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概念作文一等奖新作精华_十年-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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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一个事业型的男人……
他笑着撕碎纸,问我,如果我跟一个和你一样的女子结婚,你说我会不会幸福。
我相信他是有点醉了,我说我不是上帝,你不要问我,也不要娶和我一样的女子。就算你要娶,你问我干吗?他吵架似的大声说,你不是说你是我的朋友吗,是朋友你就帮我参谋啊。
我把酒倒一点在他的杯子里,说别烦我了,再烦我的话干脆我收留你,要不要啊?
话一出口,我觉得自己肯定是喝多了,手里的杯子拿不稳,打了个转,跌落在地板上,顿时碎裂,鲜红如血一般的液体一点一滴,四处奔流。
片刻的恍惚后,我的心突然狂乱的跳动起来,我一直退,一直退,退到墙角。我说,我,我是开玩笑的,你明白吗,开玩笑的!我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可是,你哭什么?姜际生轻轻地问。
是的,是的,我哭什么?
我没有告诉姜际生,在这一年间,我曾经偷偷地回过一次曾经的城市,去参加薛梓铭的婚礼,去瞻仰那对笑脸如花的人的幸福,去看那美丽的新娘已微微隆起的腰腹。
我要亲手为自己的沉迷画上句号。
我曾经以为的以泪洗面没有,可是酒醉的薛梓铭却在无人处紧紧地拉住我。我从唇间发出最不屑的声音,“薛梓铭,这有意义吗,你是个疯子。”
薛梓铭微笑,是的,我是个疯子,我明明那么爱你,却在那时,抛弃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望着他,世界在那一刻很安静。
我是天底下最懦弱的男人。而你,你是天底下最薄情的女人。我怕你伤害我,所以不如早一点离开你。我深知你的性情,不可能为一个男子停驻脚步,所以我只能伤害你。亦阑,我爱我现在的妻子永不会多过爱你,我只想借口她,给自己一个理由,离开你。
我想我会一直记得那个夏天,那个小城一直落雨的夏天,光阴明白,世界清脆。
姜际生拿起杯子,缓缓地向窗外倾倒,背着我说,还记得那次,你把杯子捏碎了吗。你流了很多血,像红酒一样的颜色。
记得,我咬着嘴唇,我还记得,你答应我,我们做朋友,因为我已经无法爱上任何男人。
是,我答应过你。他没有转过身。
那么,重复一遍,不要回头。
我看到他的背影微微颤抖,终于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传来他的声音。
我答应你,我们做一辈子的朋友。
薛梓铭说得对,我确实是天底下最薄情的女子,我似乎爱的遍体鳞伤,其实我爱的只是自己。只是我爱的能力如此贫乏,对别人不好,对自己也不好。一直都不好。
姜际生转头,看到的是我无比灿烂的笑脸,还不快把地上收拾干净。
他听话的去找抹布,我转身进了洗手间,哗哗的水声中,虚脱似的,觉得放松了以后地累。
知道今天的遗憾原谅不了昨日的昏盲,我又何必要亲手将所有的自信都放弃?我又何必要一不小心讲出憔悴的语气?
那就这样吧。这样最好。松开我一直紧握的手心,一片碎玻璃静静地戳在爱情线的位置。
郭龙:我们在劫难逃(1)
你相信传说吗?在我们周围,在某个远方、某个我们无法抵达的角落,每时每刻都有传说诞生,都有传说变成现实。美丽也好,丑陋也好,安详也罢,恐怖也罢,你都无法拒绝传说,就像你总希望有一天能走好运,总担心什么时候噩耗会降临。其实,所有的传说都是人的映射,传说越美,便越证明人的局限;传说越可怕,也越证明人的卑微与恐惧。我们都生活在某个传说之中,日升月沉,生老病死。时间让这个传说一直延续下去,永不停息。
很久以前,我坐过一艘非常奇怪的船。上船的时候,船长对我们说,这次旅途的目的地是真实的世界,你们可能抵达,也可能永远在海上游荡,无法靠岸,迷失在时间的洪荒之中。本次航班不需要船票,每一个人都可以选择上船,但一上船就不能回头。船长是一个老到可以让别人忽略他年龄的伯伯。他还说,总有一天,你们会疑惑为何自己身在这艘船上,就像你们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来到这个世界上一样。年轻人,当你们困惑的时候就去想,一切皆因选择。船长让我们在旅程中记住这句话,最好是永远铭记。
在船上你可以看到很多奇观,很多你无法理解、甚至无法想象的奇观。第一天的清晨,我透过窗户看见了美丽的海上日出。当时的感觉就好像婴儿第一次睁开眼睛,看见完全陌生、完全新奇的世界。所有人都很激动,趴在自己的窗前兴奋地叫着、笑着,可透过别人的窗户,却只能看到一片漆黑。船长对莫名其妙的我们解释说:“这是因为你不可能同时在两个地方看日出。年轻人,可别小看了你们身边的这扇窗户,它们都是有名字的,它们的名字就叫做‘空间’。”
