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浪子-第9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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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装妇人正是骊山鬼母,泛上慈霭笑容道:「你们姐妹未受伤麽?为娘方才就在此屋与一面目可憎汉子动手┅┅」
欧阳翠华不待骊山鬼母说完,即忧形於色道:「娘可是将他伤在掌下逃走了麽?」
骊山鬼母听出其女语气似有蹊跷,目露诧异之色道:「此人武功甚强,似不耐与娘久拚,趁隙遁去,你们可足伤在此人手中麽?」
欧阳翠英闻言黛眉微皱,道:「此人是女儿异性莫逆,娘岂能不分皂白,出手迅辣,激怒而去。」说至异性莫逆时,苍白的脸上忽泛出霞红,似不胜羞赧,与其妹相视一笑。
骊山鬼母微愠道:「此人虽然武功甚高,但面目可憎,眸子不正,言语闪烁,分明居心叵测,你们岂可与匪人为伍。」
欧阳翠英忽噗嗤一笑道:「娘常自负眼力不虚,料事如神,此番也失了眼啦,这人并非本来面目。」骊山鬼不禁呆住。
一阵凉风由震破屋顶孔隙中涌入,骊山鬼不禁仰面望了一眼,道:「你们将经过情形与娘详细道出。」欧阳翠英便将此行经过,一丝不漏,倾吐而出。
骊山鬼母面色顿现阴沉,喃喃自语道:「这蒙面老者是谁?」继又说道:「刘文杰用心奇险,杀人不见血,外貌良善,誉重四海,其实是武林巨奸,他对你们二人未必就是偶发善念。」说着面色一变,双手分出,疾如电光石火扣在二女腕脉上,细察二女脉象。
片刻,骊山鬼母面泛杀机,目中神光暴射道:「果然为娘所料不差,蒙面老贼重伤你们在先,刘文杰藉解你们穴道中又做了手脚,如不设法救冶,你们只有三个月好活。」
欧阳翠英愕然一笑道:「这样说来,想必娘有方法可以救治女儿了。」
骊山鬼母摇首黯然苦笑道:「白阳图解中治伤筛可冶这六脉散窜,气血逆行之法,此无异痴人说梦,三月之期何能觅得白阳图解,除此之外,只有方城山一元真人「玉髓仙骆丹」可治,不要说一元真人将此丹视如性命,何况与娘结有宿怨,虽恳跪求也不可得。」
欧阳翠英幽怨出声长叹:「方才此人娘把他激怒而去,不啻断送女儿性命。」
骊山鬼母愕然道:「为娘不信此人有此功力。」
欧阳翠华道:「你不信麽?蒙面老贼暗算猝袭将他点住踢在门口,但蒙面老贼威逼女儿之际,他忽一跃而起,与老贼动手猛搏,终至刘文杰将蒙面老贼惊走,女儿料他必有自解穴道之法,如非身负旷绝武学,焉能臻此,显然他能救治女儿。」
话声略略一顿,又道:「倘与女儿所料有误,女儿托他上方城山一行,谅不致见拒,一元真人最爱根骨上乘,英秀挺拨后学,又无传人,说不定爱上他资质,慨赐数粒「玉髓仙露丹」也未可知。」
骊山鬼母长叹一声道:「丫头说话最喜绕圈子,直截了当明说,也不致於耽误时刻,娘追他去。」话落人出,人已飞掠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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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凤啸飞掠出楼外时,突听欧阳翠英娇呼一声娘,不禁一怔。他身形电泻落地,暗道:「这宫装妇人就是骊山鬼母麽?爱女莫母,她自有救女之策,免却我见死不救之议。」风雨已止,凉风飕飕,园中景物异常凄清。
奚凤啸卓立园中,依袂飘飞,心底不由泛起一股无名的惆怅,只觉江湖多冷酷,得不到一丝温暖,张望四顾,感慨唏嘘良久。继而转念道:「我何能以概论全,人间岂无温暖,何湘君恩重如山,梅六前辈独垂青睐,一双无名父女义赠三元秘笈,虽说投以琼瑶,报之以木桃,但君子落落之风,令人感动。」随即想到那负伤沉重,慨赠三元秘笈的老叟,或可从治伤篇救治老叟之伤,但不知他们现在何处?心中一动,猛生寻觅他们父女之念,急急在园内巡视一遍,并未发现伍梦龙踪迹,遂即长身一跃,翻出诧墙翩然走去。
曙光乍现,东方显出一线青白,晨雾霏霏,草木如洗,初夏季节,料峭寒意犹未祛净,风劲衣袂依然仍有瑟之感。郊外景物清新触目,道旁桃杏垒垒初坠,柳丝迎风摇曳,秧翠菜黄,扑鼻送爽。
奚凤啸驰目骋怀,缓缓前行,胸中一腔俗虑,尽皆洗涤。他行至江边,目注浩荡长江,滚滚东流,云帆片片,盈耳扑岸惊涛之声,不禁神往。忽觉一阵急行衣袂破空之声传来,转面望去,只见一条人影迅逾流星沿着江边山道疾奔而来。
