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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章

花间浪子-第4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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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光注视在谢云岳面上久之,无神的目光中突然闪出一抹惊诧的光芒,问道:「明亮,你瞧出来了麽?你那徒儿面色此刻已转呈红润,分明是在行功疗伤,他那内伤无疑地比老衲更为深巨,但他那来的这般深厚的功力?老衲就不信你能教出比你还高明的徒弟来?」

    明亮大师凝目仔细察看,果然如无量上人之言,谢云岳面色转现一丝红晕,心中不由宽心大放,也不禁为之疑讶不已。但听无量大师叹息道:「看来,光大北天山一脉非此子莫属了,老衲此时才知天命有定,一丝迟逆不得。」

    明亮大师听出无量上人语音愈来愈弱,忙道:「师叔此时不宜多说话,弟子怀中尚有数颗长春丹,赶紧一并服下运功调息,必可转安。」

    无量上人惨白无神的面庞上陡现出苦笑,道:「有道是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老衲知你医道通神,比之华陀扁鹊也不为过,但老衲也有自知之明,这才与韦巽对掌之时,真元已亏耗将竭,此刻老衲已将油尽灯枯,纵有九转仙丹,也挽回不了性命,何必糟蹋长春丹则甚?」明亮大师一闪近前,执起无量上人右臂,一搭腕脉不禁皱眉。

    蓦然,谢云岳挺身跃起,面上神光焕发,笑道:「恩师不必为师叔祖发愁,让徒儿代劳,或能使师叔祖转危为安。」

    明亮大师见他无恙自愈,闻言惊喜於色道:「你真能使师叔祖转危为安麽?」

    谢云岳尚未出言,无量上人苦笑一声说道:「老衲寿逾百龄,孽重难偿,偷生人生,又有何味,云岳,你不必为老衲费神,只望你上体夭心,多种善果福因,老纳冥下也可稍减罪愆。」说着,又微微叹息一声道:「蜗牛角上争何事?石火光中寄此身。」

    伤感嗨叹之情,虽然在是撒手尘寰顷刻之前,唯其是人,泯灭已久的与生具来的善良心性,不管是穷凶恶极,到得终了,也不禁流露出惭悔之念,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谢云岳诚敬地说道:「医乃仁术,弟子总不能见死不救。」

    无量上人深受感动,凝注了谢云岳一眼,乾瘦无神的脸上现出慈样的微笑道:「老衲真元已枯,你未必有此能力救我,但老纳不能拂你一片好心,不过老纳罪孽深重,你须替老衲积修十万功德,能答允麽?」

    谢云岳答道:「师叔祖有命,徒孙焉敢有违?」

    无量上人道:「十万功德未满,切不可出手杀人,增添老衲罪孽,现在你可疗治老纳吧。」

    洞外朔风怒吼,澈骨奇寒,洞内温暖如春,只见谢云岳盘膝坐在无量上人身后,两掌紧抵无量上人「命门穴」上,施展「菩提贝叶禅功」疗伤。明亮大师待立在侧,眼中不禁泛出惊喜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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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之后,谢云岳步下冰雪吼飞,峻拨穹苍之插云崖,向灌县都江堰二王庙赶去。谢云岳心忧峨嵋之事,恨不得一步飞到二王庙中,瞧瞧矮方朔荆方盗得峨嵋掌门信符未曾?空自忧心火焚,日夜兼程,风餐露宿,得进灌县时,已桂子飘香,中秋佳节。

    夕阳残照,都江堰右巨木叁天之中,楼室金碧之二王庙前,矮方朔荆方及巧手昆仑齐鸿两人负手峙立,若有所待。巧手昆仑齐鸿忽地眼中吐出奇光,道:「荆老师,你瞧挢上走来的是否为谢少侠?」

    矫方朔荆方凝目一望,见一潇洒身形在安澜铁索挢上如飞走来,白眉一掀高声道:「不是他,还能有谁?」

    谢云岳身形电疾,片刻就飞奔在二王庙前,一眼瞥见荆方、齐鸿二人,即道:「荆世伯、齐大侠,峨嵋之行怎麽样了?」

    矮方朔荆方眨眨眼微笑道:「贤侄心急无用,有道是急事缓办,细流紧汇,水到渠成,贤侄风霜劳顿,入内再谈吧。」谢云岳怀着一腔忐忑心情,走人二王庙内。

    落坐已定,齐鸿目睹谢云岳手把着茶蛊,目中闪出优郁之色,一付不安神态,遂笑道:「少侠,齐某与荆大侠幸不辱命,将峨嵋掌门信符偷来,赵、周、顾、傅四位姑娘已经先行离开峨嵋,是怕引起金顶上人疑心信符是四位姑娘窃去,是以待她们离去,再下手盗取。」

    说着将一双袋形革囊交与谢云岳,又说道:「内贮峨嵋掌门信符,少侠必须妥存,江罗二位姑娘仍待罪峨嵋,金顶上人定八月十八日举行执法大典,尚有三日之期,少侠定可赶至,金顶上人迄今为止似未发觉令符被窃,不过曼因师太已知情,最好少侠┅┅」说着把声音压低,细语了一阵,谢云岳点头不止,面色亦渐呈开朗。

    矮方朔荆方眯着小眼,等齐鸿说完,倏地张开,抚髯呵呵笑道:「齐老师,依得老朽就让他愁急半天,何必这快说出,谁叫他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又有晴咧。人家柔情似水,百般温顺,他倒端起架子来,不但心如铁坚,又来个临阵脱逃。」

