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楂树之恋ii (山楂树之恋2)-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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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一把就把他心里的忧伤抓起来扔掉。如果海燕说的有关男人喜之极悲之极的表现是真的,那就希望彼得能用性来疯狂一番,发泄一番,减轻他心中的悲伤,在发泄之后的疲乏之中沉沉睡去。
走到楼下的时候,彼得反握住杨红的手,把她带到他的车前,用遥控开了车门,沙哑地说:“我送你回去吧。”
“我想跟你待在一起。”杨红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能说出这样一句话,而且是英语,好像那些刚来美国的小孩子一样,半年不说话,一说就是流利的英语。也许正因为是英语,才能毫无顾忌地说出来。她现在也比较理解为什么这里的人会英汉夹杂,有时是因为没有一个合适的词,有时是因为没有一个更好的词,有时是因为说汉语说不出口,而很多时候,是因为说汉语的时候,人们会认为你在搞笑。可能大家的英语还没有纯熟到自由搞笑的地步,所以英语听起来严肃一些。
在杨红听来,有些话一旦用英语说出来,就平添几分深情。她听到彼得叫“宝贝”的时候,虽然知道他是在叫梅拉蒂,她也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融化了一样,那份亲切,那份宠爱,那份深情,绝对不是“宝贝”能够传达的。
彼得看了她一会儿,用遥控把车锁上,仍有点沙哑地说:“那跟我来吧。”就握住杨红的手,带着她上楼。
杨红觉得好像这是一个做过千百遍的动作,好像从前每天都是这样回家的,每天都是两个人从各自的单位回来,等在门口,当两个人(文)都到齐了,彼得就会拉(人)着她的手,把她带(书)上楼回到自己的家。她(屋)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切完全没有陌生的感觉,也许上一辈子两个人就是夫妻?或者自己的前半生只是一场梦,现在醒来了,回到现实了?或者现在这个场景只是一场梦?杨红使劲摇了摇头,用空着的那只手掐了自己一把。知道痛,应该不是梦。
进了门,彼得走去把几个窗子都关上,找到一件很大很长的T恤,递给杨红:“洗了澡当睡衣穿吧。”
杨红接过“睡衣”,彼得把她带到浴室,为她开了水,就走到客厅去了。杨红让温暖的水冲在头上身上,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她想起有些电影里的镜头,女主角在冲澡,男主角推开浴室的门,然后观众就只看见浴室玻璃门上映出的男女接吻的剪影。她不知道彼得会不会这样撞进来,觉得心在怦怦乱跳,这好像太出格了一点儿,自己还从来没有做过。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主动要求留下来陪一个男人,但眼前这个人,仿佛又有一种并非外人的感觉,而他也似乎没把她当一个初次留下过夜的女人。她不知道他现在究竟是把她当谁,她宁愿他把她当梅拉蒂,那样就可以让他得到片刻的安慰。也许他永远都只是在她身上寻找梅拉蒂,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她想要他幸福,她想分担他的哀伤,只要能分担,他把她当作谁都可以。她只担心自己像梅拉蒂像得还不够,不能真正使他把她当梅拉蒂。
冲完澡,杨红就走到镜子跟前,把头发挽上去,像梅拉蒂很多相片上一样。她没有发夹,不能挽成一个高雅的发髻,只好用一根橡皮筋把头发高高地挽在脑后。然后她拿起那件“睡衣”,贪婪地嗅着上面彼得的气息,觉得自己有点心头撞鹿,脸也有些发烧发红。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在镜子里打量自己,不难看,有点像梅拉蒂。海燕说得对,除了眼睛不像,其他都像,不过一个人最重要的就是眼睛。梅拉蒂不戴眼镜,眼睛很大,所以漂亮很多。但如果离远一点,如果垂着眼睛,还是很像的。
杨红走出浴室,来到客厅,彼得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好像在想心事,看见她,有点愣愣地看了浴室好一会儿,才伸开两手,低声叫道:“到这儿来,宝贝。”
杨红走过去,站在他面前,彼得抱住她,把脸埋在她身上,很久才放开手,抬起头说:“对不起。”
杨红知道他说对不起是因为他刚才把她当梅拉蒂了,就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说,然后拉拉他:“去洗个澡吧,你累了,早点休息。”
彼得到浴室洗澡的时候,杨红走到卧室门前,门是关着的。杨红握着门把手,突然想到肖娴说过的话,说彼得卧室里是一张双人床。杨红不由得停住了正在转动门把手的右手,心想,肖娴究竟有没有在那张床上睡过?但她马上想到这个问题很无聊,肖娴在那张床上睡过没睡过,都不能改变我想跟彼得在一起的心情。如果跟肖娴上床能使彼得获得生理上的满足或者心理上的安慰,那又为什么不能上呢?我不就是希望他幸福开心吗?
