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辉岁月-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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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概是少有的几次程仁败于程义的游戏了，游戏本身的胜负也许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但所有的人都不敢去评论更深层的敏感意味，到底是程义战胜了程仁，还是人族战胜了神族？每个人都在游戏结束后保持着沉默，包括程氏两兄弟，媒体导播员，以及数以亿计的人类社会关注这场战争的人，还有Protoss族的黑星大帝和他的贵族们。

再一次沉默了一个多小时，早已泪流满面的程义最后向他的同样是热泪盈眶的哥哥道了声最后的祝福，　Goodluck！然后他关闭了电子联接，从人类的电子社会中彻底消失了。而这个时候，远在克达姆行星的程氏庄园里，因中风而在家修养的程大全自始至终坐在电视机前看着这场转播，他的头歪着，双手颤抖着，脸上保持着笑嘻嘻的形象，嘴边的口水不停地流下来。转播结束后，他的护士在帮他擦口水的时候，发现这个神志不清的笑嘻嘻的老人的眼眶里，慢慢地流出了两滴混浊的泪水。

第二十四章浴血雄兵

战车营营长耶律图正随着铱星第3741陆战师星夜赶路，穿过克鲁斯高原的一个盐湖边，这个巨大的盐湖和旁边的高山群间有一条大约100米宽的天然土路。年代久远的火山熔岩此刻早已变得灰白，在星光下反射着惨淡的白光。长长的各式机械化部队在这里蜿蜒不绝地穿梭着，见不到头也见不到尾。

耶律图这是第三次投入战斗了，在前两次战斗中，和他一起入伍的来自各星球的战友们大多早已灰飞烟灭，而耶律图也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步兵升级为战车营营长。并不是因为他如何战功卓著，只是因为部队的消耗太大。他所在的这支战车营里的战斗员除了他以外，全部都是刚出生不久的克隆人。

耶律图不喜欢克隆人。他们看起来总是一摸一样，连身上的气味也一摸一样，这让耶律图感到相当恶心。这种象Zerg孵蛋一样地用机器制造人类的做法，使得很多人认为是对人类尊严的亵渎。最让耶律图不习惯的是这些克隆人都相当沉默，不爱说话，一接到命令就用一样的姿势开始行动，活像一群机器人。就连那些漂亮的女医务兵也引不起耶律图的兴趣。

队伍行进的过程中，路边总是会看到一些零星的机械残骸，从坦克内部的全息观察屏里可以清晰地分辨出哪些是神族战士的尸体，哪些是人类战士的残肢。他在这个时候想念起以前起一起说话，一起玩乐，一起战斗的旧战友们，那些都是真正的有血有肉的人类士兵。每当回忆起那些熟悉的面孔和声音的时候，他都会禁不住流下满脸的泪水。

战争，军人们永远的心结。作为战士，他们渴望战斗，那是他们为之而奋斗的职业。但当身边肝胆相照的战友们永远地躺在大地上再也起不来的时候，幸存者们的悲痛是无以复加的。耶律图的命是捡回来的，是用另一位爱说笑话的战士的性命换回来的。他永远也不愿意谈及具体的细节。每当有人问起的时候，他总是反反复复地告诉人们当时他坐在地上，紧紧地抱住那个战士的残躯大哭的情形。他只记得那天残阳如血。

坐在他的身边正在驾驶坦克的那个克隆人战士好奇的回头看看，大概是被营长头盔里不断响起的自动洗脸机的声音所疑惑。耶律图恶狠狠地瞪了那个战士一眼，转过了头不理他。他们克隆人大概不需要洗脸吧，他们没有回忆，没有悲痛。耶律图转头的时候，程仁的声音从头盔的耳机里传来，向这支部队陈述了行动意图。

耶律图在参军前也是个星际争霸游戏迷，他曾进入战网的“凯丽家园”和程仁对战过三局，对于程仁指挥若定，如大海般深不可测的战争艺术有着极深的印象。不过耶律图也知道这些高级指挥官虽然非常珍惜自己的部队，但当他们认为牺牲这支部队可以换来一种有利局势或至少可以拚掉同等或更多质量的敌军时，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放弃这些士兵们的珍贵的生命的。作为前线战斗员，他并不希望自己成为一颗可牺牲的棋子，当然他自己也知道，这样的想法很天真。

转过那个标志性的山口，　3741陆战师的官兵们仿佛来到了地狱。到处是堆积如山的碎片，猩血红和青蓝色的已经结干的血块铺满了整块平原，在夜色笼罩下散发着诡秘恐怖的气氛。耶律图坐在480吨重的重型陆行坦克里也明显地感到了强烈的颠簸晃动，坦克里的环境音响探测器里传来了络绎不绝的吱吱嘎嘎的尖锐的金属刮碰声，那是坦克群的履带碾过金属碎片时发出的挤压。

即使是通过全息观察屏的亮绿色的夜视过滤镜，也能清楚地观察到在坦克边缘行走的那些陆战士兵们开始有点畏缩起来，腿部开始轻微地发抖，并且因为害怕而纷纷出现了头盔左晃右摇的现象。这个时候，头顶上呼啸着从前方飞来一群战机，部分还冒着烟火，显然是刚和敌军接触过而后退的空中突袭队。他们带来的信息是大批的神族陆地部队正向这边冲过来。

