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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谁言民国桃色好 作者:潇湘墨客-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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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那么以后就可以不梳辫子了。二婶一时间气得狠狠往她脑袋上头敲了一记爆栗——一根也用不着的那是尼姑,你这小蹄子这辈子只许成为那些三千情丝三千烦恼的人其中之一。
  关雪的脸色惨白而孱弱,如同那壁上粉刷过的白灰不具一丝生气,这一短促的霎那她竟然觉得头皮轰然发麻,她抿紧了微薄的唇宛如被判死刑,一颗心骇然好似雷炸一般悬上来,缤纷绮丽的琉璃窗子眩目如虹,姹紫嫣红的光晕倾泻下来全数映在她的颊上,偌大而静谧的屋子内只听见她几乎微不可闻的一句:“我昨日不是存心的……”那甄茜却好似对她的话置若罔闻,轻描淡写地笑着,十指纤纤穿过她一丝一缕的乌黑柔顺之中,那一段粉颈白皙如玉滑腻得像是要溜手似的,耳上的皮肤薄得竟能清晰看见微细的血管。
  她原在愧意悠悠之中,左耳却猛地一阵莫大的痛楚铺天盖地而来,接着便是一大片一大片刺鼻的血腥味,眼前忽尔天旋地转,她扑通一声无力地倒下去。那一滴滴的*触目惊心顺着裙摆下侧的银丝流苏蔓进砖缝间隙,地毯是羊崽胎毛却无一丝暖意,她卷屈着身子,只觉得浑身都是可怕的冰冷,前所未有的冰冷。头晕目眩之间只听见耳畔细微如同梦呓的声音,却是极尽恶毒地说着宛如诅咒:“*的妓女,该死……”
  话音犹未落,门好似“嘎吱——”一声被推开了,接着一双温暖而健硕的臂弯将她从无尽的冰冷之中解救出来,她极力地睁开眼皮,可惜汗水濡湿了刘海湿嗒嗒地黏在上头。那人躬身打横抱起她,她贴着他炽热的胸口恍惚间竟可以闻见他强而有力的心跳,急促而紊乱,焦急得像是一锅沸水全*出来,声音因着极力压制住内心的忧虑如狂而低沉得微微发颤:“怎么回事?”那甄茜此时瞪着一双惊惶万分的眼睛,委屈不已:“我不知道……妹妹原是来为昨日的事诚意道歉,一时间不知为何竟像昨日那样突然发了狂。”又道:“先不管我,你赶紧送她去医院,瞧瞧是不是身子出了什么毛病?”那傅作翊骤然高声喝道:“来人!好生照看着夫人。”
  盛京这些日子以来天气很是反常,十二月初就一连几日的大雨滂沱,啪嗒嗒的如同无数条马鞭抽打在地表上一样,猝不及防地也敲在了他心头上。
  雨声沙沙,冬天的雨水落在皮肤上完全是硬生生的冰冷刺骨,他抱着关雪的双臂不由得紧了又紧,她耳上的伤口那样深如今还在汩汩流着血,淤血因着沾了雨水的咸味已经开始发炎,一丝一丝被肆意坠下的雨滴全数冲散到他一只藏青色的戎装袖口上,却落成了一大片骇人的深黑。她本性执着,连失忆了也无可幸免,受了这样掏心挖肺的痛,嘴中依旧默默念着那个他极不愿意听见的名字:“龙哥……龙哥……”他心中隐隐作痛,眼神便如同一潭死水,花园道上囤了许许多多的积水,此时阶级面上亦爬着大片大片的青苔,他却大步流星地跨过去,锃亮的马靴沾了满鞋底的郁郁青青。
  那叶副官原是在电报房里临时接到的电话,却是一刻亦不敢耽搁,连忙将车子驶进偌大的花园车道里,车前雨势凌乱坠镜窗,两支黑色扫帚唰唰刮上去,那频频急促的水痕又簌簌落下来,他在车后镜里远远便看见了那浑身湿透的傅作翊,怀里却泻下来一尾白色蕾丝裙,竟是染了半裳触目惊心的红。他忙从车厢内取了一把西洋伞便快步跑上去:“总司令!”见他鬓间眉间全是细细密密的水珠,话不多说立马上前给他撑伞,呼地一声像是一朵黑亮的路易十四冒在雨中骤然绽放开来,身后只余了天地间一片萧条淡漠的黯然失色。
  汽车快速转入永邑街口,不同于往日里的归家心切步履匆匆,却是在破旧糜烂的粗布帐篷下挤满了大批民众,纷纷将整条偌大的永邑街道围了个水泄不通,个个摩肩接踵地熙攘着像是在围观着什么。车子开在里头却是寸步难行,眼前一把把油纸伞好似鼓鼓囊囊簇拥着的梨花,骚乱中竟完全看不见前路。
  喇叭呜呜地鸣着,四下里却是如何也没有要散开的迹象,那傅作翊不由得怒斥:“这帮刁民不好好劳作过日成天闹事,等搁下事情来看我怎么收拾他们!转走尹泉街。”叶副官还在纠缠当中:“总司令,不成啊,盛京一带地势低洼,报上说因着雨势颇大许多街口自昨夜开始都已经逐一封路了,如今除了走永邑街别无他法。”他顿时勃然大怒,咬牙切齿道:“没办法就给我想办法!不然傅家军的粮饷养你们来做什么!”那叶副官情急之下也顾不上眼下雨势急湍,没打伞便猝然跑下车去与前方的民众进行交涉。
  他这一去却是迟迟未见归来,那傅作翊此时已经气到了极点,一拳便狠狠揍在那皮质软垫上:“混账!”眼中恍惚有火花喷出——他堂堂陆军总司令竟连一条小小的街道也过不去,竟连老天爷也大雨湍湍一心想与他为敌。怀里的人儿呼吸微不可闻,此时便如同死了一般,孱弱得好似一株误了花期的蓝雏菊,脸色嬴白像纸,飘飘然宛若只轻轻呵口气便能化去似的,软绵绵枕在他微微发麻的臂弯里,那乌黑的发丝散落开来仿佛飓风吹乱的涡云。他忍不住伸出手去,只来得及抚平她紧紧蹙起的秀眉,不禁去想——她是何时学会在梦里蹙眉头的?
