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罪4:城市之光-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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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马上去!”杨学武二话不说,立刻挂断了电话。
从龙峰墓园开进市区只用了短短十几分钟,然而对于方木而言,却像一个世纪那样难熬。此时已近晚上9点,市区内的车辆却依然很多。红灯,径直闯过。车辆拥堵,就在人行道上强行穿越。什么交通规则,什么职业形象,方木统统都顾不上了。在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名字。
米楠!米楠!
电话突然响起。方木单手握住方向盘,几转过一个街角,几乎把路旁的垃圾桶撞飞,另一只手接通了电话。
“喂?”
“我找不到米楠。她的手机无人接听。”杨学武的声音同样焦急万分,“不过,手机定位显示她就在她家那栋楼附近。”
“五分钟后到。”方木补充道,“叫救护车,还有,你带着枪。”
“知道了。”
四分半钟后,方木把车停在米楠家楼下,径直扑到楼下的对讲门前,狂按403室的门铃。
无人应答。
方木没有耐心再等下去,又连按其他住户的门铃。很快,一个苍老的男声在对讲器中响起:“回来了?”
“开门!快点开门!”
“你是谁啊?”
“警察!”方木急不可待地吼道,“快开门!”
“嗯?你是哪儿的?”男声既慌乱又充满犹疑,“有什么事儿么?”
“操!”方木不再跟他废话,急速查看着对讲门。门上有一个小小的玻璃窗,外侧罩着不锈钢制网格。方木把手插进网格间,右脚蹬在门上,随着一阵金属断裂的脆响,网格上的焊点被方木生生拉开!
方木丢下网格,挥拳捣碎玻璃窗,然后把胳膊探进去扭开门锁,立刻冲进了楼道里。
快步登上四楼,方木直扑到403室门前,连连拍打着房门。
“米楠,米楠!”
室内一片死寂,毫无声息。
方木的心脏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头上也是冷汗涔涔。
她不在家,还是已经……
402室的门突然打开,一个男人探出头来,看到状若封魔的方木,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忙缩回头去。
方木来不及理会他,上下打量着403室的防盗门。厚重的铁门看上去牢固无比,光秃秃的门面上除了一个把手,再无可以下手的地方。
方木拽住把手,蹬住墙面,死命向后拉拽着。然而,无论他多么用力,防盗门除了发出难听的咯吱声之外,依旧毫发无损。
怎么办,怎么办?!
方木已经失去理智,一边徒劳地拉拽着房门,一边声嘶力竭地吼道:“米楠,米楠!”
正在此时,楼道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转眼间,杨学武就冲了上来。
只消一眼,杨学武就已经判明了情况。他一言不发地拽开方木,抬脚向门锁上猛踹,之后又去拉动把手,防盗门却仍然牢牢地镶嵌在门框上。
杨学武骂了一句,转身事宜方木退后,随即拔出手枪,一首挡在额前,一首向门锁瞄准……
“你们在干什么?”
方木和杨学武同时转头。
站在楼梯上,披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挎着小小的塑料洗漱篮,手里举着咬了一半的冰激凌的女人——
正是米楠。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杨学武甚至还保持着射击的姿势,一脸不可思议。然而在方木的眼中,这个女人宛若从天而降,失而复得。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感到狂喜的么?
倒是米楠先反应过来,她看到一脸伤痕,浑身血迹斑斑的方木,立刻惊叫一声扑过来。
“我的天啊,你这是怎么了?”
凉滑细腻的手指抚上方木的脸庞。方木怔怔地看着那双充满焦急与关切的眼睛,一时间竟什么也说不出来。
杨学武尴尬地扭过头去,把手枪插回腰间,半是宽慰半是责怪地问道:“你去哪里了,怎么不接电话?”
“我在楼下的浴池洗澡,手机锁在柜子里了。”米楠匆匆回答,又把头转向方木,“你快说啊,你怎么了?”
方木却依旧没有回过神来,一户仍然不能肯定面前的米楠安然无恙。他抓住米楠的手腕,如梦似幻般地喃喃说道:“你没事?”
“我好好的啊。”米楠有些莫名其妙,转头把征询的目光投向杨学武。后者耸耸肩膀。
“我也不清楚,方木打电话给我,说你有危险。”正说着,杨学武的手机响了,他向米楠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抬手把手机举向耳边。
手机铃声在空荡荡的楼道里显得分外刺耳,方木的大脑也在这一瞬间运转起来。
米楠毫发无损。那么,魏巍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让我失去了最爱的人,江亚为了我,也会这么做。”
方木突然瞪大了眼睛,刚刚平复下来的心脏又剧烈地跳动起来。同时,巨大的恐惧感向全身笼罩下来。
不会,一定不会是她!
