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萤火虫-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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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下眼去:“是,以后会注意。”
走回家的时候祈诺从我的身后走上来,这是他到了景安后第一次主动来到我身边,景变了,人却没有变,而我的那一点点心思也从未改变。
“你为什么要改学书法的时间?祈诺问我。
“这很重要吗?”
“如果是因为我,我觉得根本没必要。”
祈诺说话的感觉没变,声音没变,样子没变,而变的,是我们所处的环境,景安这座城不会有发电不足更不会有挂萤火灯笼。
我在小弄堂逐渐灰暗的环境里细细的去看我生命中第一个喜欢的男生,他皱着眉头好象在为我担心,他问话的语气又透着关心。我泯灭的心仿佛又燃起一丝希望。
“祈诺,这四个月,你有没有想念我?”这是我一直想问的问题。
弄堂里麻雀的声音围绕着,爬山虎爬满了架子,祈诺的眼光温柔而阳光。
“小末,我从来都不希望看到你伤心的样子。”
我的心里突然就生长出一棵种子,眼前的祈诺,依然如曾经在树水镇一样关心我爱护我。我微微的扬起嘴角笑了。
在这个傍晚的弄堂里,祈诺的一席话让我沉下去的细胞又升了上来。我看到希望的曙光升起在这个傍晚。
晚上我刚到家,看到家里来了客人,爸爸说是继母的堂哥,相貌堂堂的一个男人,却很奇怪长了一双狐狸眼,这眼长在男人身上也让人看着不舒服。他们好象在讨论一个新投资,我只是随便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就上楼写作业。
路过祈言房间的时候看到他门半开,他趴在桌子上写东西,穿一件篮球服,他看到我进来,手忙脚乱的把本子盖起来。
我揶揄他:“半大点孩子,就会写日记了?还不让人看。”
他脸红了却还要争辩:“这是隐私,你懂不懂?”
我在他房间里游走,发现他房间摆满了飞机模型,我刚要伸手去碰,祈言就冲我来:“别碰我儿子。”
“没听过你儿子是模型这事,夏朵雪知不知道?”
“她当然知道,还吃醋好长时间。”
我准备走,他突然喊住我:“电视台有个记者今天打电话来家里做要做你的采访,你爸拒绝了。”
我舒一口气。
祈言一把拉住我,正视我问:“你到底在惧怕什么?”
我摇头,我知道我在惧怕什么,我害怕一个有残缺的自己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中。
周五在“安倚居”门口看到停了一辆电视台的车,摄影机,记者全都一哄而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一走进听几个同学说才知道是电视台来采访展爷爷,为他们市里即将开幕的书画展作一个宣传。
长这么大,头一次看到电视台录节目,说实话还是很好奇的,展爷爷很从容的坐在椅子上,手握毛笔练字,展爷爷不是那种重名利的人,负责人说是为了宣传书法活动展爷爷才同意的。
我们几个学生被安排在旁边,说一会拍到了好好说话,祈诺皱着眉,很明显他不喜欢这个场面,他坐在偏厅里临摹一幅欧阳询的字帖,熔铸了隶书和楷书的特点,下笔一丝不苟,严谨工整。我站在一旁帮他磨墨,偏厅的光线是浅日里的细绒羽毛,一点一点就打散了,薄薄的飘在周围的空气里。
摄影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拍到了我们,记者说:“现在看到的偏厅正有展宏光老先生的两个徒弟正在练字,话筒递给了祈诺:“你现在临摹的是谁的字?”
“欧阳询。”
“你为什么会选择他的字?”
“因为他的字,指法沉实,用笔工整。”
记者把话筒放到我面前:“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有些紧张的回答:“罗小末。”
“是不是半年用左手写字还拿到全国少儿书法比赛金奖的罗小末?”记者的问话让我有片刻的恍惚,半年前,拿到书法比赛金奖却已是在手残了之后。我都快忘记了这件事。
记者马上对着镜头说:“这位就是半年前少儿书法比赛金奖的天才少女罗小末,当时我台想对她进行采访不幸被告知她的手残废……
他一转头,镜头又对准我的手:“请问你现在还有学书法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看到记者的嘴一张一合的开始问我问题,我头很晕,我不想对着镜头面对这些问题,
我拼命的摇头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记者还继续问:“那你现在用什么写字呢?你和观众朋友们说说吧……
我被问得快哭出来了,不知道回答什么。
祈诺档在我前面说:“你们不是来宣传书法的吗?为什么一直抓着罗小末问这么多问题?她没有必要面对你们这么无聊的人和这么无聊的问题。”
祈诺带我走,丢下身后的一群记者,跨过门槛的时候我差点要摔倒,祈诺扶着我的肩膀,我抬头看他的眼睛,还是关怀的眼神,我低下头,一直跟着他走。景安的路我很熟悉,却跟他走到一条没见过的小街,街的角落里有很多猫,他们蜷缩着身体,低低的呜咽。
“祈诺,你刚才很不成熟。”
“我本来就只是一个小孩。”
祈诺说的对,他本来就只是一个小孩,是我一直拿大人的标准在看他。
可是祈诺没有变,他还是那个在我有困难的时候第一个站出来的人,还是那个会保护
我的人。
我心里很高兴:“祈诺,谢谢你。”
这一次祈诺却背对着我,他说:“罗小末,灵珊她精神状态不好,以后在学校,你就不用和我打招呼了。”
他这一句话,又粉碎了我所有的开心。
我愣愣的说:“好,我知道了。”
回去的时候,我发现的心情很烦闷,我一点也不喜欢这种近在咫尺心却隔了千里的感觉,陌生,惆怅,说不出的哀伤。
我独自一人拐到游戏厅去玩投篮,我买了20个铜币,投了两个在投篮机里,眼前的灯一亮,游戏开始,而眼前的红色灯似乎总是闪现祈诺刚才的话。我感到我自己的眼泪转在眼眶里,却始终没有掉下来。我一个篮球接着一个篮球投,我的手不方便,一个都没有中,很多篮球都飞出来,砸到旁边投篮的人,有人吃痛的喊:“你他妈神经病转世吧?”
