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战姬-第1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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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塞留轻声说:“我想,在这么多战姬里,我是唯一获得启示的吧。庄言,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挖掘到战姬横空出世的原因吗?现在你接近真相了。”
此言一出,突然一声气阀响,十米外的康复舱门喷气封闭,钢阀落下,舱门锁死;橙色指示灯从门口一路亮过来。
庄言下意识捏稳了芒果,确定不会吓到手滑,才惊魂甫定回头张望。绿色等于通行,红色等于禁制通行,而橙色只会在一种情况下出现:区间被A级加密,电磁屏障开启,窃听设备连只言片语都窥探不到。
黎塞留咬唇盯着庄言,好奇瞧他:“你为什么一惊一乍的?沉默者察觉到了我们的对话,所以将这枚康复舱作了加密处理。你第一次遇见吗?”
庄言心里嚷,呸,我一直都以为沉默者这种级别的存在,这辈子都不可能在我面前出现吧!这个敏感的机构如果跟我有了交集,八成就是我的死期了吧,你这种白富美怎么能体会屁民的艰难啊,简直胆战心惊啊!混蛋!
但是他表面强装镇定,只是不屑瞥了黎塞留一眼,风轻云淡地“哦”一声,虽然裤管里小腿还在发抖,依旧不动声色地继续剥皮,表示这场面老子见的多了,不值一提。
黎塞留努力把注意力从香甜欲滴的芒果上移开,重新遣词造句,斟酌措辞时,目光隔三差五往芒果上瞟:“你提出过6个假说,其中最离谱的那个反而引发了小轰动,最后引起海洋安全组织重视,经过审核之后,被毙掉了,然后你四处碰壁,坠入四年低谷,直到被宋丹招募。”
庄言心头一凉,宛如冰激凌被挖走一勺。他茫然抬头,竟然被黎塞留瞧见一脸沧桑:“你看过我的档案?”
黎塞留同情瞧他,柔声问道:“你还记得那个当初那个设想吗?”
庄言想起那个比结肠镜检查还痛苦的听证会,菊花一紧,不肯细想,低头剥着芒果皮,敷衍道:“我没去解释两大守恒,而是换了个论据:战姬生而知之;体内没有进化遗留的反射链;有人工智能的嫌疑。于是可能存在创造者。我推断地球已经被超凡文明注意到。而战姬是高等文明孕育的人工产物。但是被驳回了。我说,地球像一个蛐蛐罐,正在被高大的地外文明仔细观察,信手逗弄。他们接受不了这说法。”
黎塞留紧张起来,躺不踏实,努力坐起来些,靠着冰凉的钢架床头,将被子拽到脸上遮住下巴,露出欲说还休的眼睛,幽幽盯着庄言:“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庄言茫然抬头。
黎塞留轻轻答道:“你错在太大胆。”
庄言如坐针毡。他觉得讨论这个没有意义,皱眉抗议:“不是说你的故事吗?怎么扯到我的头上来了。”
“因为你曾经猜对了。只不过你太弱小,差点像哥白尼一样被烧死在火刑柱上。”黎塞留瞧着庄言血压节节升高,看他脸色层层涨红,像追债公司的打手似的拧起眉毛,气的眼歪嘴斜,莫名戳了她笑点,忽然噗嗤一声,低头捧着脸笑——明明不敢被他察觉,偏偏一口笑声憋不住,埋头忍的脸红气喘。偷瞧他一眼,见他瞪着自己像要择人而噬,更觉滑稽,笑声跟喷嚏一样呼之欲出,闭目憋得削肩乱颤,悦耳的笑声依旧细碎乱洒,像喷薄的可乐泡沫从指缝里飞出来。
“别憋着了,笑。别克制。”庄言阴森森地说。
黎塞留抬头瞧他,拿手背遮唇笑得花枝乱颤,金发凌乱落在脸侧胸前,泪花纷飞道:“你又聪明又大胆,也不纠结质量守不守恒,另起炉灶,凭一点细枝末节就推测出了真相的轮廓。世界上就是不乏你这种人,才会威胁到天使的安全。你别生气,我在夸你,我在夸你嘛!”
庄言阴沉着脸,咬着下唇不讲话,盯得黎塞留梳着头发低头不笑了,他才干巴巴说:“你等着瞧,等我逮着你肝肠寸断的时候,总能逮着的。”
黎塞留咳嗽止笑,薄唇矜持地抿成一线,依旧笑盈盈,瞧着他的眸子闪闪发亮:“海安毙掉你的假说是势在必行的。但是也因此让主人注意到了你的潜力。在重重筛选下,你的条件和她的要求一一吻合,仿佛天造地设。在对人类的共性彻底绝望以后,她只能期待个体随机性带给她一个奇迹。所以她决定赐你公正。”
“所以说,上级知道米迦勒的存在?你所谓的‘天主信仰’在高层的眼里的意义,与凡人的理解其实大相径庭?”庄言很敏感。
黎塞留盯着庄言快剥好的芒果说:“是的。”
“她是谁?”庄言仔细挑去芒果最后的一星皮,金灿灿的果肉看着粗糙,其实滑腻,香甜欲滴。
黎塞留坐直了,努力乖巧,认认真真告诉他:“她是公正的执行人,战姬的创造者,第九原动天最前沿的天使长,哎,你……”
黎塞留说一半戛然而止,突然咬住了手指。她睁大眼睛,看见庄言坦然自若地把金黄诱人的大芒果送到唇边,极饱满地咬了一口,果汁横流,飘香四溢。
黎塞留悲伤凝望,哀怨克制地咬住四指,一时不说话了,目不转睛地瞧庄言咬芒果。她走神的时候,秋波幽幽,哀婉得像在眺望被狐狸精横刀夺爱弃她而去的男友。
庄言大快朵颐时,迷惘问她:“你怎么不说了?”
