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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招阴-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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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我连滚带爬的从床上爬了下来,塔拉着鞋,边哭边往老坟那儿跑,一路跑一路想,叔要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距离祖坟还有很远,我就看到那里聚集了很多人,目测全村的人应该来了个八九不离十,就跟外头来了放电影的似得,我一看这阵势,心里咯噔一下,全村都出动了,这是出大事了啊。

我紧跑了几步,一边哭喊着叔,一边分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钻了进去。

进去一看,我傻了,那两颗遮天蔽日的大松树,倾倒在了地上,错结的根也从土里翻出来一大半,一棵大树的主干直接裂开了,中间竟然是空心的,四周撒了不少血点子,拿两座大坟也裂开了几道粗大的口子,露出来大片大片的森森白骨,果然是白骨堆。

接着我看到了叔,他在那两颗大松树中间,我看到他洒下很多纸符,嘴里念念叨叨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叔,叔”再看到叔真是太高兴了,我经不住心中的喜悦,大声叫了起来,想从那半倒的老松树下面钻过去找他,却被人一把拉住,捂住了嘴巴,耳边响起他窃窃的话语:“臭小子,可不敢吵吵,你叔在作法呢,出大事了。”

我一听,这不是老李头吗,他也来了。

我掰开他的手,问道:“出啥大事了?”

“你没看到吗?大树倒了,祖坟裂了我活了这么大年纪,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邪性的事情呢,八成是凶兆啊”老李头也不知道是真的害怕,还是因为年纪大了,身子骨本就哆嗦,我只看着他的身体一直在抖,像是老秋里,树枝子上眼见就挂不住了的叶子。

“老李头,你可别瞎说,我看就是啥妖孽渡劫,老天爷打雷把它给劈了,昨晚那声大叫声你没听见,树根处那些血你总看见了吧,那东西定然是被老天爷劈死了。”旁边有个中年妇女反驳老李头,不愿相信他的凶兆之说。

“我满口牙都快掉光了的人了,会瞎说,人老了没觉,昨晚我不禁听到了那声大吼,我还听到有东西在唱歌,还有东西在哭,那动静你是没听见,你要听见指定的吓得尿裤子。”

我在一边满头黑线,有东西在唱歌,那东西不就是我吗。

就在我想说点啥的时候,就见叔停止了作法,跟站在他不远处的村长说了几句啥,村长就对众人喊道:“没事了没事了,留下几个男劳力把坟填上,其他人都散了,该回家干嘛干嘛去吧。”

听到没事了,大家似乎松了一口气,听说让劳力田坟,那些婆娘都赶紧拽着自家男人快走,谁也不想干这晦气的活。

村长一看这架势,着了急,叫住了几个在村里有小职位的,说了一通大道理,又挨个散烟,几人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留了下来。

“叔我在这里。”我一蹦一跳的跟叔招手。

叔看着我挺高兴,过来把我抱了起来,说:“醒了就往外窜,一点都不安分。”

我挺委屈:“我这不是为了找你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天向我撞来的那团光是个什么东西?”

“是条大蛇,或者是条还未脱变成型的龙,叔也没弄明白,钻你龙精里去了。”

“什么?那么大个的东西钻龙精里了?”我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

“问先生,你看这树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在这里横着吧。”村子见叔抱着我要走,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指着身后那大树,一脸无奈。

“谁家缺柴,劈了烧火就是了。”叔云淡风轻的说着。

“这……”村长还想说啥,最后却没说出来。

我只顾低头看挂在脖子底下的龙精,那黑不溜秋的黑石头,竟变成了半透明的黄色,里头还真有条小蛇,那蛇长的挺怪,头上有个大包,跟长了个鸡冠子似得。

我惊慌失措的把那石头往下拽,说啥也不带着了,这要哪天它心血来潮,现了形,或在我耳边吼上一嗓子,那~简直不堪设想啊

叔看着我手忙脚乱的样子哈哈大笑:“傻小子,别人求还求不来的机缘呢,你还不要。不用怕的,他一时半会出不来,要出来也得等伤养好了啊”

叔这么一说,我多半明白了:“你那天锯的不是树根,是一条大蛇?”

叔点点头,洋洋得意的说:“这小畜生还挺能装,都快给我锯断了,才显形,早他娘的出来,还用得着受那份洋罪。”

叔话音刚落,也不知道是幻觉还是咋的,我感觉龙精动了一下,里面传出了一声若隐若无的怒吼。

我又问了叔一个我最关心的问题:“那九天宝阙找着了吗?”

“找着了,在那树杆子中的一个石盒里,被那大蛇盘着呢,大蛇钻你龙精里去了,树倒了,树干裂了石盒被我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叔说起这事来美滋滋的。

回家后,我终于见让叔那般兴师动众的九天宝阙,我大失所望,那是个什么玩意啊?就是一块白色的,上细,下粗的圆柱体空心石头,能有大人胳膊那么粗,也就一火柴棒那么高,光滑倒是挺光滑,可我怎么看都不像值钱的样子啊。

我说:“叔,这不就一块破石头吗?又不当吃,又不当喝的,要这东西有啥用?”

