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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十八年后一好汉-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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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印颉回过神,怦地一声拍了桌子,脸上十分绝情,“少爷我就是要娶她了,怎地?想见等过了门后,来我家叫一声嫂子!”

云箴一下子就成了被端下火炉的水壶,不冒泡了。

我坐于一旁冷飕飕道,“明明就是个弟媳。”

今日我与云箴商量了来见未来弟媳,于是一人踞着一边街口,就等小羊携美前来。

少爷我倚在檐下,很快就看见了两人。

我一看就明白了。

我顿时十分理解小羊“金屋藏娇”的心情,倘若是我,我也不愿意让兄弟们见到她这样的女人。

羊表妹的脸,简直就是小羊变成女子时的模样。

小羊长得清秀,羊表妹自然也是美人,只是更清秀,带着温婉。

小羊向来标榜自己将门虎子,玉树临风,英俊萧洒,与我和云箴一样,是纯爷们。可如今有了羊表妹与他映衬,本少一定要厚道地讲一句,羊贤弟,你真是越看越像白面小生了啊。

我放出怀里的鸽子,大大咧咧地走到小羊与表妹面前,道,“好巧。”

小羊半边脸皮发黑,半边脸皮发紫,冷言冷语道,“是啊,真巧,啊。”

羊贤弟,你怎可这样冷淡?本少可是专程来看你的,那个,表妹的啊。

我强制住小羊的肩头,一边拖延着等箴少赶来,一边饱含兄弟之情道,“印颉,数日不见,为兄甚是思念,今日相遇,便与为兄一道喝杯清茶,如何?”

小羊用指头拎起我的手指,绕出我的拥抱,“今日不方便,我还有要事在身。”

“无妨的。”小羊身边的表妹盈盈笑了起来,“表哥,这街我已走了几次,我自己逛也可。”

我作恍然大悟状,“原来羊家表妹也在,叶某唐突了,还望见谅。”

小羊咬着牙缝道,“滚。”

那怎么可能?

只是,这羊表妹怎么也目光灼灼,眼底闪着本少似曾相识的绿光?

少爷我不及细想,云箴已经赶来了。

小羊望着云箴大步流星奔来的身形彻底颓了,当街公然用眼横我道,“你们是约好了故意的吧。”

我依旧保持严肃,正色辩道,“我与箴少约好了喝茶,可不是故意来遇你的。”

小羊的脸更黑更紫了。

嘿嘿,少爷我就是要把话挑个明白,就是要拿羊贤弟现在的小表情取乐子。

云箴已经走到近前,隔着一步,突然站住。

羊表妹也正转过目光,一瞬间像是被凝住了魂魄。

六月街头,人海茫茫,风迎面而来,燥热不安。

一个男人,

与一个女人,

于命运的那一刻相逢,

彼此凝望,

直至眼底,

将对方的身影深深刻划进自己的眼眸……

少爷我听得吐血,趴在桌上哀求道,“羊贤弟,不要再念了,可好?”

小羊抖抖信纸,一股淡淡的清香飘出信笺。

小羊心情大好地收起信,道,“好,稍后我就拿去读给箴少听。”

我默不作声。

箴少,活该你这几天重色轻友,该得报应!

小羊又托着腮道,“原来世上真有一见钟情,我还道只有我表姐才会乱讲这些东西。”这几句抒情得本少难受的话,也正是出自这位表姐的手笔。

我想说,这哪里是一见钟情啊,这分明是箴少喜欢你过头了,看到了个长得像你的,通通都不肯放过。

可我只敢把这话咽在肚里,我清楚地记着,箴少失神落魄地望着羊表妹的背影与我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原来因为她啊———”然后他傻兮兮地仰天大笑了三声,笑得十分解脱,笑得少爷我当即退避三舍,假装与他不相识。

我觉得这话是放屁,纯属自我安慰。可箴少这样去想,总比陷在小羊那里拨不出来要好,做兄弟的不可戳破他的自欺欺人。

感情这事总之讲不清楚,有时你认为怎样,它也就变成那样了,用情糊住心眼,看不清是非。

只不过,唉,云箴这小子也忒命好了吧,先有长得像羊印颉的小倌,又有长得就是羊印颉的表妹,怎么我就一样都没沾不到边呢?

牧观倒是也有佳仪这个妹妹,可是比小皇上那里也好不到哪去,今年也六岁,少爷我也要等上好多好多年。

我掐指算算,我与牧观未见已近两月,也不知他过得怎样,是不是正当着此时此刻的皓月,与柳如岚花前月下地海誓山盟?

我别过小羊,独自向秦家后院走去。

秦府里居然亮了灯,我急忙爬上墙头,看到秦家于院中放了一张方几,点了一支清香,牧观与牧砚打着灯席地而坐,对着一本书正低声地讲话。

牧观身旁还放着一张矮榻,佳仪抱着瓷枕睡在榻上,牧观另一手打着团扇,为她驱蚊扇风。

我悄声坐在墙头,呆呆地望着他们兄妹三人出神。长兄为父,倘若日后牧观成了家,也一定是这样一副慈父的模样吧。

倘若那里能有我的一席之地———本少重重拍了拍额头。

凉风灌进心口,冷热交杂,我又跳回街上。

有些地方,不可过份留连,尤其是即将被皇上宣见的前一天。

2;皇上下旨,谁敢不从?