方木一把推开米楠,转身向楼下走去。刚迈出一步,就被杨学武拽住了。
“方木!”杨学武依旧把手机举在耳边,电话那头,喧闹的人声隐隐传来。杨学武的五官都扭曲在一起,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震惊与痛惜。
他不敢,也不愿说出那个可怕的消息,只能紧紧地抓住方木,盯着他的眼睛,机械地重复着。
“方木……”
一切已昭然若揭。
方木却似乎不肯接受这个事实,只是呆呆地回望着杨学武,试图在后者的眼神里寻找任何一丝可能是戏谑的神情,嘴里兀自念叨着:“不会的,不会的……”
第二十四章 忽略
雪后初晴,天色大好。整个城市被素洁的白色包裹,似乎一切纯美如初生。
市局。一楼。法医解剖室。
门忽然开了,杨学武探头出来,看看走廊里的两个人。方木呆呆地坐在长椅上,身上的伤痕都没有经过处理,血渍犹在。他盯着脚下的水磨石地面,手指蜷曲着落在膝盖上,仿佛泥塑木雕一般,一动不动。
靠在墙边吸烟的邰伟看到杨学武,投以征询的目光。
杨学武点点头,简短地说道:“可以了,进来吧。”
邰伟扔掉烟头,起身拍拍方木的肩膀。足有几秒钟之后,方木缓缓抬起头来,木然地盯着邰伟,似乎完全不认识他一样。
“进去吧。”邰伟低声地说道,“去看看她。”
方木的眼球转动迟滞,灰暗的瞳仁里毫无光彩。他移开视线,哆哆嗦嗦地站起来。刚直起腰,脚下就一软,差点扑到在地上。
邰伟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勉力撑住他的身体,嘴里一声叹息。
杨学武神色黯然,默默地让出位置,等邰伟扶着方木走进解剖室,又重新关好房门。
室内一篇安静。刚刚结束工作的工作的法医老郑除去手套,垂首站在角落里。看方木进来,老郑走过去,在他肩膀上按了按。
“机械性窒息。”老郑轻声说,“凶器应该是一条不太粗的绳子。”
方木似乎完全听不到他的话,只是愣愣地看着解剖台上覆盖着白色布单的静卧人体。
老郑无奈地摇摇头,小声对杨学武说:“还没有做毒物分析,只是初步检验。”他朝方木努努嘴,“这是自己人。解剖过的,怕他受不了——让他看完整的吧。”
杨学武点点头,轻声地说了一句费心了。老郑苦笑了一下,摆摆手出去了。
方木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慢慢挣脱邰伟的手,摇晃着向解剖台走去。
冰冷的不锈钢台面上,女孩静静地仰面躺着,白色布单从头到脚覆盖,只有几缕蓝色的卷发露在外面。方木垂着头,怔怔地看着,又回头看看邰伟和杨学武,似乎在期盼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能告诉他:这是梦境,不是现实。
杨学武移开目光。邰伟略沉吟了一下,慢慢地走过来,把右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用力捏了捏。
这动作仿佛给了方木些许勇气,他重新面向解剖台,抬起一只手,在空中停留了好几秒钟之后,轻轻地掀开了白色布单。
廖亚凡苍白的面容露了出来。
她的双眼微闭,细密的睫毛覆盖在下眼睑上,面色平静,仿佛还沉浸在一场无梦的好眠之中。
好心的法医拭去了她口唇边的血迹,只是脖子上的缢痕无法掩饰,在细腻的苍白色皮肤上分外刺眼。
方木的唿吸急促,整个人也摇晃起来。邰伟急忙扶住他,另一只手去拉动白色布单,试图遮住廖亚凡的脸。
方木却一把抓住邰伟的手腕,手指几乎嵌了进去。邰伟默默地忍受着手腕上的剧痛,松开了白布单。
良久,方木放开了邰伟,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颤抖着伸出手,在廖亚凡的脸上轻轻地抚摸着。
光滑。冰冷。毫无生机的僵硬。
在廖亚凡重新进入方木的生活的几个月里,他们从未有过任何亲密的身体接触。这对在旁人眼中,即将开始美好的婚姻生活的男女,第一次肌肤相亲,竟然是在这里。
更何况,已然身处两个世界。
邰伟静静地看着廖亚凡,喃喃地说道:“她真漂亮。”
“是啊,她真漂亮。”方木似乎已经失去思考的能力,机械地重复着邰伟的话,“为什么我以前没发现呢……?”
杨学武艰难地扭过头去,伸手去拉解剖室的门。刚碰到门把手,铁门就被人从外面撞开了。随即,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女人冲进室内,先是仓皇四顾,立刻发现了解剖台上的女孩。
“亚凡!”一声撕心裂肺的悲号从女人的胸腔里喷涌而出。她踉踉跄跄地扑到解剖台前,趴在女孩的遗体上,连连晃动着她。
“亚凡你醒醒啊!我是赵阿姨啊!”女人满脸是泪,疯狂地打量着那具僵硬的躯体,似乎不相信这就是那个曾经活泼、美丽的女孩,“这是怎么了?亚凡你怎么了啊……?”
“大姐,你别这样。”邰伟急忙把她从廖亚凡的遗体上拽开,“你冷静些……?”
赵大姐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邰伟,转身冲到方木的面前,狠狠地在他脸上甩了一记耳光。
清晰的掌印立刻出现在方木的脸上,他的头被打的歪向一边,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几乎摔倒。
赵大姐宛若一直愤怒的母狮,扑到方木身上又踢又打。
“你把亚凡还给我!你答应我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