  兀自出神间,那叶副官已经匆匆赶回来,一上车便说:“总司令,听说是政府的船只因为关雎江水涨误航,迫不得已要在盛京停留,眼下便有官员要进城,正从码头那边过来了。您看……”那傅作翊心急如焚,冷哼道:“官?不过是个倚仗政府养尊处优的闲人,真正保家卫国平定动乱还不是得靠咱们这帮铁枪杆,怕他做什么?给我径直碾过去!”
  话甫一出,引擎呜咽一声缓缓驶入人群之中,见后方有车子过来了没有几个不怕死的人,纷纷散开来一条路来,尔后急速与迎面而来的黑色汽车擦身掠过,因着车速极快竟将对方的车身硬生生撞凹进去,却无停下一路往玛希特医院方向扬长而去。
  那黑色汽车轰然受到重击,掌车的人忙不迭下车来查看究竟,见车头处大大一个凹进去的口子,焦急万分地向后座那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报告:“总长,车子怕是开不了了,要不小的背您进城去?”车厢内的光线极其晦暗,烟气朦胧中看不清那人的面部轮廓,只听见他微微吐烟,声音浑厚而低沉地问:“那是谁的车?”雪茄的烟头忽明忽暗,眼见便要坠下烟灰来,旁侧那郑魏良忙两手伸出去接住,满脸堆笑着开口:“回总长,不就是您的乘龙快婿——傅作翊总司令的车么?”闻言那甄景天骤然想丢开烟头去,偏偏头竟理所当然般拿郑魏良的掌心来灭烟,此时那掌车的老倌儿还冒着雨候在车外,他两指敲敲腕子上一只瑞士金表,却是云淡风轻的一句:“十分钟之内派你们警察局的车过来。”


☆、【第十章】(2)淡荡初寒意踌躇

  【第十章】(2)淡荡初寒意踌躇
  四下里静谧犹如在初生婴儿的酣梦中,点滴宛若断线珠璃般簌簌坠下,啪嗒嗒地却如同坠在他心上一般,忽而又猝不及防地化开去,融入四肢百骸与滚烫的血液之中。床上的人儿睡得那样沉,白色琉璃灯泻在眼角眉梢间生成一种疏远恬淡的宁静,他忍不住伸出手去只来得及触碰她几乎毫无血色的脸庞,见鬓间白色纱布层层*的右耳不由得心中猛然一痛——伤口很深,只差那么一厘米便硬生生割掉了整只耳朵。
  颊上突如其来的温热便像是世间最好的疗伤药,她在昏迷中亦下意识地安心起来,她无法分辨那片热源到底是什么,只是本能地迷恋上这种快要将她整颗心都要融化掉的感觉,不禁微微偏偏脸向那温热更近一分,嘴角微瑟像是在喃喃着什么。那傅作翊原以为她感觉不舒服,忙躬下身来侧耳去听,听到的却是那么一句:“龙哥。。。。。。我发誓……待你归还之日便是我们结婚之时……我发誓……”。
  他心中骤然一惊——她竟然已与别人私定婚约,而他全然不知。心中像是被一把尖刀活生生*个大娄子,汩汩有鲜血流出蔓透了每一根神经,他强忍下铺天盖地而来的痛彻心扉,伏在她耳畔一字一句如同夏日闷雷滚滚碾过:“苏尔瓜尔佳。关雪,你难道真想嫁给他?你知不知道,从我下令将他远调石家庄那一刻起,我就没打算让他再踏入盛京半步。你若执意要嫁他就必须穿越这江北九省的烽火狼烟,就必须经得起今后一生一世的戎马倥偬。”
  素色洁白的病房里窗子只开了一道*,外头的雨依旧不知疲倦下着,恍惚间便有冷风猝不及防灌进来,吹得那白色窗纱蹁跹扬起。他走过去轻轻关上,却一眼瞟见了床边柜子上搁置的一只白玉青瓷花瓶,简单随意插着两三株清雅不俗的百合。他不由得想——像如今这种天寒地冻的季节,怎会有百合花?修长而素洁的花瓣,晶莹剔透的*,根茎处却已是渐渐泛黄趋向枯萎。他抽起其中一株来,低声如同耳语:“你看,这便是违反常理的结果。你要嫁去石家庄,可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女人,你凭什么敌过九死一生,你拿什么本事穿越兵荒马乱?”
  话音犹未落,门便被敲响,眼下就有护士端着替换的药进来,他漠然开口问:“这里怎么会有百合花?”那护士小姐一面搁下托盘,一面回答:“前几日在永邑街新开了一家花铺,听说铺主是个外国人,里面的花都是围在一个大帐篷中拿火炉烘着的,可讲究温度和时间了。到底是院长体贴病人,特意吩咐每间病房都要插上几株这样的花,说是对病人的康复极有好处。”他点点头,深深望了关雪一眼,又道:“派人到那间花铺多买一些百合回来,等她醒来准是吃不下东西,你再命人将花熬成粥送过来。”那护士小姐忙接下话:“是。总司令想得可真周到,用花熬成的粥清香可口,小姐肯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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