“啊?噢噢!”黎塞留回过神来,慌张从口里抽出手,张着嘴惶惶说道:“我说到哪了?对了,米迦勒全名叫做米迦勒菲尔。菲尔是封号……你是给自己剥的吗?”她没说几句又走了神,一脸眼巴巴地问。
庄言看了眼芒果,问:“你想吃啊?”
黎塞留用力点头:“恩。”
庄言咕哝道:“被我咬过了。”他东张希望一下,重新拿了个,抬头对黎塞留说:“我再给你剥个,你继续说。”
黎塞留耐住性子,恨不得全盘托出:“米迦勒菲尔大人在……”
182 亲口吐诉的真相
她停了一下,咬了咬嘴唇,隐去地名,告诉庄言:“我第一次看到米迦勒大人,是在无畏方舟上苏醒的时候。”
“无畏方舟?”庄言疑惑重复。
“是的。方舟是米迦勒大人的神力之源,她利用方舟的威能,赋予了战姬力量和灵魂。”黎塞留低头捧心,闭上眼睛,虔诚敬畏地回忆:“我还记得我湿漉漉地跌出玻璃皿时,连路都不会走,是米迦勒大人扶住了我,撩开粘在我脸上的金发,轻轻呼唤我的名字,黎塞留。”
庄言喃喃:“我的妈呀。”他呆了一下,凑近去问:“方舟里长什么样?是否只有米迦勒一个人?米迦勒长什么样?”
黎塞留瞧着他摇头:“不能说,不能说,还是不能说。”
庄言恼火道:“你再吊我胃口,这个芒果我也不给你吃了。”
“你!”黎塞留急了,捶床耍赖道:“你这个骗子,不准耍赖,我要吃!”
庄言循循善诱:“我不问米迦勒,也不问方舟。当时只有米迦勒一个人吗?是不是二人世界?告诉我就不逗你了。”
黎塞留上钩,咬唇怒视了他一会儿,挡不住诱惑,低头皱眉细想起来。少顷才嘟囔道:“有另一个女人。她的黑头发湿漉漉的垂到脚跟,浅蓝镶白的衣装,精致得像制服,却贴身得像泳衣。她远远倚在门边,一动不动,若不是她说了话,我一定察觉不到她——我俯身咳出肺里的营养液时,隐约听见她说了一句话,现在还记得。”
“她说了什么?”庄言不放过蛛丝马迹。
黎塞留直起腰,别过脸,一脸惟妙惟肖的轻蔑,娇嗔哼道:“就这?”
“就这?”
“恩。就这。”黎塞留表演完毕,认真点头,“那是我听到的第一句话,当时不明白,却牢牢记住了。稍后米迦勒大人擦净我的身体,我喝下流体食物,将我扶进休眠舱,完成初始化。”
“初始化?”庄言觉得脑袋要炸开了。
“恩。”黎塞留噤若寒蝉地哆嗦了一下,低头埋在双膝里,举起被子裹住肩:“然后她离开了,三天。整整三天,我都在头疼欲裂地忍受初始化的副作用。三天后,米迦勒大人打开冬眠舱时,苏醒过来的我扑出舱外就吐了一地。”
“初始化?!”庄言难以置信地重复。他有点跟不上进度,他的思路像蛛丝,挂在这三个字上扯不脱了。
“初始化是将杜撰的记忆植入信息处理中枢的过程。”黎塞留的鹅蛋脸埋在膝间被子里,被子滑落双肩也没去提,单薄的病号服在温室里瑟瑟发抖:“黎塞留。战列舰。番号。国籍。我信誓旦旦坚信的记忆,都是在初始化的过程中植入的。只需要在初始化以后,将我的记忆重新分区、加密,我就会忘却苏醒的事情,忘记方舟,忘记米迦勒大人,牢记她需要我牢记的,恪守她希望我恪守的,然后全心全意投入到一段虚构的人生里去。”
庄言诧异震惊,正在绞尽脑汁思考米迦勒的手段、目的时,目光飘到黎塞留身上,蓦然看清楚她肩膀哆嗦得厉害,突然从走神中惊醒,意识到黎塞留不是冷,而是在哭。
黎塞留无声伏在双膝上,俏脸隔着被子埋进手心,纹丝不动,哭得一点声息都没有,唯有削肩微颤,可见端倪。庄言张着嘴巴发呆时,咀嚼体会她的话,再迟钝也明白过来了。
活人突然察觉自己只是人偶;记忆来自业余作家蹩脚的杜撰;全力奋斗坚守的人生,到头来竟是一泡虚影;原来自己从头到尾,只是在完成一段工具人生。黎塞留重提旧事,仿佛意外揭开了快好的痂,眼泪竟不打招呼说来就来。
庄言的手在半空悬了一秒。他想起若非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黎塞留不必旧事重提,说到头,竟是姑娘在哄他,才想起不堪回首、快忘干净的旧伤。
他的手颤颤落在黎塞留哆嗦着的香肩上:“你,你别哭了,抬头擦擦脸。”一面说一面去抬她的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