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锦年-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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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给许林乐的书,转身要走出他们教室的时候忽然又转过身去,眼神在那些女生的身上转了一圈,然后笑的分外甜的说:“真是对不起你们了,让你们输给一个丑八怪,输给一坨XX。。。。。。这可怎么办呢,我让你们变成连丑八怪和XX都不如的人,真是很抱歉呢。”
用力关上教室门,我的眼泪立刻就落了下来。
我把书还给许林乐,然后很冲动的对他说:“许林乐,我要把脸上的胎记去掉。”
许林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微微俯下身细看我的脸,然后眯着眼睛笑的像只小狗一样的说:“你丑的很有风格啊,干嘛多此一举?没听说吗,凡身上有图腾的人,都是命格不凡的。”
“许林乐,我要把脸上的胎记去掉。”
“还有个说法说,胎记是上帝的吻痕,是天使在你出生之前给你做的记号。有一天,当你和你的父母失散了,当你和你的恋人离别了,无论过了多久,你们把彼此的模样遗忘了多久,他们也一下子可以把你从人群里认出来。这个说法多美好呀。”
“许林乐,我要把脸上的胎记去掉。”
许林乐渐渐收了嘻笑的神色,他沉默的看了我一会儿,然后看着我的眼睛问:“骆撩撩,你是认真的吗?”
我用力点了点头,甚至因为点头的时候用力太猛,眼泪都被甩了下来。我带着哭腔的对许林乐说:“许林乐,我要把脸上的胎记去掉!”
许林乐手指轻柔的,一点一点的把我脸上的眼泪擦掉。他说:“好,我给你凑钱。”
那个周末,许林乐陪我坐在我们那座小城最大的医院的长椅上,等着护士叫我的名字。
我不说话,许林乐也不说话。我们坐在长椅的两端,看阳光透过高处的玻璃在地上画出的光斑。长长的走廊尽头因为没有采光的玻璃窗而显得格外阴暗,像是人生的甬道,谁也看不清未来的眉目。空气里有淡淡的苏打水的气味,它和悲伤的气味非常接近。
我不喜欢医院,一直都不喜欢。所以除非病的不轻,不然我轻易不说,也赖着不愿上医院。我讨厌医院冷冰冰的白墙绿地砖,我讨厌蒙着脸的医生护士用那种冷漠的眼睛望着我,我讨厌医院里小孩子呼天抢地的哭泣声,我讨厌那些每天每天都在上演的生离死别让人习惯到麻木——可是这一次,我却自己选择走进医院,躺在手术台上。
在上麻药的时候我闭上眼睛,好像又有眼泪流了下来,但是它沉默的滑过我的眼角就没入了鬓角里,迅速的没有任何人发现。
我告诉自己说,我要和过去的骆撩撩告别。我要和她告别。
——可是这样的告别,原来比我想象的要缓慢和艰难一些。
做完激光我满怀希望的去照镜子,可是镜子里的骆撩撩依然像一个长斑的苹果,丑的让人沮丧。
许林乐说大概还要过一两个星期,等色素自己脱落了才能慢慢看到效果。而且也不是一次就能彻底把所有印子都去掉,之后还要来医院像这样做几次激光呢。
我想这大概就像丑小鸭蜕变成白天鹅的过程一样吧,需要一段时间来慢慢积累美丽。
我捂住脸上那块微微灼热的皮肤,我看着镜子里的骆撩撩发亮的眼睛忽然想起很久之前的某一天晚上,我在夜空下对顾白说的那段话:“有一天,有一天我骆撩撩眼睛会变大变凹,鼻子会变挺变高,皮肤会白变好,胸部会变大屁股会变翘腿会变长,留一头海藻一样的长卷发,穿露肩的华丽衣裙,在人群里变成让人惊艳的女人。。。。。”
一定,一定会有这样一天吧。
当林素再一次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脸上的胎记已经浅了很多。它不再像一朵丑陋又嚣张的褐色大丽花盛开在我的脸颊上,吞噬我所有自信和笑容,而是浅的像一块淡淡的牛奶咖啡渍,又像是一湾浅浅的时光的痕迹。
很多人都说我变漂亮了——除了,顾白。他似乎根本就没有发现我的改变,这真是让我沮丧。
林素是在那年圣诞节晚上出现的。下了夜自修之后,穿的像个球一样的我在校门口买了一个热气腾腾的烤红薯捧在手里,然后有一个人忽然冲过来抱住了我。
我吓的睁大眼睛,一抬头看到林素亮闪闪的笑容,忽然就怔住了。
“林素。。。。。。林素!”我大叫着丢掉红薯,也用力抱住了她,像个傻子一样“啊啊啊啊”叫个不停。
那天晚上林素拉着我的手,在平安夜的街头,在手牵手的情侣中间快乐的穿梭。原本我说要等顾白一起回家的,可是林素说她暂时还不想见其他人,然后就拉着我往和回家方向相反的方向走。我只好跟着她。
我有太久没有见到林素了,我看到她的时候心里好像烟火一瞬间绽放一样,什么欢乐烦恼都抛到脑后,所有的注意力都只被眼前的景物所深深吸引。
我和林素拿着刚拍完的大头贴一起从大头贴店出来的时候,前方那栋大楼顶部的大钟刚好敲了十二下。广场上数钟声的年轻男女们都欢呼起来,有的甚至拥吻起来。
