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放的星星-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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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会笑着说:“我这样子可比海伦·凯勒幸运得太多了。”
甚至,他主动地要求学习盲文了。“反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看得见,先学学,以后也免得一个字也不认识,真的就是个文盲啦!”
而最大的一个进步,则是项毅敢于走出家门,终于肯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了。
起初,他别说是迈出大门一步了,就是他自己的房间也是不愿意出来的,一天又一天的,他总是蜷缩在那个最阴暗的角落里沉湎于痛苦的思想。宁可来了以后,他的这种情况才好转了一些,肯在客厅或阳台上去活动活动了,可一提及去外面走走他就变了脸色,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着,好象外面有什么洪水猛兽。
“你这个样子和蜗牛有什么区别?”宁可生气了。“但你是人啊,是一个男人,能一辈子都躲在壳里吗?”
“其实,我连蜗牛都不如,它还能自己觅食,我却什么事情也做不了。”他低沉地说,语气里满含着深切的悲伤。“我在家里都是跌跌撞撞的,得靠人牵来牵去的伺候着,你说,我出去又能干什么呢?”
她看向他,视线正好停留在他的额头,那儿有一块青紫的淤伤,是他前两天被椅子绊倒时碰到的,直到现在还是红肿着的。在一刹那间,她的气消了,剩下的只有无比的心疼。
宁可自己向来是个很坚强的人,面对困难总是迎头而上,是不会退缩的。所以,她有时侯便多少有些不屑项毅的逃避行为,难免就有一点恨铁不成钢的心理,就会像个手拿鞭子的车夫那样鞭策着他了。看来,她是错的,是太苛刻了,她是要帮助他走出黑暗、封闭的世界,可更要理解他那份难以言喻的痛苦,包容他那份属于盲人的自卑和软弱啊!于是,她改变了策略,不再是那么强硬的逼迫他出去了,而是更细致、更温柔地照顾着项毅的生活,同时有意无意地向他描述外面怎么怎么样,使他对外界保持一种新鲜感,与现实世界也不会过于的脱节。
这样过了大约有半个月的光景,一天傍晚项毅突然说:
“我们出去走走吧!”
“走————走?”她反而愕然。
他有些羞涩,“也不去哪里,就散散步。”
她轻声答应着,竭力不流露出丝毫惊喜来,很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向门口走去。
呵,他终于肯“走走”了!
这是深冬时节,并不是适合散步的好天气,但宁可却觉得这是实在是她平生最惬意的一次散步了,就连那萧瑟的景色、凛冽的寒风都变得可爱起来。
初到户外的项毅则有些不知所措,并且有几分紧张。他仿佛连路都不会走了,像个迷失的小孩似的紧紧地拉着她,不敢稍有放松。看到这么一个高大挺拔男人如此的无助,如此的依赖别人,宁可的眼睛不禁湿润了。可是她不愿意落泪,被他觉察到是无益的,只会影响到他的信心。眨干眼里的水雾,她尽可能以活泼的语调开始了闲聊。渐渐地,室外新鲜的空气和她轻松的讲述,令他也变得轻松起来。依稀恍惚,宁可又重新看到了那个曾经与自己无数次深夜漫步街头的项毅。
那次的散步他们走得并不远,但感觉很不错。有了这样一个良好的开头,外出散步就成了经常的事情,从一周一次变为三四天一次,又从三四天一次变为每天一次;从傍晚发展到了白天,又从沿河小道发展到了闹市商场……宁可陪着项毅几乎走遍了整个城市。
随着与外界接触的增多,过去那个项毅在一点一点的复活了,胆量也越来越大了,不仅敢独自下楼去买包盐什么的了,还提出了自己去散步的要求。
“就我自己,你就别陪着我了。”他踌躇满志的。
“可是……”
“放心吧!我能行的。”他竟轻轻地哼起歌来:“走吧,走吧,人总要学会自己长大。”
他能够变得这样的豁达,应该让她由衷的高兴才对,可不知道怎么地,她心里却有了一种隐隐的不安。她总觉得这并不是他的本意,倒像是在竭力证明什么似的,不然,那神色间为什么有牵强闪过?
正文 第八十五章 我要嫁给你
第八十五章我要嫁给你
所以,项毅虽然表现得自信满满,但宁可还是悄悄地跟在了后面。她知道这样做不太好,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她实在是不放心啊!现在她对项毅,这个失明的项毅,心里不仅仅有着女性的爱意,还有了一份属于母性的温柔,便牵肠挂肚的怎么也放不下了。
这一路,项毅走得是颤颤微微、跌跌撞撞的,宁可的一颗心也是颤颤微微、跌跌撞撞。有好几次,她都不禁要冲上去扶扶他了,可她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高度紧张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不敢稍有疏忽。
走的时间长了,项毅渐渐地适应了情况,脚步虽然还有些踉跄,但并没有别的危险状况了,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有空揉揉那睁得已经干涩的眼睛了。可是,就在她这一走神的功夫,前面的项毅却不知怎么地就跪倒在地上了,正在满地的摸索着什么。
宁可再也忍不住了,顾不了暴露不暴露,急忙就跑了过去。
“怎么了?怎么了?”她一叠连声地问:“有哪里受伤了吗?”
