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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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师尊称乐一贴。”
“哦!药王乐,乐一贴乐轩不会武功,你……”
“你错了,家师只是从不用武功对付人而已。你的武功,还不登大雅之堂,由你来主持大局,委实令在下大感意外,花非花呢?大概已不在人世了。”
“怎见得?”
“她招了供,虽然她并不知道谁是主事人,你不会让她活命的,因为你怕我再去找她。”
“你料敌如神的天才,委实令人佩服。”月华仙子由衷地说:“可惜你太骄傲太自信了,单人独剑找到此地,你应该把那位假书生带来的,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在下一个人便够了。”
月华仙子右首的人是戴夫子,再外侧是海管事。
“詹老弟,能不能平心静气谈谈?”戴夫子冰:“五千两银子请阁下放手,如何?”
“五千两银子要三个人挑,可以买上四五百个妙龄姑娘。”他怪腔怪调地说:“老兄,如果是你,你要五千还是要二十万?”
“老弟,人不能太贪心,贪心是不会有好结果的。这样吧,一万两,如何?”
“呵呵!真大方。可是,在下要的是那一箱珍宝,你给我一百万我也没有胃口。”
“老弟,识时务者为俊杰……”
“在下不是俊杰,也不识时务。哦!你们好像少了一个人。煞神郭安,令师兄活阎王晏飞好像没有来。”
“他在高邮。”化名为海管事的煞神郭安说:“老弟,你还不承认失败吗?一比十四……”
“唔!活阎王没有来,不合情理。”他自言自语:“糟!我可能失败了。”
“你说什么?”煞神郭安问。
“没什么。”他笑笑掩饰心中的不安:“呵呵!你们哪几位是从高邮赶来保护的高手?是专为对付在下的人?”
“高邮方面,需要人手应付那些妄想劫宝的傻蛋,用不着派人来。”勾魂无常得意地说:“对付你一个人,咱们这些人尽够了。”
他脸色一变,他利用淮安的一些小亡命小混混,刺探消息监视形迹可疑的人,早些天便派人到高邮潜伏,利用快舟向下游传递消息,所以知道高邮的动静,这些小人物不但精灵,而且机警,从不受江湖高手名宿的注意,办起事来却极有效率。消息上说高邮方面来了八个人,目下那八个人显然不在场,那么,那八个人到何处去了?
不吉之兆震撼着他,他用心地细察每一个背了背囊的人。东端有三个人,西端是两个。五个背背囊的人都分开在外围,撤走时必定分五方逃窜,他该追哪一个?珍宝究竟在哪一个人的背囊内?
听勾魂无常的口气,这里面没有从高邮来的人。
“詹子玉。”月华仙子看出他的神色有了变化:“是敌是友,在你一念之间,一万两银子可说是惊人的财富,你不能太贪心。”
“一万两银子需要五六个人才能挑得动。”他微笑着说:“你瞧,我只有一个人,只能携带一个人搬得动的东西,我是不是不贪心?”
“你已经不可理喻了。”月华仙子冷冷地说。
“大概是的,我游魂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好人就不会抢劫你们的珍宝,尽管这些珍宝有一万个被劫的理由。”他毫不脸红地说,神色轻松得很。
其实,他心中一点也不轻松。
“打发他。”月华仙子一面退后一面发令,大概有自知之明,自己不上叫旁人上。
“我要先领教他的秘学。”勾魂无常拦住其他的同伴独自上前:“看游魂詹子玉是否浪得虚名。”
詹云卓然屹立,脸色逐渐变得阴森、冷厉。
一声清鸣,勾魂无常拔剑出鞘,剑发出隐隐轻吟,一拉马步,剑尖徐伸,完成进击的准备。
詹云徐徐拔剑,锋尖徐引。
勾魂无常徐徐移位,要制造进击的好机。
詹云却在原地仗剑屹立,丝纹不动,目光落在自己的剑尖上,对移位逼进的勾魂无常不理不睬。
勾魂无常绕至他的左侧了,剑上突然传出隐隐风雷声,闪电似的滑进两步,剑尖骤吐。
詹云浑如未觉,屹立如故,内视如故。
剑尖距体两尺,却又突然隐退。
天色逐渐明亮,远处村落已可看见早起的人走动,家家户户升起袅袅的炊烟。
勾魂无常压下了长驱直入的冲动,收招退走重新移位,终于到了詹云的背后,詹云的背部完全暴露在剑尖下,大可放手攻击了。
可是,勾魂无常居然不敢攻击,被詹云这种以背向敌的不可思议举动弄糊涂了,而至忘了使用无常锥克敌制胜。
一个经验丰富见过大风浪的人,有时会被对方反常的奇异举动所迷惑,因此而失去本能的反应,在紧要关头反而迟疑因循,勾魂无常目前就陷入这种境界。
所有的人,皆屏息以待,对交手双方的反常奇异举动,感到莫名其妙。
