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二(萧鼎)第二部-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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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师祠堂,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
隐藏在茂密林间的那些殿宇,一路走来,往往只能于偶然间看到某个角落,越接近祖师祠堂,便感觉周围的气氛越是静谧,似乎连森林里鸟儿的鸣叫声也低落了许多,像是不知不觉也带了几分小心,生怕惊扰到那些过往祖师的英灵。
除了门中重大的祭典仪式,普通的青云弟子很少会来到这里,小径路面,落下了不少路旁两侧树木飘落的枝叶,一脚踏去,踩在那些卷曲泛黄的落叶枯枝上,便会发出低沉的声音,慢慢地飘荡开去,一身墨绿道袍的男子,面色沉静地再林间走过,微风从远处吹拂而来,他脸上的神情,在望着那越来越近的庙宇时,似乎也有了几分平日间决然见不到的淡淡愁怀。
终于,他走到了祖师祠堂大殿的门外,那一片空旷平坦的青石地上,并没有人影在,风吹落叶沙沙作响,隐约中有几分寂寥,大殿之中,长明灯还亮着,香火依然点燃,只是不见人影,很多年来,在这个地方也曾有人沉默地守候着,在岁月里身影寂寞,安静地度过自己的人生。
这一片殿宇楼阁,这一片香火轻烟,还有那阴影之中沉默的灵位名牌,是不是,也曾经目睹了过往的一切?
甚至是脚下的青石地,稍远些的地方,也依稀能看见到被落叶遮盖的深痕,多年以前,这里也曾经有过风云变色的瞬间,也有过天下英杰大放光彩的时刻,只是一切都过去了,到如今,中就只剩下一片寂寥。
萧逸才仰首,凝望,看着那牌匾还是那个“祖师祠堂”四个威严肃穆的大字,嘴角微动,瞳孔似也略缩了一下,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进了祠堂大殿。
与外面的光亮比起来,祖师祠堂里要昏暗很多,与以前一样,正殿上的香案背后,仍是摆满了灵牌,上面写着的一个个名字,都曾在旧日时光中煊赫一时,如今则安静地沉眠于此,被青云后代们祭奠。
萧逸才面上路出恭谨肃然之色,面对着这如小山一般威严的祖师英灵牌位,恭恭敬敬地跪拜下去,敬香供奉,没有丝毫懈怠之处,香火袅袅,轻烟飘散,那些灵牌匾上的字迹在这片烟雾中似乎看着显得更飘渺了些,在阴影中,沉默地看着下方的人影。
旁边,一处帷幕突然动了一下,萧逸才身子微滞,随即继续跪拜,行礼完毕之后,这才站起身来,转头看去,只是在通往偏殿的过道边,一根大柱下,林惊羽沉默站在那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萧逸才征了一下,随即面上露出一丝笑意,对着林惊羽微微颔首。林惊羽这才走了过了,向那片祖师灵位上看了一眼,随后道:“萧师兄,你怎么来了?”
萧逸才淡淡一笑,道:“今日心绪有些不宁,不知怎么又想起恩师昔日的音容笑貌,便来此处看看。”随后他看了一眼林惊羽,微笑道:“你呢?”
林惊羽沉默了片刻,静静地道:“我也想起旧日往事了,何况,在这里我毕竟也待了多年,一段日子没来,总觉得有些想念。”
萧逸才凝视着他,看了一会儿,却是伸出手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然后轻声道:“我们去看看他们。”
林惊羽点了点头,道:“师兄请随我来。”
说着,他转身走去,背上的斩龙神剑绿芒轻闪,在这片昏暗的大殿中显得特别醒目,萧逸才跟在他的身后缓慢而低沉,回荡在大殿上,殿外的光透过那些门橱窗扉的细缝,安静地透射进来,迈出的脚步,在光暗交错中不停地走着,就像是穿行在沉默而变幻的光阴中,有一种莫名的伤怀。往事悄然涌上心头,在眼前一幕一幕地掠过。
过了通道,走过黄色帷幕遮挡的大柱,便到了僻静安宁的偏殿。在殿宇的一角,供奉了一些小的香案牺牲,案上香烛铜炉等物皆全,而在香案之后,却是一个比外头大殿要小了许多的灵位,只供奉了两个灵牌。轻烟细细,悄无声息地子牌位前飘起。
萧逸才面上早已是一片肃然,便是林惊羽也是一脸郑重,两人走到这香案前,一眼看去,便只见那牌位上分别写了两个名字:道玄。
万剑一。
萧逸才缓缓向前踏上了一步,目光落在道玄灵牌之上,那一刻,他双眼中忽地掠过一丝激动,哪怕是以他如今的修行定力也差一点忍耐不住激动,以至于连林惊羽都微感诧异地再一旁看了他一眼。
不过萧逸才终究还是很快控制住了自己,道袍一掀,在灵牌之前跪了下去,沉默了片刻后,低声道:“师父,弟子逸才,今天来看您了。”
然后,他慢慢地俯下身子,对着那香案后沉默的牌位,跪拜磕头。当他头颅碰到地面时,发出了一声低沉的闷响,却是之前在大殿上时并没有的。###
走出昏暗的祖师祠堂,殿外的光亮落下,又是满目的苍翠之色,一时间倒真的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林惊羽看了一眼站在旁边若有所思的萧逸才,道:“师兄,有一句话,我不知当问不当问?”
