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浪子-第10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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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泽道:「韦老说那里话来,裴某正感力竭,有韦老在,当可不刃而解。」
「未必。」一声冷笑起自矮胖老叟口中道:「逞强多事,自找其死,尚敢大言不惭,从此以后,你那栖风庄永无宁日了。」
伏叟韦弭卧蚕眉一挑,冷笑一声,双掌疾推而出。矮胖老叟面色一变,双字迎出。掌力相接,轰然巨震,急风四旋。尘砂涌腾,两人身形各自斜了两步。矮胖老叟大笑道:「伏虎掌力不过尔尔,仇已结下,韦老儿,你得打点仔细。」接着高喝了声:「走。」身形疾转升空,众匪徒四分星敞而去。说来奇怪,匪徒来得突然,去得也更突然,眨眼,走了一乾二净。
伏虎叟韦弭大感惊愕,仰视天际一片浮云,似在出神沉思。何湘君眸子转了一转,身如飞燕落在裴泽身前,盈盈一福,道:「多蒙裴老英雄及诸位武林先进相助,大德永铭五衷,小女子因有急事暂别,俟诸他日登门一一踵谢。」
忽闻韦弭高声道:「何姑娘,你此刻万不能走。」
何湘君不由一愕,道:「韦老英雄,这却是为何?」
韦弭神态威穆,徐徐出声长叹道:「贼人不愿与老朽硬拚,无非志在何姑娘一人,如老朽意料不错,他们必仍在周近窥伺,暗暗蹑随姑娘去迹,鬼蜮暗算,防不胜防。」
何湘君道:「这个我已知他们必不死心,但我决不畏缩不前,有损家父威望。」
节弭叹息道:「何姑娘既去意甚坚,老朽何能勉理,但老朽昔年曾受令尊救命大恩,岂可坐视姑娘於危难不救,老朽意欲请何姑娘去舍下稍坐片刻,容老朽暗遣劣徒护送姑娘由秘道出去┅┅」
问湘君摇首微笑道:「我怎忍心嫁祸於韦老英雄。」
韦弭日露诚挚之色道:「令尊大恩,杀身难报,今日之事老朽自问尚接得下,姑娘无须过虑。」
何湘君沉吟不答,忖道:」我父嫉恶如仇,义薄云天,虽双手血腥,但救世济人亦不胜枚举,然而却未曾闻听过他老人提及韦弭此人。」
韦弭似测知其意,不禁浮起一丝凄凉微笑道:「老朽当年误听谗言,铸成大错,引起公愤,围攻老朽*令老朽自刎谢罪,幸亏令尊赶至,并擒住进谗无耻小人,当众说明经过,并说在场诸位任谁不明实情均会坠入术中,何况韦弭┅┅」
说着长叹一声道:「在场武林高手冲着令尊之面,勉於网开一面,但勒令老朽从今以后不得露面武林,老朽也灰心世事,恳求令尊守秘不喧,在洞庭湖畔购置一片田地产业,自此江湖中永无韦弭此人┅┅」言下不胜歌嘘感慨。
神刀快手裴泽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韦老不必为此长怀耿耿,当年之事,可否一闻?」
韦弭苦笑道:「多年往事,已成过眼烟云,但午夜扪心,辗转难眠,昔日知悉老朽失德详情之人,均已纷纷作古,何大侠却又突告失踪,生死成谜,如今健在者仅太极双环刘文杰一人而已,说来话长,裴兄何妨拨冗驾临舍下,容老朽细叙,其中不无有关何大侠失踪线索。」
何湘君心中一动,道:「那麽,我只作半日勾留如何?」
韦弭坦然大笑道:「半日足够,容老朽带路。」手掌一引,当先率着同来四人迈开大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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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风庄位在赣湘边界深山中,苍岭萦回,群峰插天,碧梧黛浓中隐现出一片庄院。庄前横着一匾,镌有「有凤来仪」四个擘巢大字,雄浑道劲,笔力万钧。春梅低声道:「不料我们舍近求远,不由武功迳入赣北,竟遇上如此周折。」
身后紧随裴泽听见,咳了一声道:「两位姑娘取道此径,可算是不幸中之万幸,铁翅蝙蝠主者分兵八路截捕两位,所遇者为最弱,尚有上官相、丰都鬼王及其他妖邪数路,正派有少林、华山,及刘文杰亦追踪两位,幸亏何姑娘途中故布疑阵,形踪飘忽,才能避开。」
此时韦弭已肃容入庄,大厅中已摆好盛宴两席,韦弭亲自把盏,殷殷劝饮,豪迈风生,绝不提江湖中事,只谈论山庄景物秀丽。突然,─个庄丁飞奔入厅,禀道:「江湖群雄已距本庄三十里外。」
韦弭立时神色一变,冷笑道:「武林鼎沸,肇因由於何湘君而起,老朽不愿眼见武林苍生处水深火热於不顾,只须将何湘君献於铁翅蝙蝠主者,立致澄平。」
裴泽等人顿时神色一变,大喝道:「韦弭,想不到你竟是无耻小人。」何湘君主婢双双挥剑出鞘离座,面凝浓霜,杀气暗生眉宇。
