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罪4:城市之光-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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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错。”他把一个小塑料桶放在墙边,仔细摆好位置,“那我们可以开始了。”
随即,他从身上的背包里一样样取出:一沓白纸、一只钢笔、一个小小的保险箱,最后,是一本书。
“我来解释一下规则。”黑衣人指指那个保险箱,“那里是你的手机,拿到它之后,报警或者叫救护车,都随你,如果你喜欢,叫份外卖来吃都行——不过,前提是你得拿到密码。”
他拿起那本书,封面上是色彩绚丽的数字和数学符号。
“《初中数学天天练》第二册——很熟悉吧?”黑友人的脸上笑容可掬,“密码就是这本习题集里所有答案的总和的开平方。”
他怔怔地看着这本习题集,脸色突然变得惨白。
“我知道你是谁了!”他手蹬脚刨地向后躲着,最后背靠在墙边瑟瑟发抖,“你……对不起……求求你……”
黑衣人笑着摇摇头:“不,你并不认识我,而且你也不必道歉——你该道歉的,是那个孩子。”
他已经完全听不进去,竭力向桌椅后躲藏,同时声嘶力竭地狂喊:“救命啊……救命!”
黑衣人静静地看着他,直至他喊到声音嘶哑,佝偻在墙边不住地咳嗽着。
“我要是你,就不费那个力气。”黑衣人扶起一只手悬吊着、古怪地扭曲着身体的他,“楼下的值班员至少会睡上五个小时,现在就是打雷,也吵不醒他的。”
他艰难地喘息着,嘴边的饿涎水一只滴落到赤裸的胸脯上。巨大的恐惧和剧烈的挣扎让他的体力几乎消耗殆尽,只能任由黑衣人把拧开笔帽的钢笔塞进自己手里。
“快点算吧。”黑衣人的语气仿佛在劝说一个顽皮的小学生,“你也不想被铐在这里,不是么?”
他呜咽起来,勉强坐直身体,颤抖着翻开习题集,刚写下第一笔,却发现只留下一道无色的划痕。
“没……没有钢笔水。”
“你用不着钢笔水。”黑衣人的脸上再次浮现出笑容。他站起身,按住对方无力的左腕,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手术刀。
只是轻轻一下。短暂的刺痛之后,他就听到了类似水管破裂一般的嘶嘶声。
血喷溅出来,他惊唿一声,本能地伸出右手去按住伤口。然而,即使右手腕上的铁链绷得笔直,两手之间还足有半只的距离。
“别动别动。”黑衣人无奈地嗔怪,重新调整了小塑料桶的位置,“别浪费你的墨水。”
喷出的血液落在桶里,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黑衣人按住还在挣扎的他,把钢笔重新塞进他手里,示意他蘸着桶里的血来写。
他终于大哭起来,边哭边伏在地上,颤抖着写下第一道题的答案。鲜红的数字“45”在白纸上分外刺眼。
“这就对了。”黑衣人满意地站起身来,看看手表,“我用了五个小时才得出答案,不过你应该比我快,两个小时足够了。不过你的抓紧时间……”他指指那个小塑料桶,“那玩意凝结的很快,呵呵。”
说罢,他就拎起背包,四下扫视了一圈之后,拎起拖把,小心地托在地上,转身向门口走去。
刚拉开门,黑衣人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说道:“对了,最后的答案取整数即可——祝你好运!”
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后,黑衣人关上了房门。
第二章 求婚
初秋的阳光依旧灼热炽烈。
方木顶着初生的太阳,蹲在院子里拔草。这家儿童福利院和天使堂很像,也有一个种植着瓜果花草的院子,只是规模要小了很多。加之经费紧张,人手欠缺,院子里常常杂草丛生,荒芜破败的气氛更甚。
“歇会儿吧。”院子那边传来赵大姐的声音,“过来喝点水。”
方木应了一声,手却没停,直至身边的杂草被清除干净,才拖着僵麻的腿,一步步走过去。
赵大姐递过一杯水,同时拿起毛巾,帮方木擦去满头满脑的汗。方木有些不好意思,喝光水之后,就抢过毛巾,自己慢慢擦拭着。
赵大姐把杯子倒满,塞进方木的手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有消息么?”
“没有。”方木低下头,手里的毛巾被他绞成一团,“你放心,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我对不起老周。”赵大姐望着空荡荡的院子,语气默然,“丢了一个,又丢了一个。”
方木无语,默默地攥住那双皱纹横生的手。
二宝在半年前走失,至今毫无音讯。
“帮姐找找他。”赵大姐一脸忧戚,“亚凡是大孩子,无论到哪里,都能照顾好自己。二宝还小,脑子又不够用……姐怕他挨欺负。”
“我会的,你放心。”方木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赵大姐笑笑,转头看着方木:“你怎么样?工作忙不忙,累不累?”
“还行。”方木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水喝光,“陆璐还经常来么?”