萧逸才转过头来,微微点头,道:“林师弟,你说吧,此间并无外人,你我大可直言。”
林惊羽沉吟片刻,道:“道玄师伯仙逝之后,以他老人家的丰功伟绩,便是在本门历代祖师之中,也算得上是佼佼者,但师兄为何不将师伯的灵位也移到大殿之上,与本门历代师伯共享香火?”
萧逸才脸色微微一变,目光在林惊羽面上凝视片刻,却只见林惊羽面色坦然,似乎并无他意,萧逸才沉默了片刻,道:“那是因为我知道,师父仙去之时,心中仍有心愿未了。”
林惊羽一怔,道:“什么心愿?”
萧逸才淡淡道:“昔日师父在时,曾带我来到此处,当着历代祖师的灵位,立誓要剿灭魔教,就算他日自己身死道消,也要我继承其志,为天下苍生计,成此大愿。”
林惊羽一时之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萧逸才淡淡一笑,随即默默转身,似那一瞬间又是触动心怀,脸上神情变幻,向着那一座大殿深深凝视了一眼,那道袍之下的双手,却是在无人看到处缓缓紧握。
“逸才不肖,数十年间碌碌无为,一事无成,如今只在青云门中挣扎度日……”低低絮语,似地轻声在自言自语,再往后的,便一点都听不到了。
如此站立许久,萧逸才忽然深呼吸一口气,转过身来,重展笑颜,道:“我们走吧。”
林惊羽点了点头,便陪着他一路向小径上走去,没走两步,萧逸才便开口说:“林师弟,前些日子你去大竹峰上,可是与张师弟见面之后,提到了昔年万师叔的旧事,所以今日才过来这里看看的?”
林惊羽默默点头,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萧逸才看他的神情,轻叹一声,却是抬头看着周围那些高耸的古木大树,道:“其实有时候我也在想,昔年师父与万师叔二人,都是天下无双的绝世人物,若是他们没有发生那许多事,并肩携手,那我青云一门,又会是怎样的一副辉煌光景?”
林惊羽身姿微微一滞,细想之下,面上不由得也露出向往之色。
那曾经伫立在旧日时光中的两个身影,尽管岁月流逝,却仍是掩盖不了他们的光彩,至今仍令后世子弟,缅怀敬仰,抚今追昔,怅然叹息。
萧逸才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似呆了几分苦涩,转头看向林惊羽,道:“林师弟,我有一事想要问你。”
林惊羽道:“师兄请说。”
萧逸才看着他的眼睛,缓缓道:“你觉得……张师弟其人如何?对青云一门又如何?”
林惊羽身子一震,猛地抬头,带了几分惊愕之意向萧逸才看去。
林中光亮,落在萧逸才英俊而成熟的脸上,仿佛散发着淡淡的光辉。###
大竹峰上。
阳光慵懒地照着这个闲适的山头,与青云山脉其他山峰比起来,不知何时开始,大竹峰上的气氛慢慢就变成了这样一种有些古怪而与众不同的味道,慵懒安详中,带了几分特别的清静。
不过这一天,这里的清静显然与过往不同,因为大竹峰上最嘈杂的三个喧嚣来源,一并在今日回来了。
“汪汪汪汪汪……”
“吱吱吱吱吱……”
“啊啊啊……哎哟,死狗!”
小鼎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抬头看时,只见大黄背着小灰已经一溜烟跑到远处守静堂外,站在门口边咧嘴,小灰则是哈哈大笑,手舞足蹈,像是在嘲笑着自己。
小鼎顿时恼羞成怒起来,正要再度发力追逐,便只觉得后脑勺被人摸了一下,回头一看,顿时露出笑容,叫道:“爹。”
张小凡微微一笑,俯下身子拍了拍小鼎身上沾染的尘土,笑道:“时候到了,你快叫诸位师伯过来吃饭。”
“哎。”小鼎一点头,看来对此事是颇为熟稔,笑哈哈地转身就跑,那边大黄、小灰也跟着跑了过去,追逐着小鼎一口气跑到了远处旧日大竹峰弟子居住的那一排宅院前,片刻后,整个大竹峰的山头上都响起了小鼎清脆的叫声:“大仁师伯、大义师伯、大礼师伯、大信师伯、还有那谁谁师伯……吃饭啦!”
“哦。”
“哦。”
“哦。”
……
一喋声的回应中,忽然猛地一个身影跳了出来,一把把小鼎抱起,笑骂道:“臭小子,你叫谁谁师伯,是指哪个,可是我杜必书吗?”
小鼎哈哈大笑,一把搂住这人的脖子,笑道:“六师伯,你敢跟我打赌不?”
杜必书顿时一惊,却又情不自禁道:“赌什么?”
小鼎嗤笑一声,道:“六师伯,我这次绝不占你便宜,就用你那骰子法宝,咱们在地上滚。谁滚的点数大,这法宝就归谁。”
杜必书翻了个白眼,道:“我输了法宝给你,你输了给我什么?”
小鼎正色道:“你放心,我输了就去我爹那里偷一件宝贝给你,绝对是好东西。不过你可不许耍赖皮,滚骰子的时候别用道法作弊!”
杜必书顿时双眼放光,一时间心痒难搔的模样,片刻后一瞪眼,道:“臭小子,我可不是为了宝贝,这是要教训教训你!来!。”
……
“哈哈哈哈哈……”
“不会吧……”
小鼎一溜烟又蹿了出去,只见他笑容满面,双手抱一个大得出奇的白色骰子法宝,看着像是牙都要笑掉一般,浑然不管身后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