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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红蛇女之怨-蛇怨-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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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下去。 
  上午最后一节课还是女施先生的课,快下课了,站在讲台上的女施先生将手里的一串钥匙抖一抖,对一脸雀斑的范小娴说:“范小娴,范小娴!到我宿舍把今天的作业本抱来。” 
  范小娴抬头挺胸,咔咔有声地走出教舍。 
  大家又将目光投向汝月芬,她将头垂得低而又低。平日里,这事都归汝月芬做的。 
  铃声一响,女施先生一宣布下课,大家轰的一声夺门而出。哈松蹿得跟兔子一样快,阿德尾随汝月芬走出学堂大门,哈松的背影在长长的新马路尽头晃一晃,就不见了。 
  “下午到乡下玩不?采桑果吃,我家后面是一片大桑林。”林立生追上来问阿德,那张瘦削的脸上红红的。 
  阿德迟疑一下,他有点想去,那儿很有些野趣,没出这事以前他还和阿钟一起去过。但他摇了摇头,今朝他什么兴致也没有。 
  “那就下次吧。”林立生笑笑便与阿德道别。 
  就在这眨眼的功夫,汝月芬不知去向。阿德沮丧极了,他想同汝月芬说话,一句也行。 
  新马路上只有几个行色匆匆的大人,他们也急急忙忙地赶回家吃饭。阿德拖着脚一路过去,他似乎已没有足够的气力抬起自己的脚来。 
  “嗨!”汝月芬从一条小弄走出来,她在等他。 
  “我说怎么一下就不见了,嗨。”阿德诧异汝月芬丝毫不像在教舍里那样丧气郁闷。 
  “你一直火成那样干吗?这事真的不对,哈松、施先生又没冤枉咱俩。做都那样做了,人家怎么就不能说说。”汝月芬一脸恬静地说。 
  阿德无论如何也没料到这事还可以这么想,他的气一下消了许多。 
  “检讨书交了?” 
  阿德点点头。 
  “都是我害的!”汝月芬黑洞洞的眼睛里充满着内疚。 
  “你这不是假客气吧,怎么不说是我害的?”阿德觉得这个汝月芬怪得要命。 
  “你没事了?”汝月芬停在三岔路口问。 
  “……没事了,你也没事了?”阿德又想问汝月芬是怎么把那些试题弄到手的,但转眼一想,还有什么问头,除了女施先生没收好,被她在先生的宿舍或者办公室偷看来的,还能从哪来呢! 
  “那咱们下午出去玩,到乡下!”汝月芬咬咬嘴唇突然提议道。 
  “好的呀!”阿德一下子兴奋了起来,马上后悔刚才没答应林立生,但转眼一想,还是不去林立生家的好,他想独自与汝月芬待在一起。 
  阿德和汝月芬约定,立即奔回去吃中饭,一吃完就到这碰头,随便到乡下的什么地方去走走。 
  汝月芬急急地走了,阿德简直想唱一支歌。原来,只要同汝月芬说上一句话,一整天他都会非常愉快,现在居然都可以一道出去玩了呀! 
  “梁兄呵……”阿德真地哼起绍兴戏梁山伯和祝英台中的唱词向家里逃去。 
  老远就见娘立在藕河街口,向他这儿张望。他迅速调整步子和脸上的表情,一脸严冬地向前走去,步履沉重而又拖沓。 
  “小死人,怎么才死回来,又野到哪去了!”娘一见他就骂开了。 
  阿德一进门就往竹椅上一坐,眼睛尽可能不去看饭桌,桌上摆着几样他平时最爱吃的小菜。 
  “还要请啊,少爷!”娘用筷子戳戳菜碟。阿德慢吞吞地落座,第一口饭菜滑入喉咙时,他的喉咙里发出响亮的咕咚声。娘把脸转向一边。 
  阿德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中饭,待娘问完学堂里的事,阿德上楼取出压在床下所有的铜钱,贴胸藏好,就想出门了。 
  “这么早,干啥去?”娘在灶间问。 
  “做值日。”学堂哪天下午不上课一类的事,阿德从来不说。 
  阿德如离弦箭,消失在街口。金山、阿钟在后面扯破嗓子喊他,他一句也没听见。 
  大桥头是桐镇的中心,桐镇人如果有个几天不到这儿来转上一转,心里就觉着空落落的。大桥建造的年代也可追溯到吴越春秋,桥是石拱桥,它的气势和规模在方圆几百里范围内,没有哪座石拱桥可以与之比肩。外乡人一说到桐镇,总是“噢,有座大石桥的那个地方”。 
  大石拱桥南北走向,离桥头不远的空地旁,有蛮夯山石砌成的一道大石墙,墙上一年四季贴着几张仁丹和老刀牌香烟之类的广告,有时也贴镇公所和哪家浴室杂货店开张的公告。石墙上,还有几枚大头铁钉。书场说啥书,剧场唱啥戏的牌子就挂在那。石墙下边那一大片空地一早一晚是菜场,其余时间耍猴的唱曲的卖泥娃娃的都搁这摆摊设场子。石墙对面是一字形排开的各式老店小店。 
