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明子-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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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甩了甩我半干的长发,岔开话题:“调查报告初稿出来了吗?”
“嗯,应该出来了。”决明子熟练地点醒电脑,输入一系列字母、符号和数字的复杂密码,屏幕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通信界面,“一分钟前。”
报告很简短,但很抓住主题。瓦斯爆炸。
现在只有一点是确定的,那个手机。由于短信引发的轻微火花,引起了这场瓦斯爆炸。
不过,瓦斯?哪里来的瓦斯呢?
当然,我早已在我们进入的时候检查过女厕,而且女厕之前的录像决明子也已经看过了。并没有任何疑点。
“我们用不用再回去看一下?说不定还会找到些什么瓦斯泄露口之类的……”
“你不是说你之前很仔细的检查过了吗?”
“是啊,我是有检查,不过百密终有一疏嘛……”我继续傻笑道。
“不必。有泄漏点,调查小组不会没有发现。而且,瓦斯泄漏爆炸威力也不会那么小。”
“那是谁带进去的小量瓦斯压缩气体?”
“也不太可能。我相信我的眼睛。”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接着讲,你的故事。”
我白了他一眼。这个时候怎么还有闲心听我讲故事。谁料那家伙把电脑拍了下去,一脸认真的表情。
我突然发现,现在我们好像确实干不了什么,只能继续讲故事了。
“我的另一个噩梦,来自于另外一个美丽的像瓷娃娃一样的,女孩子。”
那女孩子叫小瑶,家里专做瓷娃娃,那些娃娃如同坠落凡间的天使一样,干净而美丽。
我也常常蹲坐在她家的窑前,看着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瓷娃娃从里面一批批出来,每一个都笑得很温暖。
我也曾梦见,如果我长得也象那美丽的瓷娃娃一样,是不是,周围的小朋友,就不那么讨厌我了……
而我从没想到,真的有一天,我会离那个美丽的梦,那么近。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我仍然和往常一样,死皮赖脸的跟在一群小朋友后面,去小瑶家玩耍。
发现我后,所有人都加快脚步,而我离他们的距离,却渐行渐远了。
等我赶到,小瑶家的大门,正在缓缓关闭。
但幸运的是,在摔了不知道多少个跟头后,我终于赶上,在那门缝里,插进了一只手!
门最终没有关上,因为无论那门挤得多厉害,我都死活不肯放手。
因为,那个门缝,虽然只有窄窄的一块,但我依旧能感觉到,里面渗出的,希望之光啊!
“怎么办?”我听见里面已经乱成一团,“我可不想让她进来!”
我拼命的把胳膊往里伸,企图带动我整个人进去。而这时候,我突然感觉到,手腕处,一阵剧痛!
条件反射的抽回手,低头检查我的手腕,上面赫然一个血红的牙印。
我从迅速关闭的门缝里,清楚地看到了领头的那个孩子的,带着笑意的、满意的眼睛。
而后,我只能在这扇紧闭的大门外,放声哭泣。为手腕处的痛,也为心底的悲伤与不解。门内,他们玩的火热朝天;而门外,只有我一个人,小小的影子孤独的靠着门凹进去的角落,顾影自怜。哭累了,在地上蹲着歇会儿;而后,继续放声哭。最后,嗓子哭哑了,我还是不肯离开。
在哭了不知多少个小时以后,终于,那扇门,打开了!
在慢慢开启的门中,我看见了,小瑶的微笑的脸。
“我可以进去了么?”时断时续的哽咽声中,我仍然不敢相信面前的奇迹。当时,在我的眼前,这个瓷娃娃一样的女孩子,就是上天的女神!
小瑶却伸出一只手组织了我,她从门里迈出来。回手带上门的刹那,我仍然听见门内某个孩子的嘟囔:“都说了让她哭去,顶多声音吵一点,干吗出去麻烦……”
而小瑶温暖的微笑令我瞬间忘记了刚才的寒冷与孤独。她一只手抚着我的背,一边在我耳边轻语:“走。那些人不理你,我跟你玩去。”
我的胸中涌起一阵热流,我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平时,我甚至不敢用我的脏手,去触摸她圣洁的衣裙。这是怎样的荣幸啊,能得到这样的神的眷顾。
小瑶却不再说话,拉着我的手一路径直走到了她家的窑边,而后,低声对我说了令我十分震惊的话:
“玲玲,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啊,你可别告诉别人。”
第十一章 活人窑变
“知道这些瓷娃娃之前是怎么样的吗?我告诉你啊,它们原来是这样的,丑死了。”她的稚嫩的指尖指着一些未烧制的土坯,眼中充满了不屑。
我难以置信的眼神疯狂地在各个土坯上扫过,这可不正是,那瓷娃娃的穿着,那瓷娃娃的姿势,只是,这些丑陋的土坯,真的就是那些美丽的不可方物的瓷娃娃吗……
“知道它们是怎么变漂亮的吗?”说着,小瑶手指向那即将开始开工的瓷窑,一字一字地说,“因为它们经过了这里,再出来就是很漂亮的了。”
我难以掩饰惊喜的心情,口吃地说:“这是……真的……么?”
