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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7章

花间浪子-第4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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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镇山点点头道:「不错,这瓶八宝丹,是唐门前代掌门人所赠,善解天下至毒,但这封信上之毒,非同小可,若非老夫及早封住手臂穴道,再以数十年功力,把它逼住,只怕此刻早已毒发不支了,不用十粒,如何能解?」

    霍万清应了声「是」,又从玉瓶中倾出七粒药丸,一齐送到老庄主面前。宋镇山伸手接过,一起纳入口中,霍万清急忙送上茶盅,宋镇山喝了二口,把药丸送下,就缓缓阖起双目,一言不发。霍万清不敢走动,依然站在宋镇山身侧。

    岳少俊坐在下首,一双眼睛只是一霎不霎的望着宋老爷子,室中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就在此时,突听一阵急骤的脚步,由外冲入,只见宋文俊急步闯入,俊目飞闪,问道:「爹中了剧毒,就是这小子……」突然直逼而上,正待抬手拔剑。

    「文儿不准鲁莽。」宋镇山双目乍睁,沉喝道:「为父平日一再如何告诫你来了,为人切忌矜躁,何况为父中毒之事,岳相公只是适逢其会,并无关连,岳相公远来是客,你怎可如此失礼?」宋文俊看到老父醒转,不敢多说,只是唯唯应「是」。

    随着宋文俊身后走入的是两位姑娘家,那正是恽慧君和使女小翠。恽慧君现在当然没戴面纱了,她面貌虽然平庸,但一双秋波却清澈如水,很快的瞟了岳少俊一眼,急步走到宋镇山身边,娇声说道:「舅舅,你老人家已经好了么?」

    宋镇山蔼然点头,含笑道:「差不多了,那信笺上的毒性虽剧,但消失的也很快……」口气一顿道:「唔,你爹可是也赶到瓜州去了么?」

    恽慧君道:「爹去了那里,甥女并不知道,你老人家怎么知道的呢?」

    宋镇山伸手一指钉在抱柱上的信笺,说道:「是那信上说的。」

    恽慧君道:「那信上提到爹?」迅快转身,正待举步。

    「慢着。」宋镇山道:「那信上恐怕仍有余毒,你不可碰它。」

    恽慧君跨出去了一步,又回身问道:「那信上怎么说呢?」

    宋镇山徐徐说道:「他们要你以贞姑剑去换你的爹。」岳少俊心中暗道:「原来贞姑剑已为她所得。」

    恽慧君听了一怔,急道:「他们要我拿贞姑剑去换爹?舅舅,我爹怎么了呢?」

    宋镇山一手捋须,微唔道:「他们要对老夫下毒,信上总得夸大其词,先让老夫吃一惊,藉以分散老夫注意,此事不足凭信,老夫只是随便问问罢了,以你爹的造诣,岂会落在人家手里么?」

    恽慧君道:「不,爹如果不落在他们手里,他们不会凭空捏造的。」

    宋镇山道:「孩子,你怎么连舅舅的话,都不相信了?」

    岳少俊想起昨天晚上,那个用衣领卷飞虎伥敖无忌五口飞刀的青袍人,虎爪孙称他淮扬大侠,后来黑虎神赵光斗现身,又称他恽兄,恽慧君不是也姓恽么?莫非那青袍人就是恽悲君的父亲不成?心念一动,不觉抱抱拳,问道:「在下想请问一声,恽小姐的令尊,不知是否就是淮扬大侠?」

    恽慧君妙目凝注,问道,「岳相公如何知道的?」

    岳少俊道:「在下昨晚在瓜州曾看到一位青袍老人,听人称他淮扬大侠,又称呼他恽大侠,故而有此一问。」

    恽慧君口中「啊」了一声,说道:「你说的就是我爹,他老人家果然也赶到瓜州来了,哦,岳相公,你看到我爹和谁在一起?」

    岳少俊道:「在下离开酒店之时,令尊还在和黑虎神动手……」

    「黑虎神?」恽慧君转头问道:「舅勇,黑虎神是谁?」

    宋镇山还没开口,霍万清接口道:「表小姐、黑虎神赵光斗,在江湖黑道上,也是大大有名的人物,但若和姑老爷比,那还差得远哩。」

    恽慧君回头道:「舅舅,霍总管说的对不对?」

    宋镇山含笑点点头:「不错,黑虎神比起你爹,是要逊上一筹。」

    恽慧窘娇笑一声,转脸间道,「岳相公,你看到我爹和黑虎神动手,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说得详细一点好么?」她虽然娇笑出声,但脸上却丝毫不见笑容。

    岳少俊当然没有去注意她,闻言就把昨晚自己在小酒店中所见到的,详细说了一遍,只是把卖花娘子竺秋兰拉着自己冲出酒店,和送自己软剑一节,略过不提。宋镇山徐徐说道,「卖花婆竺三姑也在瓜州现身,唔,这些人,大概都是为贞姑剑去的了。」