奚凤啸待来人奔近,瞧得真切,不禁出声呼唤道:「韩老师。」韩维武闻声愕然止步。
奚凤啸见他目露迷茫神色,笑道:「在下九荫,韩老师缘何行色匆迅,谅身有要事赶办。」
韩维武面现惊喜之容道:「老朽风闻武林凶邪昨晚向骊山二女寻衅,奚老弟似叁与其事,是以老朽放心不下,恐老弟遇险,为此赶往一探。」
奚凤啸不由心内感动,微笑道:「在下未学后辈,何能叁与,情面难却为柏树庄少庄主伍梦龙强拉拖去。」
韩维武道:「老弟安然无恙也就放心了,不过昨晚与老弟谈话未竟,而且有事相托,你我就此席地而坐畅谈如何?」奚凤啸欣然道好,两人择一处江滨静僻草地坐下。
韩维武在怀中取出一荷叶纸包,内贮酱鸭卤鸡,井两支盛酒葫芦,左手葫芦递给奚凤啸仰饮了一口酒后,长叹一声道:「老朽托身四海帮诚为避仇,再也事非得已,如老朽当日不机警,早丧命庞府,埋骨侯官了。」言下不胜唏嘘,黯然神伤。
奚凤啸诧道:「这却是为何?」
韩维武黯然一笑道:「老朽不妨始末倒叙,来得简明扼要些。」说明略顿,抓起一鸡脯塞入口中咀嚼咽下,接道:「敝帮主似不热衷於白阳图解,所以目下武林鼎沸,如蝇附体,唯敝帮主独立特行,漠然视之,率帮中匹英八杰赶往剑峡觅获另一册武林秘笈,不料竟为吴绍唐父女捷足先登,致令功几垂成。」说时目光望了奚凤啸一眼,朗声笑道:「不如说是败在老弟身上。」
奚凤啸道:「在下总不能见危不救。」
韩维武两道浓眉一挑,宏声道:「当然,老弟侠风义行,无可非议,但敝帮主严令於江汉间搜觅此一双父女下落,他深知吴绍康负伤垂危,绝不能远逃,老朽方才查出他们投在夏口对江一渔村中,不忍立即禀明帮主,特来找寻老弟赶往,不使这本秘笈陷入凶邪之手。」
奚凤啸心中暗笑道:「这本秘笈已在自己怀中。」本欲道出,复又忍住不言。
韩维武又道:「吴绍康既然伤重不治,敝帮主迟早必发观其父女藏处,老弟不妨借取,习成一身绝艺,也可聊报知己之恩。」
奚凤啸闻言不禁心神猛震,忖道:「莫非他已知自己与何湘君之事。」口中现出不胜惘惑之色。
韩维武见奚凤啸神状,饮了一口酒后,慨叹一声道:「老朽不说,老弟也不明白,庞老爷子遭遇之惨,生不如死,老弟若不设法相救,庞老爷子必含恨而死。」
奚凤啸闻言不禁骇然瞪目道:「庞老爷子并非身染恶疾,而是他人所害麽?」
韩维武点点头,喟然叹息一声,目中不禁流出两行老泪,倏又痛饮了几口酒,展颜一笑道:「英雄末路感知己,一腔悲愤和泪咽,此段秘事藏在老朽胸中已久,足以人微力薄,孤立无助,又兹事体大,始终隐忍不言,但又恐有负庞老爷子重托,如今见了老弟,心底所蕴重又涌起,如骨梗在喉,非吐不快┅┅」说此,咳了一声,接道:「所以老朽望老弟习成惊人绝艺,勿使庞老爷子含恨於地下。」
奚凤啸见韩维武语焉未详,疑窦满腹,两道剑眉不禁深深锁在一近,正欲询问其中究竟。蓦地一声的阴沉沉冷笑起身不远处,两人不禁大凛,双双腾身而起。只见沿江柳云深处疾闪出一个宫装黄衣妇人,正是那骊山鬼母。
奚凤啸暗道一声:「糟。」
骊山鬼母身法奇快,已自一闪而至,道:「君子不可为德不终,你为何不顾而去。」
奚凤啸佯装她不知是二女之母,答道:「女侠不容在下分辩,一意为仇,为洁身自爱计,在下不得不离去,女侠何能见责。」
骊山鬼母怒道:「你为何不自承来历,岂能怨恨老身,哼,过河抽板,用心叵测。」奚凤啸不禁激怒,只觉胸中热血沸腾,目中射出两道夺人神光。
骊山鬼母冷冷说道:「老身话未说错,你与老身两女感情至深,交往莫逆,如老身是你,绝不一怒而去,舍弃不顾。」韩维武听出这宫装黄衣妇人乃武林中盛名卓着之骊山鬼母,不禁心神一震。
只见奚凤啸改容长施一揖道:「原来是伯母,晚辈不知,多有得罪,不过伯母错责了晚辈,晚辈是受令嫒之托赶往禀知伯母速往相救。」
骊山鬼母闻言面色稍霁,道:「原来如此,老身错怪了你,你将本来面目给老身瞧瞧。」
奚凤啸不禁一愕,摇首微笑道:「这个晚辈目前暂难从命。」
骊山鬼母面色倏变,如罩严霜,鬼气森森,五指一伸,抓向奚凤啸门面而去。出招迅快,看似平凡,其实神妙不可思议,掌指变幻更是玄奥绝伦,其变化肉眼极难分辨,劈、拿、点、扣、戳、弹、拂、截,几乎全包含了上乘武学八字口诀。
奚凤啸心中一惊,毫不思索,自然而然的拂出一招「白云出岫」。拂出一片阴柔无形潜劲,截向来掌,恰好竟是克制鬼母绝招。鬼母面目一变,料不出对方是个身负奇学的后起之秀,难怪两个女儿对他独垂青睐,却怒他傲强忤慢,冷叱一声,掌法疾变。
眨眼间攻出七招,挟着漫天阴寒嘶嘶劲风猛袭而去,无一不是辛辣诡奥绝伦但却含蓄五成真力不发。无疑的奚凤啸在骊山鬼母心目中认是二女的私慕爱侣,又知二女平素眼高於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