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 花火 大合集-第2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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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在黑暗空寂的巷道里显得有些无助,“你们想干什么?”
然后那些人就笑了,其中一个人上前一步,一手扯住沈铎的衣领,“我们要干什么你还看不出来吗?识相一点就滚开,别坏了大爷们的好事。”
其他人已经开始伸手去拉秦微微,她吓得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杜欢喜就是在这个时侯冲出来的,一边喊着“警察来了”,一边就跑过去死死咬住抓住沈铎那人的手。那时的她,像头凶猛的小兽,那么高那么壮的混混,在她的牙齿攻势下都发出一阵阵鬼哭狼嚎。摆脱钳制的沈铎,也快速冲到抓住秦微微的两个混混那里,又是打又是咬的,竟然也逼得他们松了手,并且退了好几步。
然而那边的杜欢喜,已经又被那个她咬了的混混像只小鸡一样地拎在手里,她一边双脚悬空地乱蹬乱踢,一边大声喊,“沈铎,你们快走。”
沈铎还在犹豫,她又叫道,“我练了跆拳道,刚才报了警,他们马上就来了,你们快跑啊。”
这个时候另外两个人已经缓过了神,又向他和秦微微的位置靠过来,秦微微拉着他的手往后退,一边哭着催促他快走。容不得多想,他紧紧攥住秦微微的手,就朝着巷道的另一头跑过去。
只是在转身的那一刻,沈铎放佛在杜欢喜的眼睛里,看到有晶亮的水光一闪而过。
【那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杜欢喜好几天都没有来上课。
沈铎的心里有些不安,他想起最后的时候,她眼睛里晶亮的水光。那晚沈铎和秦微微跑出巷道不远,便听到了警车的声音,他想回过头去找杜欢喜,但是身边的秦微微紧紧抓住他的手不放。应是从未受过惊吓的娇生惯养的女生,那时已经哭得抽不过气来,只一个劲地求他快送她回家。
沈铎也就忽略了杜欢喜的处境,并且安慰自己,既然警察也赶到了,那么她一定会没事吧。第二天,他一定又可以看到那个为了练习猫步而经常摔跤的女生。
可是接连着几天,她的座位都是空荡荡的。那时候秦微微因为那晚的惊吓,已经不再和他一起去图书馆,而是一放学就回家。沈铎在放了学的教室里坐很久,也等不到杜欢喜。
渐渐地有了些传言,说杜欢喜在某晚被流氓侮辱,流言的根源来自于某个父亲在公安局工作的学生,据说那晚警察赶到的时候,杜欢喜衣衫不整地躺在地上,身上都是血。
对于这件事情,大家的态度不是同情,更多的是抱着幸灾乐祸和看好戏的心理。
那个叫朱小武的男生笑得最得意,他当着全班人的面,一脸鄙视,“我就说她是婊子养的,她妈是婊子,她也是一个小婊子,肯定是她去勾引那些人,活该!”
少年的手紧紧攥成一个拳头,却没有勇气向那个可恶的男生挥过去。
这个时侯秦微微走到他身边,她似乎看穿了沈铎的心思,于是对他说了一句话,她说,“我们现在的任务是心无旁骛地学习,你知道,只有一起考上重点高中,再一起念大学,我们才有未来。”
她的眼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沈铎一下子就泄了气。
杜欢喜在一个月后重回学校上课,在这之前,沈铎不是不知道她所在的医院,但是大家谈论她的语气,莫不带着鄙夷与轻视,在他们的口中,她是一个全身沾满污垢的下贱女生,沈铎就再也没了走进她的勇气,而是将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准备中考的复习上。
她仍然是那个走路经常摔倒的女孩,只是好像比之前更瘦了,脸上还有淡淡的伤痕。看到沈铎的那一刻,她的眼睛有瞬间的明亮,却在他漠然偏过头去的时候慢慢黯淡下去。
大家在她的背后议论她,那么多的人明里暗里地骂她“贱人、小婊子”。某一刻,沈铎以为她已经不能承受了,但她仍然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嘲弄。
沈铎不知道她是在嘲弄他还是嘲弄她自己。
后来杜欢喜主动找到沈铎,放了学的楼梯拐角处,女孩叫住匆匆下楼的他。沈铎看了看人来人往的同学,终于还是停了脚步。那天下午她和他一直走到他家楼下,一路上她都保持着沉默,直到他说要上楼的时候,她才叫他等一下。
像是鼓足了勇气,她看着他的眼睛,问他,“那些话,你信吗?”
“什么话?”沈铎明知故问。
“他们说,我被流氓侮辱。”
沈铎偏过头,没有说话。
女孩又急着追问了一句,“你信吗?”
