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浪子-第10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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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挑着眉,一脸满不在乎神情。一双黑衣人疾掠在马车之侧,用手一掀帘幕,向内探望,只见两个发须苍白的老者鼾睡未醒,口角尚流着涎沫。
一个少年书生手持书卷,目睹两黑衣人,顿时面现惊恐之色,尚有一个小童吓得面色惨变,张嘴呼喊道:「爷爷。」两黑衣人愕然互望了一眼,转身奔回,向曲兆奎禀明。
金轮追魂曲兆奎摇摇首诧异道:「这就奇怪了,三个贱婢难道长了翅膀飞了不成。」继而向马铁翎抱拳道:「得罪啦,老镖头如有不忿,尽可冲着老龙神或曲某清偿这场过节。」
马铁翎扬声大笑道:「老朽只道曲老师几时长了瞟,目空一切,予取予行,原来是身后有老龙神倚为护符靠山,眼前老朽犯不着掀起江湖是非,但愿青山不改,后会有期。」说着扬鞭一挥,车马又继续前去。
曲兆奎冷笑道:「马老镖头,曲某侯着你就是,祝你一路顺风。」
黄尘滚滚中,天胜镖局一行巳远远杳失於暮蔼苍茫中。金轮追魂曲兆奎卓立官道上,沉思有顷,忽地面色一变,正要赶去。突然同行一双黑衣人猛的惨叫出口,双双倒地不起,目中淌出鲜红血液,继而鲜血从耳鼻口内涌出,死状狰狞恐怖。
金轮追魂曲兆奎不禁大骇,忙将手中五行轮舞出一片光网,振吭发出一声长啸。暮蔼沉垂,烟云苍茫中,官道四外突纷纷疾掠来十数条身影。曲兆奎方始心情一宽,五行轮倏然收住,审视了两尸全身,并未发现致命之由,面色一变而沉喝道:「速赶上天胜镖局一行。」
一人惊诧道:「两位弟兄之死竟是天胜镖局所为麽?」
曲兆奎阴森答道:「还难确定,不过马铁翎显有可疑。」说着双肩一振,疾如星射,率众追去。
追出三里外,天胜镖局一行车马已隐隐可见,忽闻道旁飞出三声阴恻恻冷笑,只见三条极快的人影掠落道上。曲兆奎目光锐利,已瞥见来人却是丰都鬼王滕文星座下三大煞神,北斗元君朱同,勾魂鬼王宁泰,罗喉恶煞蓝景德,不由心神一震。
这三大煞神均与金轮追魂曲兆奎结有旧怨,不言而知来意不善,忙将五行轮一横,道:「三位别来无恙?」
勾魂鬼王宁泰冷笑道:「曲老师,不是冤家不聚头,咱们又碰面了,多年来咱们天涯访觅曲老师下落,只道曲老师已归道山,原来托身在老龙神座下高居坛主。」
曲兆奎道:「咱们长话短说,三位意欲如何?」
宁泰阴阴一笑道:「咱们这笔陈年老帐也该清结清结一下?」
曲兆奎一挑眼皮,冷冷答道:「本应遵命,无如曲某身有要事,请另约时地。」
宁泰狞笑道:「曲老师是惧怕性命不保麽?宁某斗胆应允,但须跪下向咱们磕一响头。」
这屈辱万难忍受,曲兆奎闻言不由面红如火,目中怒焰暴射,大喝道:「当年败军之将,尚敢大言不惭,曲某谅三位未必就练成惊人盖世绝艺。」说时身后窜出五人,扑攻宁泰面去。
宁泰怪笑道:「曲老师不信,眼见就知。」右掌虚空一扬。
五条飞扑入影突无声息,轰然栽地气绝而死。曲兆奎不禁大骇,暗道:「士别三日,刮目相待,看来我今宵凶多吉少。」
他不知宁泰施展何种阴毒武功,心怀惴惴,暗运罡气护满全身,五行轮一招「天外飞云」斜击挥出。只见轮影漫空,芒雨流转,带起一片「嗦嗦」轮牙旋转悸人心神声响,攻向宁泰而去。宁泰冷笑道:「好朋友究竟不吝赐教了。」身形猛晃疾转。
他身躯一个旋转之际,巳撤出一柄精钢百练骷髅怀杖,扬腕一招「三环夺月」,幻起三团环影疾夺而出。曲兆奎知道只要五行轮一夺住,便只有挨打的份,那还如他顺心遂愿,变招「斜云天半」。但听一串金铁交鸣之声,火星连冒,两人身形倏地猛分,宁泰只觉右臂虎口发麻,胸前气血微感气逆翻腾,不由暗惊道:「曲兆至武功较往日犹更精纯,不可疏忽轻视。」
曲兆奎试出宁泰功力并不如自己想像之强,不由精神一振,回面喝道:「此处有我一人足够,你等迅去办事。」随行属下闻命纷纷扑奔赶向徐州城而去。
宁泰闻言不由大感激怒,喝道:「曲兆奎,你不要自恃太甚了。」
却不料曲兆奎欺身抢攻,五行轮「凤凰三点头」,三式迅如电奔攻出,辛辣猛厉之极。宁泰急起怀杖横点而出,杖势虽然点开五行轮,但究竟迟了一步,为轮上菱牙划破了左臂半尺长口子,皮绽肉翻,鲜血如注,不禁厉啸出口。