韦弭忙摇手道:「诸位於无须动怒,老朽已在酒中洒入蚀骨缩筋奇药,若要用真力,恐后悔莫及。」
忽闻厅外一个低沉语声传来:「韦老儿,你妄费心机,酒已被老偷儿调换过了。」裴泽听出那是妙手如来卢迪的语声,不禁心中大喜。
韦弭面色大变,身形疾跃在壁角梁柱上。蓦地,只闻一声惊天巨震,厅顶突震穿一孔,瓦块梁木断榻,尘落如雨,弥漫如烟眼看整座大厅几将倾圮,骇人已极。震孔内突电穿入一条黑影,飞落在何湘君主婢之前。何湘君只道妖邪暗袭,怒叱一声,湛卢剑猛劈而去,精芒疾闪,势如雷奔。
来人让也不让,两手分攫飞出指风如刀,点在何湘君、春梅两人肋下,应指昏迷过去。湛卢剑砍中那人肩上如中取革,只听来人暗哼一声,已将何湘君主婢挟住冲霄拨起,掠出屋顶外无踪。这本是一刹那间的事,而且尘雾迷眼,厅内诸人却在慌乱之际纷纷逃窜出,无人发觉。
尤其伏虎叟韦弭退出壁角,正要发动机关消息,骤遇此变,惊觉强敌已至,但料不到来人能在弹指之间救走何湘君主婢。他掠出厅外,惊魂渐定,但发现大厅摇摇欲倾,不见何湘君主婢逃出,突感不妙,正欲重入厅内之际,只听正梁断折之声,跟着大厅整个塌圮。
轰隆哔啦,尘头冒起十馀丈高,伏虎叟韦弭不由惊得目瞪口呆,突感身后金刃劈风之声袭至,忙闪身回望,只见神刀快手裴泽各执兵刃交相劈云至,大喝道:「无耻韦弭,鬼域陷害,还不纳命来。」
韦弭双掌倏展劈空掌法,招招犹如利斧砍出,雄浑强猛,一面冷笑道:「四位已成笼中之鸟了,尚不自量力,未免不智。」
突闻一声大喝道:「住手。」其声虽不高,但入耳巨震,内力之强,可见而知。裴泽四人闻声疾跃开去,只见来人是一恂恂儒者,颔下长须飘拂,貌像温文老叟,不禁出声惊诧道:「太极双环。」
老叟正是剑术名宿太极双环刘文杰,含笑说道:「四位不可错怪韦老师,乃系老朽定计。」
「什麽?」裴泽几乎不能置信道:「刘大侠为何出此言。」
刘文杰微笑道:「须知何昆仑刚愎自用,树仇太多,世间是是非非,本无定论,我辈行侠,宜忠恕存心,不以无心小恶为之,上天亦有好生之德,何况我辈,但何昆仑不然┅┅」
裴泽不禁勃然色变,冷笑道:「裴某曾听人说起,誉满四海之刘大侠其实是个奸妄狡诈之徒,先尚不信,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刘文杰脸色立时冷如寒冰,道:「不论裴老师信与不信,今日四位休想生离栖风庄。」
「这倒未必。」一条黑影飞掠而至,刘文杰闻声知警,旋身推掌。来人竟是面首为黑巾蒙住的玄衣人,冷笑一声,双掌迎出,掌力相接,劲风四溢,双方各自沉椿不动,但足下已深陷土内半寸。
裴泽等四人忽闻蚁语传声道:「何姑娘主婢已救出,四位速离这是非之地。」四人闻言纷纷腾身奔空而起,韦弭见此蒙面人不由惊得呆了。
刘文杰亦瞪目愕然道:「阁下是否铁翅蝙蝠主者?」
蒙面人阴恻侧低笑道:「老夫没有对你承认之必要。」
「老夫」这两字刘文杰听来异常刺耳,不由目中闪过一抹杀机,但他究竟是个老奸巨滑,反一腔怒气按忍下去,微笑道:「瞧阁下如何能走出这栖凤庄去?」
蒙面人道:「老夫既来得,便可离去,不过可惜你声名卓着的刘文杰,立被揭穿假善假面具。」
刘文杰哈哈大笑道:「有谁相信阁下之言。」
「人证物证确凿,有何不信。」
「什麽人证?」蒙面人倏地身形一跃,疾如电奔,两指飞点向伏虎叟韦弭「期门」穴而去。韦弭猝不及防,指风点在「期门」穴上,只觉胸前一麻,不由倒退了一步,忙运气封住穴道了。
蒙面人冷笑道:「韦弭,最好站在这儿,别生妄念,栖风庄中你那些狐群狗党均被老夫手下制住,其它恶行我尚不知,但最少你与刘文杰沆瀣一气,毒计将何湘君主婢活埋在这厅屋之下。」韦弭面如死灰,噤若寒蝉。
刘文杰心内暗惊,但却不露声色,面现微笑道:「阁下言之不舛,但阁下未必就舍弃白阳真人遗画图解真迹,这遗画就在何姑娘怀中,你我若以武功争夺,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咧。」
蒙面人冷冷答道:「以你之见如何?」
刘文杰略一沉吟,道:「以老朽之见,不如你我联手合作,研叁图解,共霸武林,须知阁下一人永无达成愿望之日。」
蒙面人道:「若能同衷相济,推诚相与,未始不是一件好事,但我怎能置信足下并非心怀叵测。」
刘文杰哈哈大笑道:「此乃易事,你我歃血为盟,订下盟约,按下手模足印,各执一份为凭,倘老朽背盟,当为天下武林唾弃。」
蒙面人似作思索状,须臾颔首道:「此法甚好,但须韦弭作证,在盟据上画一花押。」
刘文杰道:「使得,老朽一言如山,永无反悔之理。」
蒙面人道:「时不我与,江湖群雄已在赶来栖风庄途中,你我速办此事后,立即挖掘何湘君尸体,赶往图解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