 第二日下了朝,云礼在御花园见我。

几日不见,云礼似乎又长得高了一些,负起手走时,原本宽松的龙袍竟然略微显得紧促。

云礼选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下,眯着细长的眼睛向我道,“宝友,你可有觉得朕又长高了一些?”

看来不是我的错觉,我忙点头称“有”。

云礼开心地推过一盘糖糕,十分天真地讲道,“如此不过几日,朕便至少可与你长得差不多高了。”

我捧着他,哄着他,十分真诚地扯谎,“皇上是天子,身处九天之上,臣渺小低微,只能于云泥间仰望圣容。”

云礼噗地笑了,“看来你这些日子确实读了不少书,话都讲得动听多了。”

我嘿嘿一笑,“谢皇上夸奖。”

“朕是在骂你马屁。”云礼没好气地瞪我一眼道,“那朕考考你,‘维止’何解?”

我卡了卡眼皮,不动声色地搜肠刮肚,但始终都没有想起来。

云礼了然一笑,又道,“那‘行藏’又作何解?”

这我知道,我忙朗声回他,“用之则行,舍之则藏。”

云礼微动了动眉毛。

我的声音低了两分,不确定道,“语出《论语·述而》。”

“然后呢?”

然后?这又出自哪一条的经典?我急得额上直冒热汗。

云礼抬手替我擦了擦额头,转手用力一戳,“叶宝友啊叶宝友,你还是莫要去考场上丢人了,不如接了朕的口谕,去考武行。算你为朕分忧,节省一些国库的纸张和考官审阅的精力。”

我无言以对。

此情此景,我哪想得到此“然后”真的就是然后的那个然后?

你又问东又问西,然后我能不胡思乱想这个“然后”???

我补救道,“臣重睹圣颜,一时有些激动,懵了心眼,请皇上再给臣一个机会吧。”

云礼扬手叭地拍到我的头上,“胡说,不会就是不会,油嘴滑舌地能在朕这儿讨什么便宜?”云礼讲完,忧心忡忡地看着我,“宝友啊,朕是真的在为你谋出路。别的且不讲,单看与你交好的那些人,云箴不必讲了,明年自会按制上朝议政,羊印颉朕不好讲,但甲等科总会他一席之地吧?你呢,你这样子,秋试就得名落孙山,到时又如何与他们比肩相处?”

我低下头,默不作声。

其实这些话我心里早就明白,只是没有人敢与我讲罢了。云礼是皇上,所以可以坦然讲得口无遮拦,硬生生地戳到我心底的痛处。

云礼坐过来,扶住我的肩,“你的长处本在武行,朕也十分看好你的前途,你又何苦非要强自己所难?他日考入武进士,不亦甚为荣耀?”

我道,“皇上———”

“朕知你想什么,所以朕给下你口谕,让你回去也好与姑母说讲。”云礼讲着,肃穆道,“叶宝友,你可愿接旨,奉朕圣谕?”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只能跪了。

我一拜到底,“臣,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云礼扶我起来。

我望着他尚且稚幼的脸庞,更加沮丧。

我,叶宝友,居然被个十二岁的小奶娃娃指点人生,一锤定音了,真他娘的惭愧。

还好有一点儿安慰。

龙口吉言,他日我真考上了武进士,也许,就可以,又离得牧观近一些了,大家同朝为官,又是同年,真极亲近啊。

待到垂垂老矣,我与牧观席地相对,煮一壶浊酒,忆往昔风云,可否别有一番动人的滋味儿?

出了皇宫,我将皇上的手谕呈给我爹娘过目。

我爹显然松了一口气,我娘却掏出帕子,起身就唤丫环更衣,想要进宫。

我把云礼教我的话讲给她听,文武两科不能同年报考,但是可以分年报,我先拿个武进士的功名,再考文进士可成?

我娘啐我道,“你要考中了武进士还能再读书?你就哄骗娘吧!”

我爹在一旁柔声柔气地劝解她,总不能抗旨吧。

我爹对我娘时真叫一个温柔,与战场上的杀伐之气完全判若两人,我觉得我对秦牧观也是一样,我就是学得他。

过了爹娘这关,我去找云箴与小羊宣布这个好消息。

小羊离我家近,我一进园子就看见他多愁善感地望天发呆。

我蹑手蹑脚地过去偷袭。

羊印颉居然没有反应,身子一倒,差点跌到池里喂鱼。

我忙眼明手快地把他捞住坐好。

小羊看了我一眼,继续捧住脸唉声叹气道,“小宝,我心里难受。”

我摸摸他的额头,关切地问,“请大夫看了没有?”

小羊继续自顾自道,“云箴今天向我家提亲了,可我总觉得那里不爽,总想搅和了他。”

我认真地思考了一番,郑重道,“云箴是你先看上的男人,可是却让你表妹给抢了,你一下接受不了云箴由你的好友变成你的妹夫。”

小羊忽地抬起头,双手捏住我的肩头。双眼也如平时一般狼光闪闪,“你讲得太对了,就是这样。淑宁原本是我们羊家的姑娘,现在却要变成云箴媳妇了,改称云羊氏,变成他家的人,怪不得我觉得不爽。”

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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