北斗星君朱同,罗喉恶煞蓝景德,双煞目睹对方出手辛辣,既快且狠,宁泰无论如何也不能全身而退,双双大喝一声,四掌同推。金轮追魂曲兆奎出手欺身快,退得更迅疾如风,一声森冷长笑中,从双煞掌风腾身翻回,大喝道:「住手。」金轮异动中,射出一圈芒雨毒针,爆射漩飞。
双煞深明厉害,身形同仰,倒踹退出。只见曲兆奎满脸杀气道:「当年之事谁是谁非,自有公论,曲某已将此段过节淡忘,怎奈三位执意寻仇,曲某也是无可奈何。」话声略顿,又道:「今日之事,三位用心显然,不过曲某要把话说明,关於白阳图解,武林翕然,天下英豪莫不生心攘有,但我等合则同利,分则两败。」
朱同道:「如何同利之法,朱某当洗耳恭听。」
三煞本是江湖凶邪,狡诈阴狠,今日为友,明日为仇,只讲利害,无义气可言,深知今日不易取得曲兆奎性命,反不如将计就计哲相互利用。
曲兆奎何尝不是用心如此,当下微微一笑道:「曲某如所料不差,三位必是查觅杨春及陆曼玲的下落,眼下为止,曲某仅得一丝蛛丝马迹,天胜镖局一行大有蹊跷,敝令主已赴武夷,责成某全权办理,三位任务亦必如此。」
朱同道:「不错,但天胜镖局有何可疑?我等亦暗暗注意天胜镖局甚久,并未发现。」
曲兆奎正色道:「不瞒三位,曲某前途也曾拦阻马铁翎一行,查视那辆马车,见无可疑,立即放行,但马车擦身而过之际,忽车内飘出一丝香味。」随而又道:「这香味曲某最近所深知,乃少女体内发出,各位均是过来人,不用曲某说明就知。」说时嘴角泛出一丝笑意。
朱同愕然诧道:「曲老师是说车内之人是易钗而弁?」
曲兆奎道:「正是,但陆曼玲武功非同寻常,恐曲某不易为力,言尽如此,各位可酌量行事,曲某还须赶起徐州,免贼婢兔脱。」从怀中取出一包伤药,交与朱同,接道:「失手误伤宁老师,望勿见责,此药服下立即平愈如常。」拱了拱手,一鹤冲天而起,几闪起落,消失於暮色苍茫中。
「第十六章」狼窥虎视狼子野心
徐州,古兵家必争之地,屡经兵焚,虽为通都大邑,但比起其他苏扬诸镇,显得荒凉失色,昔人有咏:「频年战斗逋逃尽,落日山川痛哭多。」将这古战场刻划无遗。
由於徐州四境串山,东有子房山,南有云龙山,西有卧龙山,北有九里山,东南有产部山,西南有骆驼山,西北有平顶山,东北有狮子,形势极险然其古迹名胜皆令人抚今思昔,不胜曦嘘之感。天胜镖局一行在万家灯火,炊烟四起之际,进入徐州西关,到得一家和合客栈前停下。
客栈内立即奔出两个店伙,一个照料车马,另一个向马铁翎恭身笑道:「这两日住店的人多,只空着一间跨院,四明两暗,如无女眷,可将就挤着住,请您老包涵。」
马铁翎眉头微微一皱,宏声大笑道:「咱们明儿个就走,只要有地方歇足打个盹也就好啦,店家你无须张罗,只准备茶水酒饭就是。」店伙唯唯而退。
忽闻一个极轻微的冷峭语声道:「还不知明儿个走得成走不成咧。」
马铁翎炯炯神光一扫,并未发现可疑之人,面色一寒,沉声道:「老朽一生走南闯北,不知经历多少风浪,镖局生涯,本系刀舐血勾当,今日难知明日之事,朋友,你的好意老朽心感。」
「这样就好。」语音极微,说至最后一字已不可闻。
马铁翎知道此店内已住有甚多江湖人物,恐今晚便要出事,不禁暗暗耽忧,忙命将镖车放在跨院中堆成垛子,轮流看护。
天方二更,三个镖师及一支趟子手坐在镖车旁正在说话,忽见一条身影翩然走入院内,如水月华映着来人的面目,只见是个身栽瘦长,面目森冷,无须中年人,身着一袭绿色长衫,那身衣衫似并非普通丝纱织成,泛出闪闪磷光,微风拂动衣袂,映得眉目皆绿,更显得阴森悸人。
三镖师不禁一震,霍地立地,道:「朋友找人麽?」
那人面色漠然如冰,手指着镖车冷冷地说道:「我就是为此而来,暂借一车金珠应用,三月之后原物壁还。」
一个赤面腿髯镖师大喝道:「朋友未免太狂了,天胜镖局之物意图指染,徒贻杀身之祸,朋友何不留下姓名来,缺少盘缠兄弟倒可奉送,交个朋友。」
那人道:「我向来手到必取,马铁翎尚不在我眼中,何况是你。」说着身形一动,迳向镖车行去。
赤面腿髯镖师大喝一声,一招「推宫望月」直击过去,横身踏步,左手两指穿出点向那人胁下,掌力雄厚,身形奇快,认穴更是奇准迅快。
他知来人身手必然高强,是以一出手即辛辣霸道,使来人还手闪避都不能。岂知来人视若无睹,掌指全然击实,只见赤面腿髯镖师一声厉叫出口,身形立时倒撞出去,一支右掌鲜血淋漓,手指皆折,左手两指紫涨粗肿,痛得面色大变,冷汗满面如雨。
来人冷笑一声,右掌虚空击向一辆镖车。只听啪地一声,镖车竟四分五裂,车内金珠溢散了满地,眩目耀眼。镖师均为来人高绝身手震慑住,愣在那儿惊惶不知所措。那人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