    说到这里,回头道,「慧儿,大概你爹还不知道贞姑剑已为你所得,他赶去瓜州,自然是为神物利器,不容落入黑道妖邪之手,才出面的。」

    恽慧君咕的笑道:「不是舅舅说,我也不知道前天无意中得来的这柄铁剑,就是贞姑剑呢。」

    宋镇山道:「孩子,你现在总可以放心了罢,老夫早就说你爹不会有事的。」

    恽慧君道:「但那信上……」

    宋镇山道:「那只是虚言恐吓罢了。」一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朝岳少俊问道:「岳相公方才曾说是为了一件事来找老夫的,你老远从云台赶来,当然不会是普通之事了,你不妨说出来听听?」

    「是的。」岳少俊站起身来,作了个长揖道:「晚生确有一事,想恳求老爷子赐助……」恽慧君目光凝注,望着他,似是对他恳求老爷子的事儿,十分关切。

    ※※※※※※※※※※※※※※※※※※※※※※※※※※※※※※※※※※※※※※宋镇山蔼然道:「岳相公请坐,老夫纵然已有二十年不问世事,但你岳相公和老夫颇为投缘,有什么为难之处,老夫倒是乐意相助,你但说无妨。」

    「多谢宋老爷子。」岳少俊恭敬的抱拳一礼,才回身坐下,说道:「只是晚生恳求老爷子的,并不是晚生自己个人的事。」

    宋镇山哦了一声,问道:「那是什么人的事?」

    岳少俊道:「是晚生师傅的事。」

    宋镇山微微点头,问道:「令师是谁?」

    岳少俊道:「家师自称无名老人。」

    宋镇山奇道:「无名老人?老夫从未听人说过,不知令师高姓大名,如何称呼?」

    岳少俊俊脸微微一红,说道:「晚生不知道他老人家的姓名。」

    宋镇山道;「那么令师有什么困难之事?」

    岳少俊嗫嚅的道:「晚生也不知道。」

    宋镇山因岳少俊人品俊逸,谈吐得宜,因此他连说了两个「不知道」,并未见怪,依然蔼然问道:「那么岳相公远来向老夫求助,又是什么事呢?」

    岳少俊被他问得俊脸更红,嗫嚅道:「事情是这样,晚生六岁那年、有一位落魄风尘的老文士,向家父毛遂自荐,愿意先当晚生塾师,从那年起,他老人家就住在寒舍,教晚生读书……」

    宋镇山似是十分留神,问道:「他就是无名老人?」

    「是的。」岳少俊续道:「家师除了教晚生读书之外,也教晚生坐下来练习呼吸。」

    宋镇山道:「那是教你内家运气功夫。」

    「是的。」岳少俊道:「晚生后来才知道,家师教的是内功,同时他老人家也教晚生练习拳剑,晚生年事渐长,却发现家师一个人时常书空咄咄,有时长吁短叹,愁结眉宇,晚生问过家师不知多少次,家师总是摇头不语。」

    恽慧君问道:「他一定有什么伤心之处了。」

    「在下也是这么想。」岳少俊接着道:「直到今年初秋。他老人家忽然辞馆,临行时曾叮嘱晚生,中秋前三天,到云台山青峰顶南首青霄洞去找他。」

    宋镇山道:「他在你家足足住了一十四年。」岳少俊应了声「是」。宋镇山道:「这么说,令师并无家眷了?」岳少俊又应了声「是」。

    恽慧君问道:「岳相公中秋前三天,有没有到云台山去呢?」

    一直站在边上的宋文俊接口道:「岳兄就是从云台山出来的。」

    宋镇山道:「你们都别插嘴,坐下来,听岳相公说下去。」

    岳少俊道:「晚生依约在中秋前三天,赶到云台山青峰顶云霄洞,家师已经换了一身道装,盘膝坐在蒲团之上……」说到这里,神色忽然一黯,续道:「他老人家看到晚生,甚是高兴,但晚生看得出来,他老人家不仅消瘦了很多,气色也很不好。晚生问他可有什么不舒适,家师苦笑了笑,说出他老人家在寒家之时,已发现积郁成疾,真气受岔,故而辞馆远行,行将闭关静修。也许很快可以修复玄功,也许从此走火入魔,数十年功力,尽付东流,那就不再出山了,因此他老人家有两件未了心愿,本待托付晚生,但如今想来,不说也罢……」

    宋镇山问道:「令师不肯说,那是不愿麻烦岳相公了?」

    岳少俊道:「师恩浩荡,晚生粉身难报,家师纵然不说,晚生也要苦苦哀求,请家师明示。」

    宋镇山道:「他说了没有?」

    岳少俊道:「家师经不住晚生苦苦哀求,只说出一件,那是他老人家有一哲嗣,十六年前无故失踪,家师踏遍大江南北,始终杳无消息。」

    宋镇山问道:「令师公子,今年有多大了?」

    岳少俊道:「晚生听家师说,失踪那年,才十二岁。」

    宋镇山道:「令师可曾告诉你,叫什么名字?」

    岳少俊道:「家师没有说,但他老人家曾说师兄左眉有一颗红痞。」

    「晤。」宋镇山口中晤了一声,问道:「第二件他没有说么?」

    岳少俊道:「是的,晚生问到第二件事,家师只是摇头叹息,再也不肯说了。家师说:「难为你有这番心意,为师已经十分欣慰,你如能遇上龙官,左眉稍有红痞的人,就告诉他十年之后的中秋,可到终南太一殿去找为师;如果不见为师,那就是为师已不在人世了,你能替为师办这件事,已经够了,至于另一件事,往事如烟,为师也不想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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