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密关系的变革-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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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性恋、同性恋(1)
卢宾的研究仅只涉及异性活动。她决定排除同性恋,这很奇怪。就事实而言,如金赛已经表明的,相当高的比例的男人,和相当比例的女人,在其一生中的某段时间里都参与过同性恋行为。金赛发现,只有50%的美国男人“专门参与异性活动”,即是说,既不参与同性恋活动,也没有同性恋的欲望。18%专门参与同性恋活动,或坚持双性活动。在妇女中,2%是彻头彻尾的同性恋者,13%参与某种形式的同性恋活动,还有15%据说有同性恋冲动,但没有付诸行动。阿尔弗列德·C金赛等:《人类男性的性行为》,桑德斯出版社,费城,1948;《人类女性的性行为》,桑德斯出版社,费城,1953。
金赛的发现在当时惊动了迷惑不解的大众。然而,在过去的1/4世纪里,各种变化对同性恋的影响与对异性活动的影响一样大。甚至在金赛的巨著面世之时,同性恋在临床文献中仍然被视为病理学上的问题,某种形式的性心理紊乱,和一系列其他的病症——恋物癖、窥淫癖、易装癖、男性色情狂、女性色情狂等等。它仍然被许多异性恋者视为性变态——即是说,视为特别非自然的,应该受到道德谴责的。然而,“性变态”这个术语本身现在似乎从临床精神病学中完全消失了,许多人对同性恋的反感已经失去了医学职业的潜在支持。
同性恋的“出世”是一个非常真实的过程,在一般的性生活中发生了重要影响。它以自我描写的“男同性恋”的流行为标志,依据这样一个反射性过程,一种社会现象可以通过集体参与而被占用和改造。当然,“男同性恋”意味着色彩、开放和合法性,是发自曾经由许多实践同性恋和大多数实践异性恋的个人所持的同性恋形象的一声呼喊。在美国城市和欧洲的许多城市地区出现的男同性恋文化社区为同性恋提供了一个新的公共面貌。然而,在比较私下的个人层面上,“男同性恋”这个术语也带有越来越广泛的性指涉,即把性作为自我的性质或属性。一个人“具有”一种性征,男同性恋或相反,这可以反射地加以掌握、质疑和展开。
因此,性成为自由流动的东西:“男同性恋”是一个人可以“成为”的东西,“发现自己已经是的东西”,与此同时,性本身对许多客体开放。于是,1990年发表的《金赛研究所的新性学报告》描写了一位65岁男人的情况,在长达45年的幸福婚姻之后,妻子去世了。在妻子死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他爱上了一个男人。据他自己所说,他以前从未对一个男人产生性吸引,或幻想过同性恋行为。这样一个人现在公开改变了他的性取向,尽管他面对着“如何对孩子们说”的问题。琼·M雷尼施和鲁思·比兹雷:《金赛研究所的新性学报告》,第143页,企鹅丛书,哈蒙兹沃斯,1990。几年前他能够想到会如此改变“性”生活的可能性吗?他完全与格拉海姆一样进入了一个新世界。
“关系”概念在男同性恋的亚文化中与在大多数异性恋人口中一样出现了。男同性恋通常拥有多个性搭档,与某人的接触也许仅只昙花一现——从艾滋病到来之前的浴室文化中可见其一斑,艾滋病的到来导致了浴室文化的实际消失。在70年代末进行的一次研究中,美国大约600名男同性恋者回答了他们共有多少性搭档的问题:大约40%的人说在500名以上。琼·M雷尼施和鲁思·比兹雷:《金赛研究所的新性学报告》;第144页;企鹅丛书;哈蒙兹沃斯;1990。
我们似乎在这里发现了一个蔓延的男性性活动的社会宇宙,在这里,一夜的风流变成了任意的10分钟的交配。事实上,绝大部分男同性恋者和大多数女同性恋者在任何特定时间内只与一个搭档有同居的关系。上引的研究表明,大多数人至少在两年以上的时间里与一个主要搭档保持关系。金赛研究所于80年代初基于对几百名男同性恋者的采访所做的一项研究表明,实际上,所有男同性恋者在特定时期至少能保持一年的稳定关系。琼·M雷尼施和鲁思·比兹雷:《金赛研究所的新性学报告》;第145页;企鹅丛书;哈蒙兹沃斯;1990。男女同性恋者比大多数异性恋者较早地发展关系,这里“关系”一词的意思是指现在用指个人生活时的意思。他们必须在没有传统上确立的婚姻框架的情况下、在搭档之间相对平等的条件下“相处”。
“性”在今天得以被发现、开发和用于不同生活方式的发展。它已是我们每一个人都“拥有”或培养的东西,而不再是被个人视为注定的事物状态而接受的自然条件。在一种可以被调查的意义上,性似乎发挥着自我的一种可锻性功能,是身体、自我认同和社会准则的一个基本接合点。