小瑶抱起双臂,一副爱信不信的模样。
我踉踉跄跄的脚步穿梭于各个土坯之间,良久,才回到原地,一字一字对她说:“现在,我信。”
“那好,”小瑶悄声道,“你知道吗?你也可以……”
决明子一口水喷了出来:“这你也信了?”
“当然,而且,我非常的喜出望外。”看着决明子夸张的表情,我突然觉得这种自揭老底的游戏并不好玩,“我就是那么喜出望外地央求她帮我,那么喜出望外地听见她答应了,然后很幸福地十分配合着她在我身上挂满泥皮,只留下两个鼻孔出气,然后,很开心地跟她说再见,心里很幸福地憧憬着,我明天见她的时候,就会拥有像瓷娃娃一样出众的美丽了……”
然后,我按照她所说的那样,大人们来了,说笑中,把我和我脚下的木板一起抬进瓷窑,到瓷窑的门渐渐关闭,我都保持着原来的造型,一动不动,等待着我的美丽时刻的到来。
直到后来,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身旁的温度逐渐升高,一呼一吸中仿佛盛夏酷暑,周围全是些诡异的味道,呼吸也逐渐困难,我的肺都要炸了……
最后,童年的我终于放弃了这变美丽的过程,大声哭叫了起来。
“等大人们七手八脚把我从瓷窑里面弄出来,我已经浑身是土,脸上流淌着两道泥汤,不成人样了。”我指着我的脸说道。我的头发已经全干,自然地垂在我的脸庞两侧。
决明子好像从来没有见过我一样盯着我,一脸哭笑不得的模样:“否则你可就成了叫花鸡了……”
“是啊,那时候我真的很傻,是不是?”
决明子却没有回答,两眼望着天花板。
我重重的叹了口气。童年,这是一个被无数种声音描述的非常美好的时代,实际上,充斥着野蛮与无知。那时候,人性的美丽或丑陋的各种本能开始在他们身上显现,而他们却没有发育出一个足够复杂灵活的大脑。于是,他们的所作所为,简单,而又真实,因为,他们所暴露的,是人性最底层的本能的野蛮。于是,一群孩子的解决问题的方式,有时候甚至比黑帮还要残酷。
童年,也正像是人类史上的蛮荒时期,社会的成员,用他们并不发达的大脑,粗劣地组织着并记录着他们的生活。同样,也正如人类现在回顾的蛮荒时期的美丽的神话一样,童年,也被充分发育后的成人,描述成为童话般美丽的、纯真的年代。
人们的传记中很少描述童年,不是因为他们的童年太简短,而是,童年太遥远了,遥远到了连他们自己的大脑,都记不起来。
但是,不管你承认与否,童年对于一个人的一生,却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
我的童年没有美丽的童话,王子和公主给我的最深刻的印象,也只是他们的老爸都比较牛B而已。
当时由于工作关系,妈妈调离了原来那个城市,刚到上学的年龄的我,也跟着搬了出去。
走之前,我在大包小包的行李上静坐着,看着高高矮矮的孩子,从远方,一直玩到我的跟前,欢呼着,雀跃着,仿佛要用他们的欢乐,重重的抽我一耳光。
“噢!噢!玲玲终于走喽!”
“……二八二五七,二八二五六,玲玲的脸皮穿不透!”
仿佛是宿久的积怨,我腾地站起,小小的身躯,悚然间仿佛充斥着魔鬼般的恐怖力量。
不知道那里来的胆量,在众目睽睽之下,我扬起小手,啪的一声响亮的扇了那带头的孩子的脸颊,扇得她立刻双眼红肿,掉下大滴的眼泪。
那孩子捂着血红的脸颊,对我大吼着:“你敢!”
我颤抖的手指指向对方:“我就敢怎样?你,吴欣!还有你,雯雯!你,小瑶!十五年以后,我都会找上你们的!你们的每一笔我都会记着!你们,都不得好死!”
我吼到最大音量,感觉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大声的喊过,喊到喉咙快要喷出血来,每个字、每个声音,我都尽我全部的力气去喊,对天,对地,也对面前的所有人,和我自己。
稚嫩的嗓音充斥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又高又尖的话音,在一排排旧式筒子楼之间来回游荡,仿佛不肯离去的怨灵,惊哭了谁家熟睡的婴儿,惊飞了远方一树的栖鸟。
喊完了,这些年的积怨涌上心头,我突然有些承受不住它们的重力。
有两股炽热的液体,顺着我的眼角,面对着飒飒的秋风,横飞向我的发烫的双颊。
这么多年了,而如今,我终于熬出了头,我要走了啊!
良久,带头的孩子吴欣捂住脸上血红的指印,低声说道:“你等着……我们走!”
一群刚才还是有说有笑的孩子,沉默着,走远,走出我的视线。
“然后,我上学了。我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别的事情都是那么的傻傻的我,学习却是出众的优秀。我从一个众人皆知的笨蛋一下子成了老师和家长口中的好学生。可能是因为我大部分时间不和小朋友们在一起玩,无聊的我只能学习,或者,我有时候也在想,这就是上天给我那黑暗的童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