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贼向前冲-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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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蹙眉看封夙赢,这孩子又在操什么心思?
走出好远,我偶然回头,见罗雅还立在原处,在半月门里凝望我们,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感觉涌上来,我看一眼素问,她眼角微斜了斜罗雅,皱起眉头。
封夙赢是个难缠的孩子,回了宫又闹着要我尝他煲的粥,闹腾了好些时候才从他那里出来。这孩子是认真的在往我身上操心吗?我不能,我已经害了许多人,又何必再造冤孽,还是趁早离开京城,远离他的视线,免得他陷得太深,也正好去东圣境内看看鼎麓和老丞相她们,战争已经开始了。
我向宫人打听,知道凤后刚午睡起身,便带着素问去仰月殿。
进去时,水明君靠着个椅塌,怔怔失神,瞧见我,眼底略过一丝不安,挥手叫左右都退下,朝我微微一笑。
我问他为何又要让诚儿做储君。
水明君不安地颤了颤眼睫,低头不敢看我,握着自己的手指,许久才道:“是娘的主意。再说,你以前,你以前,不是一直要我叫皇帝立诚儿做储君吗?你说过,无论用什么手段,一定要诚儿做青月国的太女,以后可以登基为帝,否则其他皇女做了新君即位,天下再没有水家人的容身之地。你说要掌握青月国的天下,我……我想……”
我拉过他的手:“那是以前。你可曾为诚儿想过?她还小,日后,若一旦登基,主幼臣大,必定导致大权旁落,依娘和两个姐姐的野心,个个是虎狼之辈,早晚取而代之改朝换代。到时候诚儿作为前朝国君,会有什么下场?”
水明君白了脸,惊惶地抓住我:“不会的,不会的!诚儿怎么说也和水家有血缘,是娘的孙女,娘不会这么狠心的,大姐和二姐看在我的面上,也不会对诚儿怎样的!”
我苦笑:“傻瓜,你自小通读史书,难道都忘了吗?这历朝历代,哪一代江山更替的时候会留下前国君做心腹之患?你,莫要骗自己了……”
水明君怔住,绝望地攥住自己的衣襟,茫然仰头盯住房梁,喃喃道:“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不能让诚儿死,不能……”
我心下一酸,安慰地拥住他:“不要怕,我不会让诚儿死的。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我会带你和诚儿离开青月国,以后,我们去东圣国自由自在的生活,我会好好照顾你和诚儿,再也不管水家,不管权利,安安稳稳地度日。”
水明君疲倦地合上眼,紧紧搂住我:“你答应了的, 你日后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记住你说过的话。”
“好。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护住你和诚儿,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
水明君看着我,终是展了眉头,手指勾勒我的眉眼;忽然道:“你和以前,不大一样……以前你只晓得叮嘱我看紧皇帝……”
我一笑:“人总是会变的。”
他疑惑地揉弱额角;似乎在想什么;心神不宁;但瞧见我在看他;便换了副神情;啧啧嘴:“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九皇子封江月?”
我怔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水明君斜我一眼,叹气:“我与你一同长大,你心里想的事,我多少会瞧出一些。别以为我在深宫里什么都不知道,你若真的喜欢九皇子,那明公子呢?封江月不是个安分的夫郎,我瞧得出他喜欢你,可是他犹豫不定,心地难以琢磨,你若想抓住他,就莫管他如何,下狠心强要了他,他只要成了你的人,早晚跑不掉的。”
我抿了抿唇,酸涩都涌上来,只朝他淡笑:“我自有分寸。”
他仰头看了看我,忽然心神不定地道:“你要小心封夙赢,他,他……”
“他怎么了?”我很是奇怪,为什么封夙赢会知道我和水明君有了孩子,水明君慌乱地道:
“没,没什么,只是他心计深沉毒辣,恐怕不是好相与之辈,你,你莫以为他似我这般好哄骗。”
我瞧着他,追问为什么封夙赢会知道我和他的事,到底封夙赢知道多少,难道连诚儿不是皇帝亲生女儿的事也知道吗?