大概是因为她的声音过于的慌急,都变得有些不像是她的了,项毅竟然一时没有听出来,就礼貌地向她道着谢:“谢谢!谢谢!我没有什么的。”
“好好的,怎么就摔倒了呢?”
“我没有摔倒,我只是在找东西,我的……”他突然觉察到了什么,“你是宁可!是宁可吗?”
她只好承认。“是我。我是……是出来买东西,经过的,并不是……”
他并不以为意,脸上有感激。“你是不放心吧!”
“我不是怀疑你不行,我只是……”
他摇了摇头,打断了她并不高明的解释。“不用说了,快帮我找找。”
“找什么?”
他满脸的焦灼。“是我挂在脖子上的那枚戒指,你见过的。”
他一说,宁可就知道了。那枚戒指她相当的熟悉,见过不止一两次了,那明显是女人的饰物,他却不离身的戴着,想来是一件定情信物之类的东西,可他从来也不告诉她什么,她也不便去问,只在心里暗暗的猜度着它的主人,是何姗姗呢?还是林晓露?想到后者的可能最大,她的心头就有几分泛酸。此刻,又看见他急成这样,心里就更有些不是滋味了。
咬了咬嘴唇,她还是认真地找了起来。只一眼,她就发现了那枚戒指,它就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距离是那样的近,可他却那么辛苦地收寻了半天,结果还是徒劳。宁可不禁叹气了,残废真是人生最大的无奈!最大的悲哀!
挂戒指的那条链子已经断了,项毅便将它握在手心里,紧紧的,生怕再次遗失似的。
“放心,不会再掉的了。”她试探地,“它————很重要吗?”
他的脸转向了她,似乎想倾诉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千言万语化为了一声重重的叹息。
在回去的路上,项毅变得很沉默,不论宁可说什么他都是心不在焉地笑笑,并不答话,像是担着极重的心事。他这个样子令宁可有些担心,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也不禁沉默了。
在这异样的、凝重的沉默中,他们终于回到了家。
还没有来得及坐下,电话铃就响了起来,把他们都吓了一跳。因为项毅刚好就在电话旁边,便顺手接了。
“宁可,是找你的。”他的脸色怪怪地。
听他这一说,宁可就知道这是德国来的电话。她回国以后就开始全心全意地照顾项毅了,几乎是不与任何人来往的,项家的电话号码也只给了杰夫,别的人是找不到这里来的。
电话是杰夫打来的,除了关心她近来的生活情况,就还是那个老问题了:什么时候回德国去?
“这边的事情还没有了,短时间是不能去看你们的了。”宁可仍然推脱着,“我一切都好,你们就放心吧!”
又聊了一些家常,宁可这才收了线,在放下电话的一瞬间她发现项毅正在满脸专注的倾听着,每次都是这样,只要是一有德国来的电话,他就会是这样一副神情,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似的,有点————如临大敌。
“是你的哥哥?”他的声音也有些紧紧的。
“是的。”
“他————”他顿了顿,最后才挤出一句:“哦,算了。”
她以为他还会询问些什么,然而他没有,只是显得更严肃了,像是在思考着某个难解的问题,那对失明的眸子一直瞪着,让人觉得是那么的高深莫测。他也不像平常那样总是要听她弹上几曲才肯返回房间去休息,而是一曲《步步清风》还没有弹完就一言不发的离开了。这令宁可有些不安,他怎么了?是在不高兴她的跟踪吗?又不像是那么一回事,但他肯定是不对劲的,他,到底是为什么呢?
夜,已经很深了。
宁可躺在床上,仍然辗转难眠。她并不是不困倦,却怎么也合不了眼。项毅那奇怪的神气老是让她心情不定,思绪起伏。
时间过去了不知道多久,一声急迫的叫喊惊动了她:
“不要!不要!”
声音是从项毅的房间发出的,宁可心里一阵紧缩,鞋子也顾不上穿就跑了过去。
项毅就住在她的隔壁,又因为他特殊的身体情况,他的房门便没有上锁,一向只是虚掩着的,她不过用了几秒钟就到了他的房间。灯是开着的,她一下子就看见了他,他蜷缩在床上,虽然蹙着眉,不是那么安稳,但并没有别的状况。她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终于放下心来。看来,他这只不过是做了一个什么梦,在说梦话而已。
走过去,宁可关掉了房间里的那盏大灯,打开了他床头的小灯。尽管这灯光对毫无视觉的他根本就是形同虚设,但她心理上还是觉得过于的黑暗是会影响到他,每天晚上总是会来替他调好灯光的。她不想在照顾他方面有一点点的疏忽,即便是这疏忽他无法发现。
照例地,她为他整理了一下枕头、盖好被子,又坐在床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