船上的日子过得很悠闲。这里没有乏味的工作,没有苛刻的老板,没有不停涨价的商品和日复一日的柴米油盐。你不必为健康担心,不必为工资操劳,也不必为子女的成长眉头紧锁。在这里你可以做任何事情,可以海阔天空地思考,完全是一个自由人。我最爱做的事就是睡觉,醒来之后去一个人很少的地方坐一会儿,点一支烟,有时还会喝上两杯。正如你所见,我是个非常慵懒的人。
慵懒人的日子通常也过得很慵懒。在生活上我似乎没什么欲望。有些人嫌自己的房间太小,窗户不够大,有些人整天为午餐上的鸡蛋太老、猪肉太咸而抱怨,而想透过别人的窗户看风景的人更比比皆是。我则不同,我不要求过高的物质享受,足够了就行。
不过,也有人对物质的要求比我更低。我隔壁住着一对印第安夫妇,他们一日三餐都要省下一半给住在他们对门的美国佬。很多人为他们抱不平,但他们倒也不在乎,他们的笑容里有安乐天命的祥和,似乎早已习惯逆来顺受。我很同情他们,也很羡慕他们。同情他们拥有的世界太渺小,羡慕他们不知道自己以外的世界有多辽阔。而同时,在某个地方,也必定有一个人在以同样的方式同情着我、羡慕着我,而在那人身后,会不会也有一个人这样看待他呢?如此说来,人类社会岂不就像一条无限长的锁链,一环扣一环?你可以说不认识某个人,但决不能说与某个人无关。想想也真的很奇妙,你这一环稍稍弯曲一下,说不定无限远处的某个环便因此而改变一生的命运。
这一点我曾亲眼见证过。我有一个朋友,多年前爱上一个有夫之妇,那个女人对他也颇有感情,两人的关系一直很暧昧。后来东窗事发,他们的关系被人发现,闲言碎语越来越多,终于有一天,女人的丈夫知道了这事,来找我朋友算账。那天以后,我朋友就成了瘸子,而女人的丈夫也进了大牢。女人孤身一人去了加拿大,结果煤气中毒,死了。那栋楼也因此失了一场火,一个小男孩的父母葬身火海。我想那个小男孩到死都不会知道自己变成孤儿的起因。其实真正的起因有谁知道呢?在我们所认为的起因之前,会不会有更悠远、更古老的起因呢?两年前,我那朋友告诉我,其实他和那女人原本就该成为夫妻的,怪就怪那个新加坡来的商人和之后的千差万错。我没问具体的经过,知道了又如何?仍旧找不到起因。那一刻我突然明白,这世上有成千上万种关系,最最亘古不变的,恐怕就是因果关系了。
郭龙:我们在劫难逃(2)
也许是船上的日子太过悠闲,竟让我们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当我们猛然间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过去好几年了。我们去找船长,他把我们带到甲板上,指着大海问:“你们看看这片海有什么不同。”我们面面相觑,不明究竟。船长平静地说:“这片海和你们的窗户一样,也是有名字的,它的名字就叫做‘时间’,我们无时无刻不在时间的海上颠簸。时间的海里只有洪荒,没有岛,也没有岸。上船的时候我跟你们说过,这次旅行可能永远无法到达终点,然而船上的食物是有限的。从明天起,你们就要开始饿肚子了。”
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家里很穷,常常吃不饱饭,饥饿是我童年最深刻的记忆,也是我人生中最大的恐惧。第二天,我发现碗中的食物果然少了一半,似乎还没嚼出味来就吃完了,我说过我是一个没什么物质欲望的人吗?但是那一刻,我却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欲望瞬间膨胀了,尽管我在怨声载道的人群里依然沉默。
饿了几天后,我开始考虑用一些不大光明的方法。我发现盛饭的师傅不论碗大碗小都只盛一半,所以我最需要的是一只大碗,可在这艘餐具统一分配的船上,找到一只大碗难于登天,况且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一个来自北欧的中年人无意中得到一只大碗,可以吃到比别人多一倍的食物,然而没过几天就被别人发现,愤怒的人群把他推下了船。往后的一段时间里,不停有人莫名其妙地得到一只大碗,也不停有人被活生生地推下船。直到有一天,我的桌子上也平白无故地多出一只大碗来,才终于明白,原来一切都是盛饭师傅的阴谋!那只大碗我没用,偷偷地放在了别人的桌子上,结果那人当天就被推下了船。盛饭师傅和我都很清楚,如果自己想活得久一点,船上的人必须越少越好。不知过了多久,船上的人少了一半,大家又能吃饱饭了,大碗也随之销声匿迹。剩下的人又恢复到了原先的生活状态,我继续慵懒,继续淡泊。那一半人如果知道真相的话一定死不瞑目,这么多条人命加起来竟然只值一只大碗。
顺便说一下,还记得那几个无故占有印第安夫妇食物的美国佬吗?他们都死了,被印第安夫妇用尖刀捅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