  一家高悬着“乾隆始创稻香春”金字招牌的店门口,站着几个镇上出名的大闲人,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唠着。阿德走进这家专卖江南蜜饯和各种干果的店里,买一包杨梅干,又到挂着“道光年间老阊福”匾额的炒货店里买一包五香豆,便打算直奔新马路上的三岔口。 
  阿德站在店门口定定神,见大墙前一圈人呼的一声,连连惊叫倒退。墙下立一满脸胡髭的中年大汉,一条碗口粗的白头蟒蛇缠在他的胸口。蟒蛇忽然拎直身子向前一冲,而后来回摆动蛇首做怒状。大汉软言款语地抚慰着蟒蛇,搓一大块湿毛巾将蟒蛇从头至尾揩抹一遍,便将蟒蛇收入箱内。大汉又取一条大蛇在手,捏紧蛇颈龇出一对利齿,转圈吆喝。 
  阿德跳下台阶,钻入人丛。 
  大汉腰圆膀粗,目光如电,眉心上有一颗大黑痣,一身对襟灰大褂干干净净。他背后的石壁上挂一块“十八代湘西蛇药王”红底黄字的布帘。在一辆独轮车边,摞着两挑箱笼。箱笼的底部嵌有一排竹栏,竹栏内有五颜六色的蛇身在穿梭蠕动。前场铺一块白粗布,布上摊开几大册绘有草药图案的线装书和数十粒暗绿色的药丸。线装书的封面上有“十八代湘西蛇药王陆子矶著”字样和一枚蝌蚪文印章。线装书的旁边还有一张被玻璃纸包装的旧剪报,剪报的标题是“蛇药王生擒蛇王”。报上登的照片上,一个精壮的小伙站在一方粗铁丝笼子,里面有一条硕大的金钱蟒蛇。下面的文字是:“十八代湘西蛇药王陆子矶近日在滇西森林捕获一条长八米,口径为三十点二厘米,重量达两百四十五公斤的大林蟒。据了解,此蟒是国内迄今为止有关捕蛇文字记录以来,无论其长度径围及重量,都堪称为中华之最。” 
  阿德一脸崇敬地看看图片上的那个神清气爽的小伙子和粗铁丝笼子里的大林蟒,又看看眼前这个腰圆膀粗的大汉,情不自禁地叹道:“喔哟哇!” 
  陆子矶威风凛凛地手握一条大蛇,这蛇体长两米有余,背部淡蓝带灰褐色,背脊处还有一条黑色的链状条纹,蛇体两侧布满大大小小的斑点。 
  “这样大的蝰蛇,剧毒!”人丛中有人喊一声,腔调中不无有几分卖谝的成分。 
  “好,这位阿叔识得此蛇,请各位看好!”陆子矶用力一握蛇身,蛇首一晃,在他伤痕累累的手背上即时现出一对齿印,不一会儿两滴血珠便完全覆盖了那对齿印。陆子矶不慌不忙拾起布摊上的药丸咬下半粒,嚼成糊状涂抹在创口上。他又将上药的手背凑近那条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蝰蛇,那蛇圆睁着眼珠立马向一边奋力挣扎。人丛中一片惊叹声。 
  一个人微微地喘息着,从旁边的一个伙计模样的人手里拎过竹篓挤进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陆师,能赏脸试试咱这蛇吗?” 
  阿德认得此人是贩蛇的邋遢高申。 
  高申现今已是镇上的蛇大王,不再像从前那样弄一两袋蛇站在路边兜揽生意了。他收蛇也捕蛇,镇上和外埠许多蛇,不论有毒无毒的大都经他手里出去的。现在镇上谁都知道邋遢高申阔绰起来了,他造了楼,讨两房娘子,常在街上挺胸凸肚地走来走去,极为自得。 
  “好!”围观的人大都明白高申的用意,齐声叫好。 
  “好,这位爷叔帮场子帮到这分上,够朋友!”陆子矶接过竹篓,收好蝰蛇后,打开盖,将整条手臂蜷入高申的蛇篓内。 
  有人啧啧有声,向后退去。 
  陆子矶一手拎出两条大蛇,一条蝰蛇,一条短尾蝮蛇。 
  猛地从暗处被拎到白花花的大太阳下,两条大蛇无须陆子矶逗弄,吐出血舌张口便咬。陆子矶油黑的手臂上多了四对深刻的齿印,他谈笑风生将咬伤的手臂转圈示人。待血糊手臂时,陆子矶又拾起布摊一粒药丸,他用药丸先在摊内石板上划一个大圈,将两条蛇置于圈内,才把剩下的药丸填入口内。那两条蛇沿圈游行一周,便各自缩在圈中央盘作一堆,引颈作势。 
  人群半日无声,然后轰一声,有千百只手伸向布幔上的药包和那摊暗绿色的药丸。 
  阿德捷足先登,抢得一个药包,里头包着六粒蛇药。他高擎着六枚铜钱递交陆子矶手中,陆子矶嘴角上沾一抹暗绿色残液,微笑着向阿德颔首称谢。 
  阿德看着那条疤痕交错此刻已泛出黑 
  紫光泽的手臂,肃然而退。 
  “大贵楼摆一桌,请陆师吃酒!”高申大声高气地吩咐伙计。 
  陆子矶坚辞不受,看看药已一卖而尽,便开始收场。高申一步上前对陆子矶说:“陆师,你老在镇上这段时间做出的蛇药,听说还有蛇什么散。哗,一撒,蛇全蔫了的那种,我高申全包,省得你老风吹雨淋地到这儿来出摊!” 
  “承蒙爷叔抬爱,陆家祖传蛇药从未有过被人包销先例,陆子矶也不能坏了祖宗规矩。再说,你捉蛇也不能赶尽杀绝。得罪,得罪!”陆子矶连连拱手道。 
  高申无论怎样软缠硬磨,陆子矶始终婉言谢绝。高申和伙计怏怏而去。 
  阿德无比敬仰地看着这个蛇医,一步步地退出圈外。忽然间,他想起了他干吗要上大桥头,立即撒腿就跑。 
  迎面急匆匆走来一女人,阿德一眼认出这是汝月芬的娘呀,不由得面红耳赤,心惊肉跳。他明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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