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蛇女之怨-蛇怨-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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丸药桑果,送得很远很运,而后纷纷落进了那片长草丛中。
又是一阵风来,阿德也清清楚楚地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腥味,觉得胃里一阵翻腾。被锯齿形的密密麻麻的桑叶遮掩的天空,碧蓝如洗,赏心悦目。阿德顺势看去,长草中那道朝两边劈开的沟槽向前延伸的速度,越来越慢。
阿德明白了那是什么,他赶快溜下树,瞪大眼睛看着汝月芬。汝月芬向他使了个眼色,一声不响地拖了他一把,拔脚就向林子的那一头奔去。一路上,她始终示意阿德不要吭气。阿德边跑边向身后那片草丛望去。整条长长的沟槽忽然转向而去,渐渐地消失了。
草波无痕,一阵风过,万重绿浪似从天边而来。
一逃出林子,阿德这才开腔问道:“一条大蛇,是吧?”
“见是没见,但刚才你没有闻到一股子腥气?”汝月芬气喘吁吁地摇摇头道,“像蛇!”
虽说阿德自己也见了长草中那道朝两边劈开的沟槽,但他仍浑身一颤。
“如果是,肯定是一条蛮大的蛇,不然不会这样腥气。”汝月芬回望那片桑林,拖一把阿德继续往前走去。
“天呀,老天爷呀!”阿德兴奋地喊一声。
显然是受了刺激的阿德,开始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而汝月芬仍然不住地回头张望,步子仍然是那么急切。她这会儿看上去有几分神思恍惚,一路上她老是不停地撩开挂在双颊边上飞来飞去的那缕长发。
一只喜鹊耸头抬尾扎翅,在一棵冠如华盖的老白果树上叫喳喳。不知为啥,阿德听见喜鹊叫,就会有一种快意,有一种安全感。他的几个兜都瘪了下去,在逃时桑果被颠落大半,但他仍旧快活无比。
一片小折扇样的叶子,打着旋从白果树上飘荡下来。
“触!”阿德像刚哭过那样,身子一痉,颤颤地说道。他知道这事要是讲出来,给阿钟、金山听听,那就馋煞这两个家伙了!
“想必这位就是陆爷!”四条大汉中打头的那个大汉一脸青气,他用掌在门上重叩一记,门咣啷咣啷响半天。那只仍旧搭在门上揸开的大掌,五指中有三指带着宽大厚实的铜箍。郝妹有时到商会里代男人去交钱时,听那儿的人管他叫大毛。这是个镇上出了名的强盗胚,即令下油锅滚钉板眼睛都不会眨一眨。爹娘老子如若招惹了他,他照捆不误。
陆子矶连忙拱手招呼。这一行四人全都踏进门来,屋里顿时窄了许多。
“你、你、你,还有你,请回吧!今儿陆爷这儿的药我们哥几个买下了!”大毛挥挥手说。
陆子矶沉下脸来,看着人们一声不吭地鱼贯而出。老汉也抖抖索索地去摸棍,郝妹将棍子递给老汉,想跟他一齐走。
“各位好汉,有话请讲。”陆子矶一把拖着老汉和郝妹,将他们摁在长凳上,直视着大毛说道。
“这还有啥要讲的,咱买药呵,你不就是跑江湖卖药赚钱的!”斜靠在门上的张阿二道。
“是卖药赚钱的,可也要看卖给谁了。南方多蛇,谁都可能一朝被蛇咬。我陆子矶不敢说什么悬壶济世,但我的药至少得让这位老伯一样的人看得见,买得起。”陆子矶一声冷笑,指指老汉道。
“咱爷们还真没见过谁,这么不受抬举的!”门口的阮老三对门外的人说,引来一阵讨好的笑声。
“陆爷的意思是不卖药给咱哥几个,我没听错吧?”大毛提提裤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门口有几个脑袋急不可耐地拱进来,阮老三一甩胳膊肘将门砰的一声关死。
屋里顿时黑了下来,有几缕阳光从护窗板的缝隙里射进来,在地上划出几道棍状的光线。
郝妹撇下老汉一个箭步冲过去开门。
“这会儿谁也别想出去!”张阿二反身用背一下一下磕打着门板。
“开开门,你们做啥,做啥!”郝妹涨红着脸大叫。
“你在这叫床啊!”大毛一抖双肩走过去,扯着郝妹头发一把拖过来。郝妹头皮一阵剧痛,眼泪出来了。她使劲地将眼睛转向站在凳旁的陆子矶。
“放手!”那女人的眼睛令陆子矶浑身一震,他低喝一声。
“咋,要你心疼了!”大毛将手中一把头发往地下一甩,拍拍手还要说什么。
陆子矶撮圆嘴唇一声呼哨。
依窗排开的那几口大箱子中的一个箱盖,悠悠地顶开了。一条巨大的长着铬铁头的白头蟒徐徐从箱内升起,大蟒呈七字形微微地偏转颈子,绿莹莹地轮番注视着屋内四条大汉,不住地吐出丫形血舌。
陆子矶的哨声由高到低,大蟒勾头直立在大毛眼前。
大毛背脊直抵东屋门板,后背上的门一下被碰开了,一个冰润黏滑的物体一点一点地贴在他的后背。
王大毛一回脸只见那个蟒头闪电般地从他背后摆了出来,白头蟒那对木森森的眼睛凝视着他的脖梗子。
