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往情深的爱人-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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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刻间,惊吸来各界眼球。
更何况还有A市家装领袖“雅佳”遥相呼应;大张旗鼓地谴责害群之马;倡导诚信合作。
相比之下;工商局和税务局的介入,已毫无悬念和意外。
雨雪冰雹;四面八方击向纪家;势如雷霆万钧。
这一次,已再没有上回发生凶杀案时那样峰回路转的奇迹出现了。
“创信”自讼案始停业。
其律师主动提请破产清算,代表委托人表示愿意承担民事和刑事责任。
靳氏大获全胜。
我是背后的大赢家。
这是三年来我梦寐以求想打的一仗。
如我所愿成功。
我把昔日欺骗过我、折磨过我的人踏在脚下,让他们名誉扫地、一无所有,再无翻身的可能。
但我却比自己预料中平静,平静得在对方律师将象征着产权的变更文件递交来时,都有索然无味的寡淡。
因为,纪兆伦没有出现。
甚至于,纪月茹也没有出现。
这不符合我的想象。
应该是他们姐弟俩不停打电话求见,没日没夜地守候在公司、别墅门口,哀恳我手下留情,看在一段婚姻的份上给他们一条活路。
那样,我的胜利才辉煌而完满。
事实出人意表地辜负了我的期待。
所以这场蓄谋了三年之久的战事,在无味的胜果,好象是场梦般无聊。
我为此很少见地体味到了一种叫“茫然”的滋味。
靳奶奶从杨柳小镇回来之后就飞去了澳洲,那里有她相依了大半辈子的老伴,所以,她宁愿舍弃儿子。
临走之前,她把我和靳逸明分别叫去谈话。和靳逸明谈了些什么我不得而知,对我说得最多的,就是:请一定要给他爱,和幸福。
“那孩子,为了你,太苦自己了。”她长声叹息。
我没有接她的话作表白或承诺。谁为着谁,谁苦了谁,对我和靳逸明来说,走到今时今日,早就失去了追究的意义。
重要的是,我和他,已谁也离不开谁。
处理纪家官司的过程中,靳逸明没少替我张罗,动机保护、持续维持媒体关注程度,甚至还给我临时请了位保全公司的安保,——估计他的想法和我一样,觉得纪家姐弟的纠缠、求饶、哪怕极端爆发才属正常。
结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安保极其无聊地陪了我一个礼拜之后,被我客客气气地打发走了。
倒是他,本来在小镇时身体就呈露病疲,这一通心操下来,胃病旋即犯开。半夜满头大汗地疼醒,抓着我的手,话都已说不出来。
我直接叫120送到市肠胃专科三甲医院——济和医院。
忙完各种手续,接了他从急诊室回独立病房,天色已隐隐露白。
我拧了热毛巾慢慢替他把身上的汗渍擦净。抬起自己已是细汗涔涔的头时,见他仍睁着眼,目光怜悯看我,一时,悲从心起,握紧他的手哽咽,“逸明,你比我大那么多,等我老了,你也都动不了了,那不得一辈子都是我服侍你?我……我真是亏到地球那一头去了!”
他用力眨那双迷死人的丹凤眼,笑,没有什么温度的手无力勾住我的手指,想说什么,却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别过头去,闭上了双眼。
我把他的手送回被子里,等他的呼吸声变得绵长均匀时,轻轻用毛巾拭去他鼻梁窝里的湿滴,静坐一旁。
天光渐渐透亮。
我见他已熟睡,输液瓶里的药水还有一多半,就想趁这时间去买点热牛奶。
将唤人开关放在他手下之后,我蹑手蹑脚出去。
在护士站给她们打招呼时,一个圆脸小护士善意提醒我豪华病房都配了特别看护的,不用家属这么操心。我笑了笑,没有应和,只是问她要了个保温瓶,抱着就往医院食堂去。
时间还早,医院里起床走动的人不多,本来是不太可能与人发生碰撞的,只不过,我一夜没睡,脑子多多少少有些犯迷糊,再说,那人也是突然从楼梯口转出来,一个不防,我俩在走廊上撞了个结实。
“对不起啊。”我摸着撞痛了的肩膀,眯眼道歉。
那人没说话,从我身边掠过。
一股浓重而又熟悉的烟味留下。
“纪兆伦。”我脱口唤出声。
转回头,那背影,果然是他。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他,没想到他会把我当陌生人般视而不见,只在听见我叫唤时微微一滞,跟着,又自顾而去。
我连自己也说不出原因的气急败坏,冲上前一把拉住他,“你跑什么跑?”