    谢云岳不禁一脸通红,尴尬笑道:「世伯斥责小侄乃是正理,何必绕着弯子,世拍可是认为小侄不堪造就麽?」

    荆方大笑道:「就是你现在成为武林旷世奇才,试想以世伯之尊尚须绕着弯子说话,不敢正面轻扫锋芒。」

    谢云岳红着面嗫嚅道:「世伯再说,小侄要汗颜无地了。」

    齐鸿立时接口道:「两位请至内空,齐某备酒与谢少侠接风。」荆方也就此揭过不提,三人进入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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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清晨,谢云岳独自前往峨嵋,与荆方齐鸿作别,衣袂飘飘而去。西蜀六山,以峨嵋为最,其次为青城,再为锦屏、赤甲、白盐,五为剑门关,六为巫山。两山相对为峨嵋,以象形得名,博物志以为牙门山,其脉自岷山绵延而来,突起为大峨,中峨,小峨三秀峰,三山相连,又名三峨。

    大峨山岩洞重复,龛谷幽阻,登山之半须历八十四盘,山径如线者六十里,而后至於峰顶。山中有石龛百十二,大洞十二,小洞二十八,以伏羲、女娲、鬼谷诸洞着称於世,又有雷洞,时出**,俗以为雷神所居。峨嵋林木苍翳,峦壑争奇,尤以峨嵋十景,脸灸人口,天下之名堪为不虚。

    金顶为峨嵋绝顶之一,虽较万佛顶略低数十尺,但时人心目中仍认金顶为峨嵋之绝顶,终年雪海环绕,高与天齐,苍狗变幻,魄丽绝伦,尤为奇观。八月十八清晨,金顶之上突然钟声缭绕响起,穿破云浪银堆,山谷鸣应。

    峨嵋高下悬殊,气温迥异,四季具有,金顶之下,黄叶秋风,瑟瑟飘飞,与青松翠柏相映,秀丽中含有肃杀气氛。山径中人影纷纷,飞步趋上金顶接引殿,只在云海中倏隐倏现。阳光穿破云层,透隙望上射出一线,接引殿崇檐璃瓦,顿生瑰丽异彩,然而殿中聚集的众人却是容颜肃穆,面带愁容,曼因师太霜鬓黑发,凤目之间不时闪出凌芒,面罩寒露,待立一旁的江瑶红、罗湘梅两女玉容惨淡,目睫微赤,显然曾哭泣过。

    姜宗耀、东方玉琨两人屹立另厢殿角,神色之间也显出极度不宁之色。忽从人群中走出一清惧老僧,走至曼因师太面前,合十微笑说道:「稍时师妹切不可与掌门发生口角,恐益发闹得不可收拾,愚兄必从容化解就是。」

    曼因师太冷笑道:「如有转圜的馀地,也不至於有今晨之事了,白象师兄不必为小妹担心,小妹自有道理,当年恩师尝谓金顶师兄,如不化泯嫉僻心性,当有自食恶果之日,他倒行逆施,恐怕稍时要无脸见人了。」白象大师微微叹息─声,不再言语,退在一旁。

    这时金顶正殿又响起三响钟声,馀音缭绕不绝,众人闻声之时,鱼贯出得接引殿,向金顶而去。金殿之内端坐一长脸白眉白须老僧,凝重如山,目中射出熠熠的慑人寒芒,身后侍立着耿玉修,清秀的面庞上多出无数瘢痕,垂目於地,心情异常激动。

    两旁分立八个黑衣僧人,手持金棍,低眉垂帘,执法施刑无疑地是落在这八僧手上。峨嵋三代弟子鱼贯而入,济济一堂,鸦雀无声,气氛异常严肃,银针坠地,都会发出嗡然巨响。金顶上人双目注视了众人一眼,徐徐出言道:「老衲此次执法,本毋妄毋纵之意,再也意在以儆后来,杜绝辈出不肖,以挽本门颓风。」随即眼望着曼因师太说道:「曼因师妹,老衲无偏无私,力求公正,在未执法之前,师妹你还有何话说?」

    曼因师太默然片刻,才道:「掌门师兄既然见问,小妹不能不说,方才掌门曾言以挽本门颓风,但不知有何颓风可言?」

    金顶上人面色一寒道:「耿玉修为谢云岳毁容,谢云岳又出言藐视老纳,如此无异是本门之敌,江瑶红、罗湘梅、姜宗耀,东方玉琨四人反与谢云岳投契异常,置耿玉修之事不间,对师门不啻存有不敬之意,本门颓风就在这四不肖身上,若不正门规,恐怕群相效尤,师妹可是认为老衲处置公正麽?」

    曼因师太抗声道:「掌门之尊,或有不当之处,门下焉能议论,耿玉修身受乃自取其辱,倪婉兰及燕山神尼门下,与谢云岳相识有年,互相爱悦,后因小事反目,负气各不相让,耿玉修见有机可乘,自作多情,对倪婉兰纠缠不休,但倪婉兰从未示他颜色,本可及早抽身,然耿玉修不知进退,仍是追随不舍,在鲁省辛庄时,恰巧遇上谢云岳,那时是谢云岳与倪婉兰误会犹未如释,耿玉修出言辱骂谢云展轻薄无耻,衣冠禽兽。谢云岳当然不甘示弱,向耿王修出手为做敌,耿玉修竟然打出一把黑蒺藜,为谢云岳震飞回扑,耿玉修作法自毙,顿被自己发出之暗器击中面门,请问掌门,这过错罪在何方?」

    金顶上人心中大为惊愕,面上犹自不动声色,缓缓道:「师妹为何知道得这般清楚?前时却未听师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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