手淫的情况最充分地展示了这些变化,它曾经被视为性失败的可怕象征。手淫与同性恋一样也公开“出世”了。金赛报告发现,90%的男人和40%的女人,在其生活的某个阶段都有过手淫的经历。新近调查的数字表明,其比例在男人中达到100%,在女人中达到70%。同样重要的是:手淫被广泛推荐为性快感的主要来源,人们积极鼓励把手淫作为改进两性性反应的模式。W。H。马斯特尔和V。E。约翰逊:《人的性反应》,利特尔、布朗出版公司,波士顿;1966。
上述变化以哪些方式比较经常地与个人生活的转变相互作用?过去几十年中的变化何以与对性行为的比较长期的影响相关?回答这些问题就是研究“性”的缘起,“性”是什么?它何以成为个人所“拥有”的东西?这些问题将是本书所关注的问题。但是,一部特殊的著作近年来一直主导着关于这些问题的思考,我们可以通过对这部著作的批评评价开始探讨这些问题:这就是米歇尔·福柯讲述的性史。
异性恋、同性恋(2)
为防止可能的误解,姑且强调指出:全面接触福柯的思想在本书研究中是不合时宜的。我也不想做这样的尝试。福柯卓越的创新以前人所未想到的方式提出了一些关键问题。然而,在我看来,他的著述在他所精雕细琢的哲学观点和公开提出或暗示的一些历史主张上,也有严重缺点。福柯的崇拜者将会失望:我不会详尽论证这些主张。然而,我与福柯的区别显见于我所提出的论点中;我把他的著作主要用作澄清这些论点的陪衬。
福柯论性(1)
在《性史》中,福柯着手攻击他所称之的“压抑假说”《性史》共三卷,卷1是《导论》,鹈鹕丛书,哈蒙兹沃斯;1981。这里的讨论主要同卷1相关。这一著名提法。根据这一观点,现代体制迫使我们因为享用它提供的利益而付出代价——增长着的压抑。文明意味着规训,规训转而又暗示着对内驱力的控制,控制要卓有成效就不得不是内在的。谁谈现代性,谁就是在谈超我。福柯本人似乎接受了他早期作品中的某些相似观点,他将现代生活在本质上同“规训权力”的兴起联系起来,同监狱和精神病院以及其他的组织如公司、学校、医院等等联系起来。规训权力被认为是生产了“驯服身体”,这种身体活动受到控制和调节,而不能依据欲望冲动自发地行事。
权力在此主要是表现为某种控制力。然而,如福柯所逐渐意识到的,权力也是一种生产现象,它不仅仅是限制性的;身受规训权力的人对它的反应并不一定总是驯服的。权力因而也可以成为生产快感的手段:它不仅仅站在快感的反面,“性”不应该只是理解为社会力量务必抑制的驱力,相反,它是“权力关系的极其密集的转换点”,它可以通过它所产生的能量——它被注入了权力——被用来作为社会控制的焦点。
性在现代文明中并没有被驱至地底,相反,它被持续不断地讨论和探究。它变成了“伟大布道”的一部分,且代替了更为古老的神学布道传统。有关性压抑的陈述和超验布道彼此相互强化;争取性解放的斗争是它所谴责的权力的自我—同一机制的一部分,福柯充满修辞性地问道,还有任何其他的社会秩序如此持久如此普遍地为性所充斥吗?
在涉及“压抑假说”时,19世纪和20世纪是福柯主要关注之所在。在这段时期,性和权力以几种不同的方式相互缠绕起来。性转化为一种秘密,尔后,这种秘密又不得不被无休止地搜寻和遮掩。以手淫为例;医生和教育者发起全部运动来围攻这个危险现象并表明它的后果。然而,给手淫如此之多的关注,甚至使我们怀疑其目的不是根除手淫;而是使个人的身心发展井然有序。
福柯继续论证道,精神病学家、医生及其他人所划分的大量的性倒错也是如此。这些反常的性行为形式既是向公众展示的,又被制作成个人行为、人格、自我—认同的分类原则。其结果就不是对性倒错进行压抑,而是给予它们“一个分析的、可见的和永恒的现实”;它们“植根于身体中,溜进了地下行为模式里”,这样,依据前—现代的法律,鸡奸就被界定为一种受禁行为,但不是一种个人的品质或行为模式。然而,19世纪的同性恋,却变成了“一个要人,一种经历,一个病史”,也变成“一种生活类型,一种生活形式,一种形态”。“我们不应该想像”,用福柯的话来说:
当时代对某类性行为——它能再生产劳动力和家庭形式——赋予一种调节作用的时候,以前所能容忍的一切东西都会引起注意并被赋予一种贬义名称……正是通过对边缘的性行为的隔绝、强化、巩固,权力、性、快感的关系才扩散、繁殖且对身体进行测度,并穿透了行为模式。福柯:《性史》;卷1;第47~48页,鹈鹕丛书,哈蒙兹沃斯,1981。
很多传统的文化和文明都曾鼓励和滋生色情艺术,但只是现代西方社会才发展了一门性科学,按照福柯的观点,这是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