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扎特不唱摇篮曲-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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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侍者手上接过菜单,越看越有气。
“这算什么?维也纳的人每天非吃这么多不可吗?好像人生除了吃就什么都没有了。跟猪没两样!……别在意,我不是在说你。”
“当然!”
我嘱咐侍者把小牛肉烤熟一点,然后一面轻松的品酒,一面等待上菜。
“这酒可真差。早知如此。刚才崔克要送我酒时,收下就好了。”
“您很讲究酒吗?”
“不作曲以后。我打算去卖酒。”
“您总喜欢开这种不好笑的玩笑吗?”
“也得看人。”
“我的父亲……菲理斯对酒也很有研究。他还把酒用在治疗上。酒精好像冶疗肺炎、败血症、伤寒都相当有效。我们家还有很多他写的研究论文。”
“论文是不能裹腹的,还是你母亲就靠那些东西过日子?”
“我母亲半年前罹患肺炎死了,我给她喝酒。但没有用。”
“对不起,我失言了。”
“没想到您还会道歉。”
“也得看情形。”
“喂,您是怎么回事。老是板着脸。满口抱怨?”
“这和你无关。”
“原来您觉得这样比较威严。”
“我不想再和你说话了。”说完。我把《摇篮曲》的谱抽出来,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
“刚才萨利耶里也到了。”
“……”
“你们手指着我。说了些什么,对不对?我看到了。”
“您听过莫札特是那个宫廷乐长害死的传闻吗?”
我看着乐谱。发现乐谱中除了我原先指出的地方之外。还有更多疑点。
譬如第九和十一小节我做“7”记号的地方。第九小节中旋律的Ci,(即升C音)和伴奏的D,第十一小节中旋律的H(即B音)和伴奏的c,都形成不协和音。
以平均律为基础的钢琴,同时发出这种音会很奇怪。技巧上并没有什么错误,可是感觉上有点不对劲。
我陷入思考。女高音则继续说她的。
“听说萨利耶里是宫廷的第一乐长,势力虽大,
但音乐才能却还不及第三乐长莫札特,因为嫉妒,所以就把他杀了。
“一七九一年,也就是莫札特死的那年,他的妻子康丝坦彩托称养病。大部分时间都住在维也纳郊外的巴登,没法照顾他的生活起居,萨利耶里就时常带他去吃吃喝喝。他的身体就在这前后开始每下况愈。康丝坦彩·莫札特在她丈夫有生之年缠绵病榻。与他死别以后反倒很健康。
“莫札特死后不久,柏林的《音乐周报》写过一篇报导。说他。死后身体肿胀得很厉害。令人联想到是中毒而死,一七九八年。法兰兹·尼梅契克在布拉格出版了一本《莫札特的一生》。还引用康丝坦彩的话,说莫札特表示自己‘有毒在身。活不长了’。”
“……”
“毒死被人发现总是不好。他被埋得很匆忙。听说现在连他的墓都找不到了。”
“安静一下。菜来了。”
“哇,您总算开口了。真了不起。”
一面切肉,我叹了口气。
“维也纳乱七八糟的谣言实在太多了,根本不能当真。人一死,就有人说是被毒死的。生个孩子,又有人说不知道父亲是谁。连我去洗个澡,都有人说贝多芬疯了。
“我以前就听过莫札特被毒死的传闻,也听说是憎恨他的萨利耶里干的。不过,你实在不应该再以讹传讹,大声宣扬这种没凭没据的谣言。萨利耶里在乐坛实力雄厚,像你这种刚出道的歌手,被他卯上的话,以后连上台的机会都没了。”
“没想到您的想法竟然这么稳健踏实。”
“怎么样。很佩服我吧?好吧,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我不但曾听说是萨利耶里干的。还听说是共济会动私刑把他处死的。”
“嗯。听说是因为莫札特在死前三个月完成的《魔笛》中揭露了共济会的秘密教义。可是如果传言属实,写《魔笛》剧本的艾曼纽·席卡奈达应该也脱不了干系。困为他也是共济会的一员,可是他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小牛肉味道还不算差,我总算没有对侍者抱怨。
而吃完了一餐。赛莲也以惊人的速度把她面前的食物吃得一干二净。我心中开始盘算,这餐饭的账该怎么算。
“对了,听说那个乐谱行的老板崔克。以前曾在宫廷乐团中拉过大提琴。”
酒虽然难喝,还是被我喝得见底。我抬头表示讶异。赛莲继续说:“而且还是萨利耶里最钟爱的大提琴手呢。”
没想到这位萨利耶里钟爱的大提琴手竟被烧焦了,坐在维也纳河畔剧院的贵宾席上。
舞台上,钢琴协奏曲的排练正从第二乐章移向第三乐章。交响乐团音量逐渐沉寂,只剩法国号竭尽全力的继续吹奏。
尽管法国号手已经快喘不过气来,拼命用脚踏着地板。意图减轻痛楚,我仍维持着慢板的速度。
彻尔尼的钢琴加进来,在压抑的音乐声中,开始探索第三乐章的主题。不断拉长期待与紧张,然后一口气爆发出充满光辉的喜悦——这是我最擅长的表达方式。不幸的是,欢悦还来不及爆发,法国号手便已冲到极限,吹不出声音了。我停止指挥。
“葛罗哲斯基!你什么时候得了气喘病?”