一个面对生死恶斗的人,竟然麻木地以背向敌,这人如不是白痴,就一定是吓僵了的废物。
而一个威震江湖的高手,居然找到最佳出招的空隙而不发招,可能在心理上发生了难以解释的变化,因而放弃这大好机会。
气氛一紧,杀气弥漫,江风振衣,衣袂飘飘,是唯一动的物体。
詹云左手的剑诀突然向外一引。
静的均势,随着他左手的一挥而突然打破,杀气陡然迸发爆炸。
沉叱声与剑啸声齐发,人影暴乱地进退闪动,剑虹吞吐,风雷乍起。
“啊……”惨号声打破了暴乱的局面。
勾魂使者向斜后方退,再退,脚下大乱,左手掩住左胸下心室部位,张开口吸气,叫声已止,再没有其他声音发出,右手的剑抓得死紧拖在身侧。
一个中年人飞跃而上,要抢扶勾魂无常。
但慢了一步,勾魂无常退至堤缘,突然向堤外倒去。
詹云在原地屹立,但身形已转向相反的方向,剑徐徐撤回,脸色冷森森杀气方兴未艾。锋尖三寸左右,出现淡淡的血迹。
中年人到了勾魂无常跌下的堤口,恰好看到勾魂无常的身子滚入浑浊的河水中,剑则掉落在堤根的石缝里,已来不及抢救了,鲜血在堤壁留下斑斑遗痕,说明这里曾经发生过不幸的人世悲剧。
“他……他去了!”中年人用僵硬的嗓音说。
詹云的目光,从遥远的云天深处,回到堤西端的人身上。先前他是面向东的,东面有月华仙子海管事一群人。
东天出现了淡淡的朝霞,天终于亮了。
一声刺耳的悲愤怒吼,冷芒破空而飞。
詹云退后一步,冷芒几乎擦他的左胸侧而过,远飞出五六丈外,落入堤内的草丛。
原来是中年人突然转身发射飞刀,相距不足两丈,却不幸落空失手。
詹云的剑随身而转,指向堤外缘的中年人。
中年人再次咬牙切齿发出一把飞刀,速度似乎增加了三倍。
詹云冲进快速地仅扭动了一下,飞刀便从左胁下一惊而过。快,有如电光一闪,剑长驱直入,人已接触,生死立判。
中年人发射飞刀的姿势尚未静止,剑已无情地贯入咽喉要害。
人影似流光,詹云已回到原处,面向东,一去一回,像是同一瞬间发生的事。
中年人不见了,已跌出堤外去了。
詹云的目光,阴森森地落在月华仙子的身上。
死一般的静,所有的人皆被刚才发生的快速生死恶斗所震撼,谁也没料到大名鼎鼎的勾魂无常,从敌人身后进攻而自己却死了。
月华仙子打一冷战,悚然震骇向后退。
“你走不了的。”詹云的语音冷酷已极:“除非你与花非花一样据实招供,不然……”
月华仙子大概是被逼急了,玉手一挥沉声娇叱。
众人不约而同随娇叱声冲上,两面一合前后夹攻,刀剑风雷骤发,来势如崩山。
詹云一声长笑,人化旋风反攻后方的人,剑如狂龙闹海,人似电火流光,行石破天惊的雷霆一击,不给对方有合围的机会,大发神威抢先攻击西端的人,贯入人丛先行突破再席卷两翼,响起了一阵狂野的兵刃交击声,人群乍合乍分,然后号叫声暴起,人体摔倒、滚动、抛掷……
疯狂的搏杀结束得很快,斗场仍在乱,詹云的身影已远五六丈外,引剑等候东端的人冲来。
地下倒了五个人,其中有一位有背囊的人。
他脸色又变,眼神变得更阴冷,更冷酷。
在他的估计中,五个背囊的人必定不随众人抢攻,至少也该迟一步或在外围接应。而事实上西端的两个家伙,甚至比其他的人还要凶悍,攻得更猛,根本不以身有背囊而有所顾忌。
只剩下七个人了。
月华仙子惊得手脚都软了,张口结舌满脸是惊怖的神情,站在尸堆中发抖,女人毕竟是女人。
煞神郭安拦住了同伴,阻止同伴们凌乱冲进。
“结阵!”煞神郭安惊恐地叫:“不要和他硬挤!”
詹云徐徐迈出第一步、第二步……向七个惊恐的人慢慢接近。
血腥触鼻,不时传出几声濒者的呻吟和呼救声。
“在下要杀光你们。”詹云凶狠地说,一步步逼进,血迹朦胧的长剑,发出朦胧的血光。
第一个人受不了杀气的压迫,苍白着脸向后退。
右侧就是煞神郭安,手在发抖。
“冷姑……姑娘……”煞神郭安用发抖的声音低声说:“再不走全……全得躺……躺下,这……这里是……是毁尸灭……灭迹的好……好地方……咦……”
月华仙子已不等他说完,向后飞退。
煞神郭安不是傻瓜,冲向堤口,全力飞跃而起,跳入三丈外的滔滔浊流,像条大鱼向下游遁走。
四个背背囊的人,手乱脚乱解背囊丢下,像兔子般逃掉了。
詹云冷然屹立,徐徐收剑入鞘,抬头仰天吸入一口气,表情沉重。
“我不喜欢这种情势。”他叹息一声自言自语:“可是,我已经是马行狭道,船抵江心,唉!”
又是一声深长的叹息,他心情沉重地举步,下了石堤,无精打采地走了,自始至终,他没看那四只背囊一眼,更没向那死了的,背上仍有背囊的人投过一瞥。
日上三竿,一艘小艇行驶在罗柳河上,乘客只有詹云一个人,划桨的舟子是个渔夫打扮的,赫然是詹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