,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其实还有一种情况也很危险,就是手术时间超过六小时,病人失血过多,对身体的负担太大。不过以我的技术,这种情况基本上不会出现。”戴医生一边说着,一边一根根按摩着自己的手指。
他看一眼墙上的挂钟:“快一点,还有多半个小时就要进手术室了,我不想弄得太累,晚上还有事。”
何志恨不得扑上去掐死他。
何志转头去跟许平说话:“你感觉怎么样?”
许平笑笑:“挺好的。”
何志看到老友脸上的笑,突然觉得一阵心酸,以他当警察这么多年练出来的铁石心肠,眼泪几乎要掉出来。
他强忍着不敢开口。
倒是卫颖在一边说:“许平你好好养病,病好了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许平有些惊奇:“你们不是很快就要办酒?”
卫颖回答:“推迟了。何志手头上有个大案子要破,我爸爸说工作重要,等他把案子破了我们再结婚。”
何志看了她一眼,悄悄在背后握住她的手。
两个人相视一笑。
许平看在眼里,笑着道:“好。”
他对弟弟招招手:“小正,来。”
他把切结书翻到最后一页,在需要签字的下划线上点了点,把笔塞到弟弟的手里。
“在这里写自己的名字。”
这两天许正正跟哥哥闹别扭,原因是许平醒过来没有第一个叫醒他,反而跟他讨厌的人关在一间病房里嘀嘀咕咕。
他不耐烦地把纸甩得“刷拉刷拉“响。
“这是什么?”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连戴医生也不磨他的指甲了。
所有人都看着许平。
许平笑眯眯地道:“卖身契。签了这个,以后哥哥的命就是你的了。”
许正大喜,扑上去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许平看也不看就把切结书递给戴医生。
戴医生拿起来一看,发现许正这两个字写得极为端正漂亮。
“光看你弟弟的字,不像是个傻子啊?”
许平头也不抬:“我弟弟聪明着呢,只是一般傻子都看不出来。”
戴医生气哼哼地解释了一遍手术的流程,气哼哼地摔门出去了。
护士开始赶人。
何志握了握许平的肩膀:“我们都在手术室外面等着。”眼圈一下子红了。
许平用口型对他说:“帮我看着弟弟。”
何志点头,用口型回他:“你放心。”
何志拉了拉许正的手臂,许正只是紧抱着哥哥不放手。
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