法国号手气急败坏的回嘴道:“可是,老师。您叫那个偷溜进来。在贵宾席上偷听的人别这样瞪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
我回过头去。望向灯光照不到的二楼。那儿似乎坐着一名男子,但看不清楚相貌。
尽管练习算不上什么秘密。但也不欢迎外人随便进来听。
“那边的皇帝陛下。我们胆小的法国号手,被你看得快断气了。”我大叫:“请你赶快离开!”
但他没有反应。
“老师,那个人从开始练习之前就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大概是被我的名曲感动得无法动弹了吧。”
“也可能是肚子饿得无法动弹。”彻尔尼说着站起身来。“我去看看。”
他跳下舞台到一楼座位区,然后绕出走廊上二楼。他到达二楼最前排的贵宾席。望了那男人一眼,然后呆站在那儿。
“老师,我看我们收不到门票了。”
“怎么了?”
“死了!”
舞台上立刻骚动起来,团员纷纷放下乐器,往二楼奔去。我大声喊叫:快去找总管报警!但隔了很久才有人听到。
虽然剧院总管席卡奈达遍寻不着,但死者的身分倒是很快就揭晓了。不少团员一眼便看出,那是他们因工作关系而经常碰面的乐谱行老板崔克。
令人不解的是尸体的模样。身体被烧得体无完肤,头发也一片焦黑,但衣服却湿淋淋的。那是一具泡过水的焦尸!
剧院显然不是死亡现场,可是被火烧焦的尸体也不可能自己跑来这里听音乐吧。这具尸体到底是从哪儿运来的?是谁在干这么无聊的事?目的又何在?
第一个问题很快就获得解答。跑去通知乐谱行的团员没多久就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大声喊道:
“崔克的店失火了!”
我内心不禁后悔:当时真该把那瓶酒收下。
2
尸体除了火烧,没有其他明显外伤。虽然目前的医学水准还有待商榷,但解剖的结果。并未检验出任何服毒的迹象。结果只好推定崔克是被烧死的。
然而,这种说法实在无法让人信服。照理来说,他是因为史瓦辰贝格街的店面失火而被烧死,那么为什么尸体会出现在米勒卡格西巷的维也纳河畔剧院呢?两地之问有三十分钟路程,这其中必有蹊跷。
其实我井不想知道答案。只是新曲发表迫在眉睫,受到这种事情干扰,让我心情极度不悦。
“老师,今天警方要去做现场搜证。所以剧院关闭一天。”
彻尔尼走进我的工作室。把乐谱往钢琴上一丢。
“崔克的店也一样。警方显然正在办事,我们的税总算没白缴。”
他一面说一面抚摸着琴键。这台刚从巴黎运来的艾勒拉新型钢琴。要比我先前用的瓦鲁德制钢琴音域要宽。高音部增加了。共有五个半八度,六十八个健,而且每个音用三根弦,琴止还附有四种踏板。
“这次的协奏曲真的没有装饰奏(cadenza)吗?总觉得有点美中不足。”
“不要一面弹琴一面喋喋不休。好好看谱!”
“我已经把谱全部记在脑袋里了,这样看起来比较帅,对不对?”
“你给我听好,卡尔。演奏会不是马戏团表演,不必考虑太多视觉效果。”
“是吗?我觉得音乐家也不应该忽略视觉效果。”
“我不是叫你完全忽略视觉效果,而是说那是次要问题。有太多东西比那个重要。”
“对了,您猜崔克命案是谁干的?”
这种事,有必要现在讨论吗?
我开口责备他,但又立刻反应过来,皱着眉头问他:
“你刚才说‘命案’,难道他是被人谋杀的吗?”
“卖乐谱又不用生火。会发生火灾,不是很奇怪吗?而且还有人故意把尸体从现场搬出来。这不是命案是什么?”
“嗯……”
被他这么一说,我也不由自主的开始思索到底是谁干的,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而且崔克也不会就这样乖乖的任人宰割呀。
“别停手,继续练习,”我搔搔头说。“就算有人搬动尸体,也不表示崔克是披杀的。而且他怎么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剧院……还是交给警方伤脑筋吧“,
“说到警方,听说他们和宫廷乐长联手,在暗中搞鬼哟。”
“什么?”
“我听萨利耶里的弟子说的。今天他们的课全取消了,因为乐长要和宫廷警察出去。”
宫廷警察别名维也纳秘密警察,最主要的任务是保护皇室,拥有莫大的权力。维也纳警察署也在他们的管辖之内。
“大概只是单纯的被传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