沈铎看着她急切的眼,终于吐出两个字,“不信。”
杜欢喜的脸,瞬间就有了光彩,“我就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我也知道你一定不会信的。那天我和那些混混只是有一些打斗,并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杜欢喜急着解释,然后就走过去想要拉沈铎的手,“我……”
男孩触电般地躲开,女孩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受伤与颓然,但是马上又恢复了笑容。
“你上去吧,快要中考了,祝你考个好成绩。我走了。”杜欢喜转过身。
不知为什么,沈铎觉得她离开的背影,多少有些萧瑟。
他却不知道,那也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关于后来】
杜欢喜再也没有来过学校。
沈铎听说她的父亲因醉酒伤人进了监狱,在本地她便再也没有亲人了,只能靠着政府低保继续生活,或者去投靠一个远房亲戚。那一天的杜欢喜,原来只是想要找到一个留下来的理由,他是唯一一个让她觉得温暖的人,她不过想要确定那温暖并非幻觉,她便可以继续勇敢地面对未来的生活,忽略那些蜚短流长。然而那时的他,却因为自己的自私与懦弱,远远地躲开她。
即便看到她满身伤痕,也没有勇气给她一个哪怕是鼓励的微笑。
那一年中考结束后,沈铎与秦微微都如愿考上了重点高中,也是从那时开始,与秦微微之间也慢慢淡了下来。关于杜欢喜的消息偶尔从别人口中传来,有人说她在去远房亲戚的路上,出了车祸,下落不明。也有人说她被人贩子拐卖去了很远的地方……
每一个消息,都让沈铎悔恨不已。
于是后来,他花了一整个青春的时间,来追悔自己的那段岁月以及想念那个叫做杜欢喜的女孩。
他会经常想起她因为练习猫步而摔跤的样子,想起她犹如蔷薇花一般洁白的笑容,想起她微微抬起下巴说将来要做一名模特的表情,也会想起她说“谢谢你和他们不一样”时弯成月牙形状的眼睛。
可是那样的杜欢喜,再也不能站在他的身旁了。
2008年的模特大赛,沈铎整日整日地守在电视旁。
那些模特一个个走出来自我介绍,他忽然看到一个女孩,她的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笑起来的脸犹如一朵洁白盛放的蔷薇花。
那一刻,沈铎深深捂住脸,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
时光它曾寂寞过
时间:2010…1…14 来源:花火200907B 作者:陈朝朝 字体:大 中 小 颜色:红 绿 蓝 默认 【加入收藏】 热度:221
不是因为虚荣爱你。不是因为寂寞爱你。不是因为年少青春爱你。不是因为想要庇护爱你。
这是南方梅雨季节后难得的晴天。
王子喻在学校食堂吃完饭,想着是不是应该去附近的喜士多逛逛,不然太辜负好天气。她就这样手里捏着中午吃剩的半个手抓饼,一边走路一边盘算着一不小心,在人行道上摔了一跤,整个人就这么扑将出去趴在了水泥墩子上。
与此同时,陆逍正开着他那辆新买的悍马经过这个路口。
十二点钟的杭州。
华美而繁忙。
像一只倒覆之碗,沉重地扣在湍急的河流之上。
陆逍听着收音机里一个港台腔的本地主持人主持的情感节目,他开导一个打进热线的,刚失恋的听众说:会不会存在这种可能,他真的很喜欢你,但是还是要离开你?
六月是个好季节。
年轻的、健康的、柔软的女孩王子喻,炫目耀眼、唇红齿白地四脚朝天趴在路上,一脸狼狈相。来往的行人步履匆匆地走过,谁都没有停下来拉她一把的意思。
王子喻挣扎着爬起来。她的膝盖和手肘都有一点擦伤。就在她把已经脏兮兮粘了尘土的手抓饼扔进垃圾桶里的时候,一辆坦克般高大的悍马车经过她的身旁。
驾驶座上一张英俊的侧脸闪了一闪,继而又陷入黑暗。
王子喻全身的血液突然凝固了。她张了张嘴,但是没有出声。
那是一张几乎已经被自己遗忘的容颜。
而一切遗忘,在此刻,是如此清晰。
千里之外的长春,张宁刚刚起床。
他对着自家的院子伸了个懒腰,拿起手机拨通了陆逍的电话。
若不是因为爱着你,怎么会夜深还没睡意。我爱你。我爱着你。
张宁轻声笑了笑,冲着手机那头的陆逍直嚷嚷:我说你把这破彩铃换了行不,我听了渗得慌。五年了都不换一个新的。
你管我。我乐意。
悍马车轻巧地打了个转,擦身而过一个女孩。
{一} 那年的安吉丽娜茱莉不会游泳
我们该怎么样,看待我们的十七岁?
文学鉴赏课上,年过花甲的教授突然抛出一个这样的问题,要大家逐一回答。轮到王子喻的时候,夕阳正巧从阶梯教室的窗户外面斜斜照进来,打在她的脸上。
王子喻像是突然醒了过来,慢慢地想起一些事,慢慢地感觉到左手鹰嘴骨上的伤口,在隐隐作痛。
她的身体,于是微微哆嗦了一下。
她闭上眼睛,把头晃了一晃,感觉到生命的速度是飞。十七岁?分明就在一刻钟之前,不远处的地方。
十七岁的无尽岁月。
十七岁的王子喻还不像现在这么沉默。
正如十七岁的陆逍也不像现在这样容易搭理。
那时他个子高高,肩膀很宽,剪一头让教导主任无法挑剔的清爽碎发,皮肤细腻到堪比奶油雪糕,又不爱说话。虽然才刚读高一,可是追在他屁股后面的女生加起来足以在钱塘江上打一个来回。
杭州是个温软的城市。女孩子大多都是个子娇小、水灵灵的,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