大毛眼睛一闭,额角冷汗涔涔。他垂下不可一世的眼睛,对陆子矶哑声叫道:“陆爷……陆爷……”
屋内悄然无声,掩面落座的郝妹竟然听见一阵咂酒声从西屋传来。张阿二等人瞠目结舌,如泥塑木雕。
施朝安带着陶巡警急匆匆地向花山头而来,他渴望在这个蛇郎中这儿有所斩获。刚才在大桥头看到那个蛇郎中操弄那柄柳叶刀时,他脑袋里刷的一响,有道光亮一闪而过。
杀害王庄这两个人的凶手身份当是这类江湖郎中、采药人、跑码头的说书人和收货的贩子最适宜,这种身份使他们来去自由,进退自如。倘若,他施朝安也是杀手一个,他便铁了心选择这样一个万无一失的行当作掩护。回到警所,再把原来那些积满尘埃的案卷翻出来后,他越发深信不疑了,那些死胚十有六七也为这类利刃所杀。奶奶的,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这会儿,除了有几个人已被派下去到王庄附近的村坊去找线索,全所的人立即开始分头到户去摸底排查了。加上这个新来桐镇的蛇郎中,在镇上吃这口饭的有九九八十一人。
“先把镇上这批贼胚,查清再说!”施朝安感到从未有过的兴奋。
虽然每一个跑乡的人都有这种嫌疑,但他觉得那个蛇郎中的嫌疑较大。这儿前脚发生了一桩杀人案,这个蛮夯的蛇郎中后脚就来到了桐镇。还有那个冷面牛郎中,他觉得也可以列入重点对象。牛郎中在桐镇落脚已经十来年了,看起来似乎安分守己,但施朝安总觉得此人身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邪劲。所以他要亲自到花山头来一趟。
王大毛他们一走,花山头街面上,那一群闲人便慢慢散去,一见施朝安带着陶巡警匆匆过来,他们马上又乱哄哄地围拢过来。
陆子矶看到那个短枪几乎荡在裆间的施警长带着一个扛着长枪的巡警,如一双黑老鸹似地扑进门来,心里微微一惊。警匪一家,自古如此!于是,他冷笑一声,交叉双臂立于屋中央,睨视着施朝安和陶巡警。
王大毛他们出门不久,冒辟尘就出屋而去,堂屋里只有惊魂未定的郝妹和那个拄杖而坐的老篾匠。施朝安示意两人都到街上去候着,郝妹和老篾匠刚一出门,陶巡警也抬脚而出,顺手把挤作一团引颈踮脚的人全关在了门外。
陆子矶深信这位警长就是为王大毛的事而来,不待警长开口,他就把这件事的前前后后交代了一番。
施朝安对王大毛他们的做派极为反感。镇上的王记药局不仅售药,也制药,尤其是蛇药,在江南小有名气,上海杭城和南京都有王记药局的分号。这王记药局就是王兴国开的,这个王伯爵的远房侄子王大毛,在王记药局里也有一大股。
“下流!”施警长不言不语地听完后陆子矶的话,连连摇头,低声骂了一句。
这使陆子矶感到一阵欣慰,看得出,这位施警长是真诚的。
施朝安在堂屋内转了个圈子,突然回头问陆子矶:“昨儿下午一直到吃夜饭前,这段时间,你在哪里?”
陆子矶一愣,他不明白昨儿下午到吃夜饭前和王大毛的事有什么关系。他疑疑惑惑地答道:“呃,在这,在家里收拾家什,我一直在忙!水缸没水,我也没顾上,连淘米烧夜饭的水都是到对过乡邻那儿拎的。”
施朝安锐利地看了陆子矶一眼,拉开门出去对门口的陶巡警嘀咕了几句,然后回到屋里,指指西屋问陆子矶:“这个人呢?”
陆子矶摇摇头。
王大毛一伙耍横闹事时,那个牛郎中居然连个圆场都不打,走之前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向他点点头,算作招呼。陆子矶因为这事,对这个也算江湖中的人一下子就不感兴趣了。
那巡警推门进来,对施朝安摇摇头。陆子矶听见这巡警刚才是去了对门乡邻那儿。这时门未关严,那群人还在门口静静地站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屋里,郝妹也在。施警长剜了那巡警一眼,那巡警又连忙关上大门。
施朝安似乎有点失望,他走到长凳那儿坐了下来,开始向陆子矶打听有关这个牛郎中的事,但陆子矶是一问三不知,他说与牛郎中同租一处,连头带尾也不过是一天多点。不过昨儿下午到吃夜饭前牛郎中不在,一直到夜半才回转屋来。他觉得也没有必要替这个牛郎中隐瞒什么。于是施朝安关照他,牛郎中如果回来了,就让牛郎中去警所一趟。
施朝安非常友好地拍拍陆子矶的肩,就与陶巡警出门而去。
一直守在门外的郝妹率先走进门来,她看陆子矶的眼光显得非常忧伤。老篾匠又拄杖而入,很热络地对陆子矶说:“施警长没有为难你吧,在桐镇他还算好人里头去的。唉,陆师呵,这半天,你看弄的……”
陆子矶无奈地哂笑道:“看来桐镇这码头,立脚很吃力呵!”
陆子矶看了郝妹一眼,觉得浑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的疲惫。
阿德和汝月芬绕个大圈往回走。虽则那蛇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