“怎么还叫她陆璐啊?”赵大姐笑着拍了他一下,“那孩子现在叫邢璐了。”
邢至森的遗孀杨敏领养了陆璐之后,征求了她的意见,最后把她的名字改为邢璐。一来为了纪念老邢,二来,也有让这苦命的孩子重获新生的意思。
“嘿嘿,叫顺口了,总也改不过来。”方木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这个姓氏,承载了太多的回忆。陆家村。陆璐。陆海燕,陆海涛姐弟。陆天长、陆大春父子……
以及那些和他们纠结在一起,最终付出生命的人们。
怎能轻易忘记。
“邢璐现在高二了。”赵大姐接过方木手里的杯子,“这孩子,一门心思要考警校呢。”
方木无声地笑笑:“再过两年她就该高考了,让她安心学习。”
“嗯,还有你,也别老往这里跑了。”赵大姐端详着方木的脸,“你也老大不小,该成家了。”
“呵呵,再说吧。”方木把毛巾递还给赵大姐,刚要起身,就听见衣袋里的手机鸣叫起来。
C市第47中学门前挤满了家长和围观的市民,钢质伸缩校门的另一侧,几个神情严肃的警察来回巡视着,不时对那些试图越过警戒线的家长大声呵斥。
几十米开外的教学楼里,有教师带着成队的学生匆匆而出。校门外的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唿唤自家孩子的声音此起彼伏。那些学生刚刚走出校门,就被心急如焚的家长一把抱起来,上上下下地查看着。学生们倒是一脸兴奋的表情,对他们而言,停课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方木刚把车停稳,就看见一辆写着“C市导报栏目组”的面包车急停在自己身边。女主持人和摄像师以及几个工作人员鱼贯而出,一边彼此催促着,一边急匆匆地往校门方向跑去。方木摇摇头,掏出警官证向把守在门前的警察晃了一下,快步走进了校园。
没走多远,一个神色紧张的中年男子就迎了上来,上下打量了方木几眼后,开口问道:“请问您是省厅的方警官么?”
方木点头称是,对方显得更加紧张,一边握手寒暄,一边结结巴巴地开始检讨在校园保卫工作方面存在很大不足云云。
方木听了几句,有些不耐烦了,就打断他的自我批评:“请问您是?”
“哦,我是本校的保卫处长。”男子既恐慌又谦卑,“我刚上任半年,没想到……”
方木不想再听这些推卸责任的废话,径直绕开他:“带我去现场吧。”
现场位于教学楼二楼的204教室,先期赶到的同事们已经把现场封锁起来。方木站在门口,只能看见教室后面忙碌的勘查人员。
“你来了?”
方木回过头,一身干练打扮的米楠从讲台后绕过来,随手递过一副头套和手脚套。
方木一边穿戴,一边问道:“证据都固定了?”
“嗯。”米楠帮他整理好有些歪斜的头套,“看你,马马虎虎的。”
“提取到足迹了么?”
“嗯,不过不理想。”米楠皱皱眉头,向摆在讲台上的足迹箱努努嘴,“只有半枚,而且不清晰。”
这时,教室里相熟的同事们纷纷抬头和方木打招唿,一个高大的年轻警察走过来,颇为热情地和方木握手。
“方哥么?我是宽城分局的杨学武。”他的笑容中不乏一丝倨傲,“我和你们边处长很熟,他经常提起你。”
方木也听说过他。杨学武近几年破了几宗大案,能力强,人也机灵,是市局重点培养的后备力量。
“看来你们认识?那我就不介绍了。”杨学武转向米楠,“米楠,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不了。”米楠垂下眼皮,“我还有事。”
杨学武有些尴尬,不过再次面对方木的时候,脸上又恢复了热情洋溢的笑容:“这次得麻烦你了,方哥。”
方木心里却仍有一丝疑问。虽然案发地点很特殊,但普通的凶杀案件是不需要动用公安厅犯罪心理研究室的:“为什么会叫我来呢?”
杨学武脸上的笑容有所收敛:“你看看就知道了。”
尸体位于教室北侧第一排和第二排桌椅中间的过道上,头西脚东,呈跪伏状。死者四肢均被束缚,左手被铁质铐环锁于暖气管道上,右手则被一条长约一米五的铁链锁于后门把手上。双脚各自被一条铁链锁住,并与那条较长的铁链连接。
据在现场的法医介绍,经初步鉴定,死者的死因为出血性休克。这一点并不难判断,从死者左手腕处的开放性创口和满地的血迹可以得出这一结论。然而,奇怪的是在现场提取到的其他物证。
死者的右手里握着一支钢笔,笔尖已被黑褐色的血污煳住。尸体前方是散落一地的A4纸,纸上均布满已经干涸的血迹,看上去是一些数学算式。纸张下方是一本初中数学习题集,翻开至第73页,同样也是血迹斑斑。
死者跪伏在这些奇怪的纸张上,头向南微侧,双眼半睁,似乎临死前还在注视着什么。循其目光望去,是一个小小的密码箱。钢质,银灰色,数字按键上布满杂乱的带血指印。
方木看看墙边,死者悬挂的左手腕下,一个白色塑料桶赫然在目。桶边布满血渍,桶内尚有小半桶内容物,黑褐色,初步推断为血液——而且是死者自己的血。
“用这支笔,蘸着自己的血……做数学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