整个陆战师停止行进，就地展开部队进行驻防，无数的步兵地堡和防空导弹塔纷纷建立起来。耶律图按照师长的部署，将他的战车营布置在比较前沿的地方，竖起围城模式。半个小时后，士兵们纷纷进入地堡，其余的则微微后退，和那些看起来笨头笨脑的重型对空机器人们站在一起。一阵慌乱过后，整个阵地出现了令人窒息的战前寂静，只有庞大的战机群和几个驱逐舰在稍后方的空中发出微弱的怠速引擎声。

第一批以接近两百公里的时速冲过来的帝国神族光刀武士象一阵狂暴的旋风引发了人类阵地上密集的枪声。黑星帝国军队光刀武士的速度一向是比普通的Protoss光刀武士快得多的，不过在游戏迷耶律图的眼里这等于是升级了快脚的Zealot。大群立在最前沿的坦克群吼响了第一次排炮，将这些手持离子光刀的狰狞的神族人打得浑身冒烟，化作漫天的蓝色血浆。

但这些光刀武士的惊人速度仍然使得他们有很大部分冲到了地堡和坦克的跟前，乒乒乓乓的光刀砍击声和人类枪弹响成了一片。耶律图着急地拼命喊着快发炮，旁边那个克隆人火控操作员则傻乎乎地而非常有礼貌地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请稍等，装弹中。耶律图急得满头大汗，真想狠揍这个可恶的克隆人一顿。轰地一声，第二炮终于打出去了，这一炮干掉了三个光刀武士。

此起彼伏的炮声和连续不断的枪声似乎盖过了疯狂的神族近身搏击部队，不过第二波的光刀武士又冲了过来，这些武士甚至以自己吸引远程坦克炮，而在他们的掩护下，身后的一排圣堂武士悄悄地施放了离子风暴。坦克群和一些没有躲在地堡里的士兵们顿时陷入了恐怖的电闪雷击中。大部分的士兵甚至哼都没来的及哼一声就烟消云散了。耶律图甚至听见了他的坦克里出现了恐怖的流水的哗哗声，那不是流水，而是坦克的装甲融化后高温的钢水开始顺着外壁流淌的声音。

他的坦克装甲现在已经变得纸一样薄，随时被任何一个光刀武士捅一下就会彻底完蛋。耶律图急忙下令收起围架，开始急速后退，直到有个SCV机器人奔过来帮他进行紧急修理才稍有安心。人类的防线在乱烘烘的情况下退到了第二线。耶律图在新的位置上又重新指挥着他的残存的坦克群竖起围城模式。等他稍微安下神的时候，前方出现了大批的龙骑士部队，无数的冰凉的光子火炮形成的白色光球象下冰雹一样飞涌过来。

耶律图不是步兵，他并不害怕龙骑士，他深深地明白坦克大炮一响，龙骑士战队就变肉泥的道理。他真正担心的是眼前的这支龙骑士部队是令人恐惧的程义指挥的，他会选择什么部队来配合这支龙骑士部队呢？正当耶律图起劲地指挥着炮击的时候，坦克边的重型机器人们停止了地面射击，纷纷扬起粗壮的双臂开始向天发射对空导弹。火箭的烟雾甚至挡住了耶律图的视线。

耶律图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天空中出现了一批神族的海盗船，不顾强大的地空火力向地面的坦克群发出了迷魂烟雾。战车营的周围笼罩着浑厚的白色浓雾，耶律图立刻就发现他的坦克里的生化电脑被迷醉了，不再对他的战斗指令做出任何反应，甚至连全息观察屏上也出现顽童式的猪脸猴子脸等图案。人类的坦克群纷纷收起围架，企图逃离这些可怕的迷魂烟雾。但耶律图的座车没来的及逃走，他被一个刚刚空降下来的巨型智能金甲虫Reaver盯上了，随着轰的一声响，他的眼前出现了一道耀眼的白光，然后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再也没有别的颜色。他最后的感觉是正在腾空而起。

当他再度在疼痛中醒来的时候，已经足足过了十几个小时。整个战场已经一片沉静。他正象一块破布一样躺在一片废墟中，那熟悉的如血的夕阳温和地照在他的头盔上，红得有点刺眼。他不能动，他的颈骨和脊椎骨都摔碎了，头盔里的电子联络设备好像也坏了，他听不见外面世界的任何声音，除了自己浊重的呼吸声，也不能呼叫任何人来救他。

他费力地睁大点眼睛，正好看到不远处有个腰部以下什么都没有了的士兵正在艰难地用双臂拄地爬行着，爬过一个又一个残缺不全的尸体，爬到一个同样只有半边身躯的医务兵的尸体旁，悲伤地伏在她的尸体上抱住她的头颅无声地哭泣起来。那个死去的女医务兵身上未凝干的鲜血随着那个士兵的抽泣蠕动慢慢地染红了两个人的盔甲，在夕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这种事情耶律图可是看得太多了，显然是那个医务兵不顾一切地为了给受重伤的士兵医疗而被神族的刀兵砍死了，但在死去前已经医治了那个士兵一部分的伤势而使他至少没有死亡。耶律图有点辛酸地闭上眼睛。他现在有点同情这些可怜的克隆人了。他开始思念起自己的家人和那些死去的战友，他的22年生命中的往事象放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地在脑海里不间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