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的月光-那段青春往事-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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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月去了。需要她的时候她总不在,真郁闷。
我仓皇逃出寝室,爬到4楼把陈子衿从床上挖了出来。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一种能够迅速排遣郁闷的方法,那绝对是和子衿一起暴吃狂侃到樯橹灰飞烟灭。而暴吃狂侃的最理想乐土自然非西侧门莫属,方圆几条街上林立着数不清的馆子,街边还层叠着烧烤、麻辣烫、烤地瓜、茶鸡蛋和煎饼果子摊,空中蒸腾着滚滚雾气,掺杂着各式来路不明的香料,最后悉数变成我们额头的青春痘。
出乎意料的是一路上子衿基本没怎么说话,这一点儿也不像她的个性,更绝情的是这位女侠前脚刚踏进红豆屋就招呼伙计先上一打小哈啤。见这阵仗我顿时有了退缩的心,那可是整整12瓶啊!但转念一想,发起人明明是自己,便只好硬着头皮坐下。
《一样的月光》8(2)
“下午我从窗户看见你们艺院扫雪了,真难得。”我没话找话。
“听人家说中文系上课的时候干啥的都有,敢情是真的。”
“嘿——我不就是没让你会周公吗?用不着拿话撅人吧,跟吃了呛药似的。”
“我要真睡着了,你大概只有开推土机才能把我铲这儿来。”子衿无限惆怅地灌进去一口啤酒,“我躺床上想事儿呢。”
“今儿个看你穿件小红袄扫雪的时候挺精神的呀,怎么说萎靡就萎靡了?”我捏着杯,啜饮了一小口。
“真的吗?”子衿一下来了精神,“我特意穿那件红袄的,帅气吧!”
“早猜到了。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耶,快招了吧,是不是看上哪个帅哥了?”我敢打百分之二百的包票,子衿绝不会看上她们班那帮连高音谱号都挂不明白、纤纤十指比外科医生还干净的男生,八成是看上美术系的长毛了。
“是该有个人管管你。哪个类型的?快透露透露。”
“嗯……”子衿卖开了关子,“成熟而不失幽默,睿智而不失风度,一种令人仰望的安全感……”
我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又蠢蠢欲动了,我不禁打断了她:“行了行了,少肉麻两句吧,到底哪个系的?我认识吗?连我都瞒着,看来这姐妹是没法做了。”
“少胡说八道了。早听说你们系竞选文艺部长那点儿黑幕了,连阎权、田野他们都替你抱不平呢。”子衿话锋一转,忽然把话题拐到这事儿上来了,忽闪着大眼睛紧着观察我的脸色,没发现什么不对又接着撒开话匣子,“我知道了以后也替你难受了好几天,阎权他们从男寝那边早就听说了内幕,那几天几乎全校的人都知道你们中文系一个才情平庸的女生借助一个高干子弟当上了文艺部长,具体传什么的都有,还有人说她连色相都献出来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哎,你张那么大嘴干吗?真是孤陋寡闻,这年头什么事儿没有,再说那种女的为了达到目的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其实我挺理解她,肯定是要背景没背景,要才华又没才华,才出此下策,就跟古代社会用猪肉换大米没啥区别,不就跟一臭子弟投怀送抱吗?一下子就坐上电视台直通车了,何乐而不为?”
“说实话那臭子弟挺一表人才的,还会画两笔呢。”我麻木地凝望着桌上的留言本,上面有幅卡通人物速写,虽说只是轮廓,可谁都能看得出来是阿拉蕾。
“咻,怎么酸唧唧的,你不会喜欢那种肤浅的公子哥吧?”
“嘁,怎么会!”
“和你开玩笑的。卓然,你和那个女的不一样,你有真本事,做事也认真,这个世界上条条大路通电视台,别放弃,这个理想黄不了。我了解你的个性,什么事都喜欢憋着,可之前又不敢找你,安慰你,怕伤你的自尊心,今天你能来找我,肯定是憋屈到一定的份儿上了,又不好跟身边的人深说,只好来投奔我这个死党。放心,今天我陈子衿陪你不醉不归!”子衿一仰脖把瓶里的酒全干了。可她怎么老改不了自以为是的毛病呢?其实我找她哪是因为这个。现在所有的话都噎在喉咙里,心口还平添一刀。不知不觉我杯里的酒也没了。
喝到第3瓶的时候,子衿已经历数了在哈尔滨这个大社会和C大这个小社会里经历的辛酸,从最初如何在系里站稳脚跟,每天怎样爬上拥挤不堪的公车去做二胡家教,到后来如何在深不可测的文艺界摸爬滚打出一席之地,唯独只字不提她看上的帅哥。而我整晚都在怅然若失地想着一个问题,难道韩放和温冰真是那种关系?买卖成交之后他又把我当成了下个目标?甚至不惜钉在鹅毛大雪里等着我,还拉着我的手跑过8车道的马路,不惜在老师的逡巡之下摊开满桌子的彩色铅笔画了我半个月,还有,月光一样的神情……如果我不是个蠢材,他就是个天才,泡妞的天才。
我和子衿在各自的思维轨迹中不知不觉喝光了桌上的一排酒。我举起最后一杯满溢的啤酒,子衿则努力数着我们前前后后到底要了多少瓶,数了3遍3个结果。我被她聒噪得心烦,把杯举过瓶子墙说:“不数了不数了,爱多少是多少,干杯!”