水明君面无人色地瞪着我,惊恐地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他……你不要靠近他,不要相信他……他早就疯了,你,你要防着他……”
其余的,水明君再不肯多说,我不知他和封夙赢到底有怎样的过节,也不知道为什么提起封夙赢,水明君会那么惊骇和慌张。
倚春楼,是京城最大的倌儿楼,歌台暖响,春光融融;朝歌夜弦,辇来不绝。我望着楼前的车辇,赞叹一声,如此兴盛宏大的产业,竟然是我的。
递上名贴,门上的小厮却是认得我的,恭谨客气地引我进去,七拐八弯到了后院,只看廊腰缦回,檐牙高啄,长桥卧波,建的很是气派,啧啧,简直跟处行宫似的。听说非是京城中的达官贵人,入不得此院,出不起价,进不得门。结果,京城里的纨绔女子们还是趋之若骛。
也因此,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消息网,按照素问的说法,朝中某个大臣家里丢失了一只什么颜色的鸡,倚春楼都知道。
当然,也有些人是例外,比如老丞相孟大人,治下甚严;那位病秧子三皇女,深居简出,以前当她是卧床不起,但如今,府中防范甚严;还有神秘的八皇女,这位装疯的八皇女身居冷宫,长年无人问津,突然一朝清醒,已经新建了府邸搬出去,据说偶尔也来倚春楼逛逛,只点头牌清倌陪陪酒,却不曾见有什么八卦新闻。
笙儿穿着杏色大衫,卧在塌上养神,瞧见我进来,懒洋洋勾勾手指,引路的小厮立刻退下,顺便拉上门。
我募地发现,笙儿身后的屏风画很是适合笙儿的衣服,淡淡的笔触,勾勒出一个穿短衣的女子,捧着一束桃花,半是慌张半是心神不定的样子,我一眼认出,那正是我自己。
笙儿起身;忽地凑过来,挑着眉眼妖娆地笑,捧起我的脸,倏地在我唇上浅浅一啄,放开。我愣住,红了脸,不知道推还是不推,他再次捧住我,在唇角舔了舔:“还是那时失了忆后的小山贼更可爱些,你看见我跑得比兔子还快,生怕我吃了你似的。随便一束桃花就想敷衍我……”
我窘迫地倒退一步:“笙儿,谢谢你,一直帮我。”
笙儿一怔,脸上的流光都敛去,有些羞涩地瞥我一眼侧过脸,眉目如画,青丝如墨,玉冠晶莹,风流不尽:“你就是胡闹,连青月国的凤后也要染指,在山寨你先是喜欢秦江月,跟着是言若黎,现在又添了个十皇子。早先我便知道,你身边围满了男人,以后你坐了天下,后宫更会有无数的美人。我也不是善妒之人,早晚是你的人,你,只要心里记着我的好就是了。”
我怔住,继而哑然失笑,嘴角抽搐。我突然意识到,我已经有一堆的后宫了,
曾几何时,后宫这个词是我前世时一群狼女们幻想的最高境界,这帮彪悍的死党们一面高呼女主天下,一面高呼收尽美男充做后宫。如今,这些都成了现实,我,乔弄萧,可以去做皇帝,并且,即将拥有一大批后宫……
我干干一笑,这样有喜感的消息,我却没有一丝喜悦。隐约记得我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时,梦想就是收一大票美男,左拥右抱,为二十一世纪的女同胞们出口恶气。
可时至今日,我的锐角都被磨圆,那些意气风发的豪言壮语早已经陌生,陌生到令我伤感。
兜兜转转我又回到了最初,如果当初没有遇见秦江月,如果我还是个瘦弱的山贼,如果我不是相国千金东圣前朝太女,一切的一切,将会截然不同,也许我过得会轻松许多。可能我早已经娶了几个夫郎,带着他们遨游天下,踏遍青山人未老。
笙儿斟了一杯酒给我,转身去抚琴。那酒醇香迷人,是上等的梨子酿,甜而不腻,润而不滑,刚刚好。
看笙儿一派温柔地抚琴,怎么也无法联想到他就是那令江湖人谈之色变的原阳宫宫主,我忽地心头一突,原阳宫靠吸人精气练武,怎么说都是邪门外道之法,笙儿怎么会懂这个,莫非笙儿也炼了……
我一把按住琴弦,笙儿惊讶抬头看我,我扯住笙儿:“你是不是也炼了那吸人精气的邪门武功?”
笙儿腾得满脸通红,咬着牙白我一眼:“那武功明明是你亲手挑选人培养出来的,我只是替你将阳原宫组建起来,哪里会了?!况且,我若是……”他恼怒地狠狠瞪我一眼,“我若是会,娘会拔了我的皮。”
他拍拍手,门外随即响起动听的慵懒声:“宋畅求见主公。”
我的心肝一提溜,这个人的声音我认得,是那夜的桃花鹤氅美男——宋阁主,到现在我还记得,他轻轻哼唱,能叫人迷失本性不能自已。
他拉开门进来,依旧的长发如墨,穿着绣满桃花的宽鹤氅,步态轻盈妖娆,只是没了那日的妖媚风情,一甩袍子低头单膝跪下:“宋畅见过主公。”
我道:“你起来说话罢。”
宋畅微微惊讶地抬头望我,应了一声起身。
笙儿啧啧嘴:“宋阁主,你怎么进的阳原宫,说给主公听听。”
“是。”宋畅优雅地一低身,道:“宋畅十三岁跟随主公,接受刺客训练,十五岁时被主公亲自挑选,授于练阴补阳之术,和十七个人一同训练,武艺大进,后来宫主筹建原阳宫,宋畅任密阁阁主,负责网罗消息,收集情报,收买控制各国中大臣士人商贾等一切对主公有用之人。前次也是派往东圣皇宫的人得到密报,知道那逆贼来青月国境内求医,才在山谷苦等多日将她擒获。”
练了采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