他直愣愣站在我面前,形容憔悴得可怕。
看见我满脸气愤,他垂下头,声音苍凉地说,“我妈……,就这几天了,她,她什么都不知道……,求你,就求你这一件事,等她……,你要命我都给你。”
我长吸一口气,象搂住某种支撑般抱紧了那个小小的保温瓶。
突然想起来,纪老太太得的是胃癌。
心头顿时慌乱,她并不在我的谋算之内,也不是我要报复的人,但似乎,被我无端波及。
“创信”的银行帐户早已被法院冻结,纪兆伦身为企业法人,他名下的财产,肯定同样逃不掉靳氏专业律师团的封锁。这些再寻常不过的经济利益诉请,原本是商业案件中普通之极的手段,纪家姐弟敢于挑战法律界线的第一天,就应该预料到会有今天,就如我孜孜以求的,也就是这一天一样。
但是,我没把纪老太太算进来。
胃癌不是小病,治疗费,药费,合着济和医院的身价,对纪家姐弟来说,会是多大一个钱窟窿,我完全可以想象。然而,我却在这时候冻结住了她们的经济命脉……。
我所推断出的危机远超出了纪兆伦的哀求,刹那间,我被自己的罪孽吓住,情不自禁地抓紧了他的衣袖,“对不起,我,我忘了你妈妈的病,你,你把帐单给我,全给我……。”
纪兆伦没有甩开我,也没有为我的话流露出半丝情绪,他象个一脚已经迈入棺材的耄耋老者,木然摇头,“谢谢,我还有些亲戚朋友,能想到办法。我只求你,求你们,让她放放心心地走。”
我和纪兆伦,两个本该见面就视同水火、生死不容的怨偶,居然还可以一口一个“对不起”、“谢谢你”地客气?
场景真是怪异得令我浑身上下凉意涔涔。
“不会的。”我慢慢恢复冷静,松开了抓住他的那只手,后退两步。
“谢谢,”他依旧面如古井无波,冲我点点头,继续往走廊那头的普通病房走去。
“你……。”我唤住他,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你放心,等我妈‘走’了,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他语气里过余的安定再次让凉意从我背上爬起。
“喛,你什么意思,不就是输了吗?没了钱而已,又不会没命。再说啦,你自己也说过你压根就不喜欢做生意,没了这些才好,你可以安安心心去读你的研,硕博连读也成呵……。”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诌些什么。隐隐觉得不应该说这些。一场战事胜负已定,再见面时,就算他不求我,我也应该象个真正的胜者那样,把他的尊严踩在脚下,狠狠践踏,一如当年他对我。
可是,然而,但且……,我选择了按我的心意说话。
纪兆伦似有些被说服了般回身认真打量我,眼光里逐渐升出温度,他勉力扯出个寂寥的笑容,喃喃唤了几声“小傻瓜”,似要用目光将我尘封入脑海般深深凝望了一会后,低下头,嘟噜了一句差点震破我耳膜的话,转头离去。
有我不敢相信的认知一级一级从心阶上爬出,我想开口问,却连勇气都不敢拢聚。
看着他渐渐已快走出视线,一个声音以惊吓到我的力量跃出喉,“纪兆伦,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我想报复?你是故意输给我的!”
☆、第 36 章
我做了一个和纪兆伦有关的恶梦:他坠入悬崖,我伸手去拉他;反被他抱着一块往下落。
吓得醒来时连自己都知道自己抽搐了两下。
窗外夜黑如墨;眼前那张脸庞淡开梦境中的悲绝,稳稳勾勒出靳逸明阖目熟睡的模样。
没错,纪兆伦就是我的噩梦;不管什么时候。
咬牙切齿地擦了把额上的冷汗,我轻轻朝靳逸明贴去。
“做恶梦了?”他忽然发声问。
我又被吓一跳,“拜托;你这样突然出声很刺激我心脏耶。”
“嗯;所以;我求你放我一个人睡一张床,我保证你把自己抽醒N次我都绝不开口。”
我嘿嘿笑;腆脸往他怀里拱;“休想!”
病床嘛,窄是窄了一点,不过,如果没有他在身边,叫我哪里去找勇气和支撑呢?
就象今天早上。
在我用疑问句式强调出那个肯定句后,纪兆伦微微一滞,跟着,远出了我的视线。
我却知道自己没有说错。
那份认知所带来的是怎样一种失落,我无法形容。那一刻,只想回到靳逸明身旁,哪怕什么话都不说,只要看见他,就能心定。
转回病房时,靳逸明已醒。
我木了表情给他擦洗漱梳,叫他喝牛奶,结果,打开保温瓶,空亮瓶壁反射出灼目银白。
“你没事吧?”他问我。
我可以说没事吗?
他是靳逸明,十余年间就能建立起庞大的靳氏集团帝国的靳逸明,隐敛在永远如冰川般静默的表情背后,我想象得到哪怕只是他的一张情报网,也会何等密实、深远。
纪妈妈病危的事,我可以不知道,但他一定知道。
所以,他不可能不怀疑我本能的异常是因为在这家全市赫赫有名的消化专科医院遇见了纪兆伦。
我无法面对真相仍然选择掩饰,那是对他和自己最弱智的侮辱。
电光石火间,我象个棋手一样看盘、分析他的棋风、落子。
他允许我选择说,或是不说;说真话,或是假话。
我揣度他内心是期望我说,或是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