“伙计……再来!”子衿也扯着嗓子要酒。
子衿话音刚落,就见阵阵雪花从我们头顶飘落,雪花的源头是一个路灯映照下的韩放。
高了,确实高了,都产生幻觉了。
反正也高了,索性今朝有酒今朝醉!大不了再去一次厕所。
一只手不知从哪个空间伸出来掐住了我的手腕,接着手中的杯子就被抠了出去,越过酒瓶子墙,“咣啷”一声落在了子衿那边的桌面上。天空又飘落了无数团雪花。
我循着撒了一桌子的爆米花,自己的手,那人的手,那人的胳膊,寻找那人的脸——原来真是韩放,在顶灯下拉长着脸。
“我说你一挺文静的女孩子怎么这么虎啊?没深没浅的!干吗呢这是!” 这小子义愤填膺地大呼小叫一气,根本不容人插嘴,明摆着欺负我这个末梢神经被麻醉的弱女子,“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在这儿忍你们半天了!看这架势还没完了,是不是?”
子衿瞪着疑惑的大眼睛在我和韩放之间移动着。
“你忍?关你什么事儿啊,你管得着吗?”我也疑惑地说。
《一样的月光》8(3)
子衿一听我这话立刻搞明白了状况,指着韩放的鼻子说:“嘿,说你呢,小流氓,把我朋友的手松开,趁机占什么便宜!”
我这才注意到韩放好像跟小狗握手似的居高临下地把我的手腕吊在空中。
“朋友?”韩放满脸阶级仇恨般的神情,“张卓然,你以后要谨慎交友,听见没有?这种不三不四的朋友还是少交为好。”说完在众目睽睽中拉起我就往门外走,中途拍在吧台上一张钞票。子衿在后面尖叫着:“你小子土匪呀?放开我朋友!你才不三不四呢……”
我踉踉跄跄地被韩放拉到了外面,无论怎样也挣脱不开,这小子简直跟家常便饭似的了,说拉我的手就拉我的手,不就有个牛掰老子吗?当天下的姑娘们都跟温冰一个觉悟呢!我飞起右手抽了他一个大嘴巴。
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了。韩放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地瞪着我,好像随时都可能把巴掌甩回来,我则无比英勇地立在雪地里,昂首挺胸蔑视着他。半晌,他把身上的棉衣脱了下来,半递半扔丢在我胸前。
“平时看你真是个淑女,要不是念你喝多了,我……”他咬牙切齿装温柔。
“我就这样,要你管!”我遇强弥坚。
“我偏要管!从你们一进来我就看见了,忍着没过去,我可都数着呢,一共10瓶。还头一回看俩女的这么玩命喝酒呢,有你们受的。走,吃点儿别的垫垫肚子。”韩放说完又不知死活地拉上我的手。
“你还头一回被人抽大嘴巴吧,我警告你,再不把爪子拿开我还抽你!”我平静地说。
韩放没撒手。
子衿抱着我的大衣东倒西歪追了上来,边跑边喊:“卓然别怕,我现在就去保卫处报案!”
韩放的手微微动了一下,虽然我是个醉掉的人,可还是感觉到了。我还知道韩放曾经在那儿蹲过整整一夜,之后被学校开回了家,心中不禁生出一阵报复的快感。
可子衿突然在两步之外停住了,怯懦地说:“卓然,太黑了,我不敢走,怎么办?再说你跟他单独在这儿,我也不放心呀……”全然没有了平时的霸气,简直丢尽了我的脸。我真想找个地缝钻了,世界上有两种女子,一种像我这样越喝越勇,一种像陈子衿那样越喝越面。
“你怕什么!就是这小子和一女的搞权色交易,抢走了我的文艺部长,断送了我的毕生理想……”我煽动着子衿对他的仇恨。子衿的嘴慢慢张大了,上下左右扫描着韩放。
韩放的手放开了。我没有继续说下去,把棉衣扔回他身上,和子衿互相搀扶着回寝。
《一样的月光》9(1)
当我从胃部抽痛中醒来时,大家已经里里外外地忙着洗漱了,仿佛我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我在被窝里趴下,再用两只胳膊把自己支起来,想装作平常那样融入洗漱中去,可一脚迈出去竟踏在蓝静的脸盆上。小彤从镜子里挑起眼皮看了我一眼,说那是昨晚蓝静放在你床边给你备用的。
我拔出腿看了一眼,盆是干净的,不禁长吁了一口气。可我看得出来,屋子里没几个人愿意答理我。简直是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我发誓这辈子从来没这么难受过,简直生不如死,昨晚要是肚子里有点儿吃的垫底大概就会好得多。
“喏,那是韩放昨晚给你送来的点心和牛奶。”
“谁?韩放?”
没人回答我。
恍惚记得昨晚跟韩放激烈冲突来着,好像还抽了他一个嘴巴。我端详了一番自己的手,虚幻中有点儿苍白。
去往系里的路上,邱雪说昨晚子衿送我回来的时候把事情大肆渲染了一番,说我为了文艺部长的事憋屈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