林素牵着我走过拥挤的人潮,不时回过头来和我说话,侧脸看我,把嘴巴凑到我耳边小声笑着问:“耶稣诞生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不知道为什么,每当林素靠近我的时候我都会莫名其妙的觉得心跳的很快。她斜着眼睛清清浅浅的看人一眼,然后垂下眼睫兀自微笑的样子,美丽的别有风情。林素身上有一种清朗的气质,既像孩子一样纯真,又像少女一样甜美,还有少年式的勇敢和坚毅。
林素是我梦想成为的女生的样子,她是我永远无法企及的梦想。
我不敢问那场我不知细节的变故,我不敢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顾白和她自己的人生都乱了脚步,我想着只要她还能像现在这样微笑,那么无论那些事是什么样的坏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吧。
林素和我说说笑笑的走进楼道的时候,走廊里的声控灯一下亮起来,有人站在台阶高处,他被身后的灯光夸大的影子深深的将我和林素覆盖。我抬起头,看到双手插在口袋里,居高临下的望着我和林素的顾白。
顾白脸上没有笑,他的眼神直接越过我,直直的落在林素的身上。
“你不是应该在杭州学画吗?马上就要专业考试了吧。”顾白问。
林素点点头,她的反应显得很冷淡,拉着我经过顾白的身边,往上一楼走。
“林素。”顾白叫林素的名字,暗了一下的声控灯又在瞬间亮了起来。他依然双手插口袋,斜着身体抬首望着楼梯高处的我和林素,脸上露出好看的笑容,可是眼神却清凉的像水一样。
顾白说:“林素,撩撩还没和你说吧,我们,在一起了。”
林素飞快的回过头来看了顾白一眼,然后又看了我一眼,然后同样以笑意不达眼底的笑容回敬顾白道:“那真是要恭喜你了。”然后拉着我快步上楼,好像再也不要看到顾白的样子。
打开门进去的时候我差点被绊倒——我的爸爸,又喝的烂醉,横躺在门口的地板上呼呼大睡,浑身散发着呛人的酒气。
我一点也不想让林素看到这些,我一点也不想让林素知道我的身世经历,我喜欢自己在她眼里是骄傲的倔强的善良的高兴的,我不想让她看到我的软弱和伤痕。
林素帮我一起把我的爸爸拖到床上安顿好,等我们一起头挨头的躺在床上准备入睡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我一点睡意也没有,但又怕吵到林素,翻身的时候格外轻手轻脚。
我侧过身体换个姿势睡觉,却忽然被林素从身后抱住,她的手臂轻巧的缓慢的收紧,然后把脸埋进我后背散落的发间。
女生的身体,柔软的像波浪一样,温柔的熨贴着我的脊背,她修长洁白的手臂环在我的腰际,我的鼻息间都是林素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馨香。
我的心忽然乱了跳动的节奏,砰砰砰砰,像失控的小鹿。
林素的嘴唇近的几乎就贴在我的耳旁,她的声音在黑暗中听起来有一种刻意修饰之后显得轻薄的绝望忧伤。
她说:“撩撩,你不想知道我和顾白为什么会被劝退吗?”
“因为我怀孕了,还很倒霉的在医院碰到了我的班主任。。。。。。校方说我只要说出男生是谁就考虑减轻对我处罚,然后顾白那个傻子就跑去说是他的。”
“其实我根本就不在乎那些的,他始终都不明白我。”
林素怀孕……我一时没有办法消化这样的信息,只是下意识的问:“你怎么会,怀孕呢……?”
“我以为,我可以借由这样的方式,爱上一个男生。”
“撩撩,其实我一直在挣扎……很辛苦很辛苦,没有人知道我的辛苦和挣扎。”
原来夏天的时候,林素在学画的课堂上认识一个叫陈栋的男生。他是她的素描课老师,不过比林素大了三岁,可是已经得过很多国际性的大奖。喜欢穿条纹T恤牛仔裤,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弯成美好的月芽形,右脸颊上的旧伤口会像酒窝一样可爱的陷进去。
他叫她素素,细心的教她画画,纵容她的小脾气,用看小女孩的眼神看她,她犯错的时候会轻拍她的脑袋以示惩罚。上课的时候总是在她身边停留的时间最长,课余又怕她孤身一人住在陌生的城市孤单而带着她到处玩。
陈栋对林素的好,有别于学校里那些毛躁青涩的少年,没有任何技巧。陈栋把自己对林素的关心和好感表达的不露声色又恰到好处。
有一度,林素甚至想,她不如放弃那个她不能喜欢的人,和陈栋在一起吧。他能给她像春风一样柔软和煦的爱,或许可以一点一点将她心里的那个人擦掉。
有一天晚上,林素因为赶一幅油画作业在画室待到很晚。陈栋带夜宵来看她的时候电闸跳闸,整间教室忽然就暗下来。
在有月光的窗口下,林素和陈栋席地坐在画室的一隅,喝着热粥吃着关东煮,东拉西扯的闲聊着。
聊着聊着,声音就越来越轻,话越来越少,陈栋的眼神越来越粘稠。他把脸靠过来的时候林素有刹那的犹豫,而后闭上眼睛被动的接受了他的亲吻。
那是林素的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