我正好一肚子怨气无处发泄,我说:“你他妈的是畸形儿转世吧。”
噔……的一声,GAME OVER。我继续打算继续投币的时候,一个手伸过来挡在了投币口上。
他说:“这个游戏不适合伤残人士玩。小朋友,你还是回家自己和自己玩石头剪刀布吧。”
我顺着那只在投币口显得有些大的手掌一路抬眼看上去,先印入我眼睛的就是他鼻子上那枚很闪亮的鼻环,再看过去,是一个穿着深紫色衣服的少年,他有一张深邃的脸,嚣张跋扈的样子,灯光陆离的照在他的脸上,我能感觉他很健壮,我也能感觉,他充满了危险,因为他看我的目光,像是随时都会揍我。
换在平时,我肯定掉头就走,可是今天,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萌发了一个想法,如果他把我揍残了,那么祈诺是不是就会来看我,我就可以趁我伤势严重的时候问一问他,到底,罗小末在他心里,还是不是他想要保护的那个人。
我一下就无所畏惧了。我瞪着他:“这游戏场是你家开的啊?谁规定残废不能玩篮球?像你这种一看就是弱智的人都能玩,何况我这种身残志坚的。”
我继续投篮,篮球砸在篮筐上很快就又弹出来了,我想篮球可能都看不下去这么嚣张的男生,直接代我狠狠的,砸在了我眼前这个男生的眼睛上。
“你他妈的不会玩就别在这丢人。”他捂着右眼骂我。
“我确实不会玩,感谢你今天成为我的练习。”我拿过一个没投的篮球,从那男生眼睛的左眼位置砸过去,他还没防备好,另一只篮球就稳当的砸在他的左眼上。
“一边一个才像癞蛤蟆嘛。”我说。
“你找死,我成全你。”他上来就扼住我的右手,哇靠,那不是疼,那是非常疼。
我挣扎的骂他:“你是不是男人?你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救命啊,有没有人啊……”周围有人开始朝我们这个方向看。
“你弱?你再说一遍你弱?我以为我够无赖了,没想到你比我还赖。”男生黑青的脸和已经开始肿的眼睛让他表情看上去那么滑稽。
我之前所有的不愉快,在看到他的表情之后很快就消退了。
他死勒着我不放,看来不暴打我一顿难消他心头之很,我已经做好准备接受我人生中的第一次挨打。
这时候,不知从哪里传来很吵闹的声音,那个声音比游戏厅的吵闹声还要大,像是夏朵雪爸爸那群手下每次出现都会有的恐怖声音。
“不好。”在我还没搞明白什么情况的时候,就被他拖拽着开始朝电梯上跑去,果然,一堆花色衣服的小弟,拿着棍正在后面追杀他。那些小弟真的很专业,和我在电视上看到的黑社会好像好像,不过他们长得就忒丑了点,和电视上演的不太一样。
跑了一半,眼看我们就快要被人追到了,有一辆跑车经过,冲他喊:“少爷,上车。”
他就先把我丢进去,自己再跳上去,因为跑车只有两个位子,他和我挤一起。我惊慌失措,以为是在拍电影,魂也吓丢了。
“少爷,昨天你闹了夏老大他们的场,今天我接到风声,他们要给你教训。还好赶得上,要不你出了事,我都不知道怎么和老爷交代。”说话的是开车的一个中年男人,他穿的很正式的黑色西装,脸上有一点点皱纹,稳妥和沉着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角色。
我缩在座位上,想他们口中的夏老大是不是夏朵雪的爸爸呢,如果是的话,那他们如果知道我是夏朵雪的好朋友,那我肯定死了。我尽量让他们忽视我的存在,我想多亏我瘦啊,我如果是个胖子,这个位子哪还坐得下两个人?
可是开车的“大叔”突然问:“少爷你眼睛是怎么回事?哪个小子干的,我回去找人砍断他的手!”
我听完这句话,差点要从跑车上滑下去,他那双蛤蟆眼,就是我刚才所赐。
那少年转头,近距离的看我,他的目光像冰一样,眼中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