叔双手捧着那石头,珍而又重的放进一个小布包里,然后把小布包放进一个石盒,又把石盒用一个小包袱包好,回头骂我道:“你懂个屁,一边玩去。”

第012章这屋子邪性

自打叔从老坟里挖出了那块白石头,他整个人都变了,变得特别的懒,也不出摊算卦了,别人找上门来,请他去看看风水,他也不去了,他每天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往那张破的吱吱响的摇椅上一躺,开始折磨我。

“小天,你去把我枕头下面那两双袜子洗了,去把碗刷刷,顺便把地也扫扫……”

洗衣服,刷碗,扫地,这些事情,其实我也做不好,毕竟我还那么小。可叔不介意,衣服洗不干净没关系,有股子洗衣服的香味,总比一身汗臭味强,碗刷不干净也没事,吃饭的时候你自己用那个不干净的,地那就更无所谓了,叔一个人的时候,基本都不怎么扫地。

可最最让我受不了的是,叔总会让我背一些晦涩难懂的书,一天背一点儿,背不过不准吃饭。

刚开始我还以为叔是跟我开玩笑,听着人家孩子在街上叽叽喳喳的,我也心痒痒就偷偷溜出去玩,可后来在饿了两顿肚子后,我也知道厉害了,叔说,“学习知识,要从娃娃抓起,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我说:“叔,我不想学字,我长大了想和你一样,给人算卦”

叔听了这话,蹭就从椅子上窜了下来,照着我脑袋就是两下子:“小逼崽子你瞧不起算卦的啊谁告诉你算卦的不识字?你就是打算以后去要饭,也得给老子上完大学再去要。”

“都上完大学了还要啥饭啊”我撇了撇嘴,没敢回话,眼泪却不争气的下来了,我怎么就这么倒霉,摊上这么个叔啊。

叔折磨我之余,就是用一只白色龟壳推演,当然,推演那个词当时我也不懂,是叔告诉我的。

直到某天,那龟壳忽然哗啦一声碎裂了。那天叔对我说:“小天,年后,叔带你去行走江湖,你听这词,威风不。”

我不想“行走江湖”在我的想象中,行走江湖就和这村来了,那村走了的要饭的一样,日晒雨淋,居无定所的,真搞不明白,叔懂风水,会相术,为什么不直接开个门脸,却偏偏要风吹日晒的走江湖。不过我总是自我安慰,走江湖就走江湖吧,起码不用整天背那些难死人的书了。

年后,打了春,叔卖掉了房子,背着小木箱,拿着算命的潘子,领着我,离开了这里。

那天很多人来给叔送行,有近邻,更多却是受过叔帮助的人,村民朴实,这家给烙几张饼,那家给煮几个鸡蛋,都巴望着叔以后还能回来。鬼道士也来了,半年多的时间,连我都感觉他跟以前大不一样了,我甚至感觉他那张煞白的鬼脸都似是红润了些,真真有了一丝仙风道骨的感觉,看来众生之念,与鼎盛的香火,确实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好处。

他飘到叔身边,给叔作揖,再三感谢叔帮他筑庙,帮那些孤魂野鬼再入轮回。我这时候才知道,叔在老坟那里做的那场法事,不是驱鬼,驱邪,而是在超度那里的孤魂野鬼。

叔也对他拱拱手,让他日后多多为善。

叔带着我,不坐车不坐船,只靠个人脚程,一路往南行去。

我走的慢些,叔也不急,一路走走停停,路过个村子,叔就逗留个一两日,路过镇子,就住个三五天,每每都是往人多热闹的地方一坐,幡子插起,也不吆喝,就和乡亲们瞎聊,聊些当地的风俗,奇闻异事等,遇到有人来算,就算上一挂,收费却都是不多,五块十块的,堪堪够我们爷俩的衣食住行。

叔也教我一些简单的相术,与风水术,例如路上遇到某人,叔会说:“此人命宫底陷,性格孤僻,生活孤苦,易遭生命危险。”

路过某山有坟,会说:“看山先看水,水是山的血脉,水来处“天门”,水去处“地户”山管人丁水管财,此地砂好,人丁兴旺,水浅,延绵区区几里,财小,勉强算是个小康之家。”

最难忘的一次实践,是叔打算带我掘开了一座坟,叔说那坟里的人死了起码有十年了,可当他打开棺盖的一瞬间,我惊讶的发现,棺中居然躺着一个容貌栩栩如生的老太太,而在老太太的头上,还有一朵盛开的莲花……。

我简直是惊呆了,先不说这老太太是不是死了十年,就此地干燥,棺中还偏生莲花之事,就是个蹊跷事。

叔说:“这就是莲花地,是风水里面的上品,适合葬女人,得之,子孙后代荣华富贵,女子多为美。世人皆知山水高,不晓莲花生得巧,现今能认识莲花地的师傅已经不多了,没想到在这小山村里还有这么个能人。”

叔就这么一路走,一路教我,直到后来长大后,我才真正觉得,在那行走的一年多时间里,对我将来的影响是巨大的。

叔说玄学神乎其神,玄而又玄,是很深奥的一门学问,名师指路,不如自己去悟,想要学好,学精,关键还是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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