想到这里,杨红推开卧室门,发现里面是一张特大号的大床。她明白肖娴是在撒谎,或者开玩笑。多半是开玩笑,因为肖娴跟老罗一直都很亲热,平时在路上看见他们两口子,他们都是挽着手走路的。肖娴还说秃顶的男人体内雄性激素多,性欲旺盛,说老罗算个下帅上不帅。最帅的男人是上也帅下也帅,如果不能两全,就难以选择了。肖娴有时说“宁可分享帅哥,也不独享赖哥”,有时又说“宁可独享赖哥,也不分享帅哥”。可能跟彼得说的一样,现在的人都是信口开河,乱开玩笑的,别人说什么,是别人的自由,你不能指望别人每句话都是真的。信什么,不信什么,那就是你的事了。
这是她第一次进彼得的卧室,墙上挂着不少梅拉蒂的照片,正用大大的眼睛看着她。但她勇敢地看着梅拉蒂,小声说:你能理解的。
床边的桌子上摆着彼得跟梅拉蒂两个人的结婚照,女的漂亮,男的潇洒,真正是一对璧人。桌上还有那本她上次看过的影集。杨红开了床头的台灯,又翻到陈大龄全家福那张,她吃惊地发现他额头都有了皱纹,看来上次看照片的时候她没有注意到。岁月无情,人生苦短,一下子就过去了十几年。这十几年的生活都只留下模模糊糊的印象,但十几年前跟陈大龄在一起的那些片断,却深深地印在她的脑子里。
她感到陈大龄正怜爱地看着她,说:“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我还知道你如果做了你现在想做的事,你会永远在心底开道德法庭的。因为按照你的道德观,爱情只能有时间上的继起,不能有空间上的并存。”
杨红看着照片上的陈大龄,轻声说:“你错了,这一次,我不会在心底开道德法庭的,我的爱情确实只有时间上的继起,没有空间上的并存,在任何一个时候,我的心从来没有同时爱过两个人。我想我仍然爱你,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爱了。”
她翻看着影集,吃惊地发现了自己在青岛跟陈大龄和张老师的合影。她不知道这张照片为什么会在彼得这里,她自己从来没有看到过这张照片。那次是用张老师的照相机照的,张老师带回去冲洗之后,就寄了几张给她,但没有这张,而这是唯一一张有她和陈大龄两人的。张老师还拉着陈大龄照了几张,而杨红却不好意思跟陈大龄两个照一张,是陈大龄提议三个人一起照一张,才请一个游人为他们三人照了这张。
她听见彼得关水了,应该在用毛巾擦他那结实的身体了,过一会儿他就会走进这屋子里来了。杨红不知道再下去要发生什么,好像电影里面都是两个人疯狂地边吻边脱彼此的衣服,但到目前为止,他们两个人都没有那样失态,反而像两个老夫老妻一样,按部就班地做着睡觉前的准备。但她心里却不像老夫老妻,她的心很快地跳着,为即将到来的一幕快速跳着。
彼得走进屋来,用一条浴巾擦着头发,轻声问:“你头发不放下来让它干?湿头发睡觉会头疼的。我用电吹风给你吹一下。”说着,就走过来,拆开杨红的发髻,让头发披散下来,然后拿出电吹风,为她吹头发。
杨红闭上眼,听着电吹风嗡嗡的声音,感觉到彼得的一只手正在她头发林子里梳理,托起一缕缕头发,吹着,吹着。杨红心里突然涌起一股热浪,如果以后的日子就这样过着,那该多好。
杨红从他手里拿过电吹风,说:“我好了,吹久了坏头发。我来给你吹一下。”彼得坐到床上,顺从地把头伸过来,杨红也用一只手梳理着,另一只手用电吹风为他吹着。他的头发很浓密,很黑,可能有一段时间没剪,有点太长了。
过了片刻,她感到彼得用手搂住了她,把脸埋在她胸前。她放下电吹风,想捧起他的脸,但他不让她捧起,她知道他一定是流泪了。可能刚才这一幕太像从前了。也许海燕说得对,他现在需要的不是复习从前的一切,而是忘记它。杨红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留在这里,也许应该告辞回去,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她不知道彼得心里在想什么,他的眼里没有那种不顾一起的疯狂,好像也没有燃烧的火焰,她不知道他现在眼里是什么,因为他一直躲避着她的目光。
也许他对我没有什么感觉,杨红有点悲哀地想到,他时常那样温情脉脉地看我,是因为我像梅拉蒂。但是他又知道我不是梅拉蒂,只是时不时地,就忘情了,但走到绝对忘情的边缘时,他又想起了我是谁。杨红不怪他,反而很敬重他,一个男人,能这样深爱自己的妻子,哪个女人会不敬重他?杨红突然想起萨曼莎,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像我一样,飞蛾扑火般地投向他的怀抱,而他把她推开了?不过他今天并没有推开我。
彼得默默地掀起被子的一角,轻声说:“睡觉吧,不早了,明天还有课。”然后就钻进被子。杨红想了想,也钻了进去,两个人平躺在床上,彼得伸过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她听见他又说了一次,“睡吧。晚安。”
杨红睡不着,她不知道自己今天的做法究竟对不对,她原来希望彼得会疯狂一阵,然后沉沉地睡去,忘记那些痛苦,哪怕是暂时的。这一次,她非常希望自己是一剂安眠药,彼得吃了就会睡去。她没有强求彼得爱她,她只是想帮他。她相信他这样的心情是这次扫墓引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