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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文苑·经典美文2011年第9期-第11章

小说: 文苑·经典美文2011年第9期 字数: 每页3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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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自《文汇报》2011年2月8日

瘦水

作者:彭世贵 字数:1701

  秋风起了,水就瘦了。
  秋风的手触摸在瘦瘦的水皮肤之上,皱纹涟涟。
  我们站在瘦水的边缘,回望春天,我们有些感动和伤感。春天有些远了,那些曾给我们以迷醉的春天有些远了。我们的影子倒映在瘦水中,许许多多的影子倒映在瘦水中,那些影子来自我们背后的时光,来自那些陪我们和瘦水一起走过许多路程的时光。现在,一一被瘦水拥在怀里,兼收并蓄。
  我们停留在瘦水的边缘,我们走得有些久了。从春天到秋天,走过许多的事物和日子,灰色的、明亮的事物和日子。现在,我们的瘦水的边缘,离宋词断肠小令的意境不远。我们被瘦水慈爱的抚摸,我们的脸庞像贴近了女性的细腻和温馨,我们还想濯一濯足,在我们曾经多次濯足的地方,瘦水的肌肤亲切又质感。那时候,那些美好的春天啊,春天啊,瘦水是多么的丰盈又丰富。
  我们开始用手亲近瘦水的时候,秋风不声不响地就过来了。秋风过来了,瘦水含混出幸福的呻吟,那是瘦水的心灵最微妙、最细微的战栗。秋风的手指划着她的神经和血管。在瘦水幸福的呻吟里我们看见一些奇妙的笑容灿烂地爬上我们的脸来。
  一条水瘦了,一箭惊鸿掠过,水边的佳人,悄悄张开眉目。这时候,我们开始喃喃自语:瘦水,瘦水。
  在这个过程中,一些美丽的事物,在我们回望的水面,渐渐浮显出来。
  我们那些忠实质朴的伙伴,比如说犁和牛,正在我们的背后,给我们一种坚实和温暖的感觉。牛离瘦水很近,犁离瘦水很远。牛的蹄花翻动着,开满从瘦水到村庄的道路。牛们在村庄里进进出出,一次一次地来到瘦水的身边。瘦水的秀发,牛们的青草,这是已成为遥远的记忆。那些披散如云、蔓延入海的秀发或者说青草,已远远地逃离了牛铃的清脆。故事是过去的再现,希望是未来的发芽。牛们一路走过去,牛们的唇边触及瘦水的皮肤,凝脂的花香已远,让牛们无限忆起过去的风云时光。瘦水无奈,牛亦无奈。多年来,瘦水与牛们在这种无奈中达成了默契。年复一年,牛们如此在瘦水的身边一遭一遭地走过。年复一年,瘦水清澈透明的眼睛望着牛们一遍一遍地蹄花飞扬。这种默契,是智者对现实的首肯,是智者的心平气和与客观。
  犁铧很安静,劳作之后,它被我们挂在安静的壁板上小憩。犁铧锃亮而锋利的光芒,让秋天显得富足和生动。这种经劳动擦拭出的光芒,是犁铧一生的梦想。现在,犁铧站在离瘦水很远的地方养精蓄锐,它在耐心地等待,等待瘦水再一次激动起来。那时,瘦水激动起来的时候,春天就来了。春天里,一些摇曳的花朵就会缀满瘦水的发间,被瘦水滋润的土地渐渐潮润起来,芳香四溢,这是犁铧渴望了一冬的神情。这时候,犁铧纷纷走下墙壁,振奋精神,深深地插进瘦水的土地里去。鸟声响了,“布谷”,“布谷”,一声一声的鸟鸣围绕着犁铧的四周兴奋地舞蹈着。翻卷的泥浪在鸟们的眼里,就像一些音乐的蝌蚪飞满山谷。那些被惊醒的阳光纷纷扬扬,阳光中,我们看见了鸟们抖动着的金色的翎羽。
  冰清玉洁的瘦水留下了幸福的眼泪,她轻轻且躁动地拍打着犁铧光滑刚劲的脊背,她想告诉它,她就要结出果实了,她就要孕育出春夏秋冬里她的孩子们了。
  这是一个创造辉煌的梦想。瘦水、犁铧在秋日的阳光下,静静地等待着那一刻。
  从春到秋,瘦水一袭素衣,碎步莲花,这是我们梦中期待已久的娥眉。在水之滨,我们至亲至爱的妇人和孩子们,长势粗壮且丰硕。我们这些劳作惯了的人们,一生与水相关。水虽柔弱,却刚强了我们的筋骨;水虽消瘦,却潮湿了我们生生不息的血液。我们的妇人和孩子们一生与水相关。她们爱水,就像爱自己的皮肤和脸庞。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日子,许许多多肥肥瘦瘦的日子,被灵巧的人们摊开在流水的怀抱里洁净、滋润,然后捞将起来,喂养我们厚厚实实的人生。而孩子们、我们和妇人们繁花枝头的果实,是开在盛夏河流里的灿烂的花朵。
  现在,瘦水有些累了。她在我们村庄和田园的身边小憩的时候,春天还远。一个春梦在她的心房里发起芽来,沿着我们的炊烟缓缓生长。
  秋风起了,水就瘦了。瘦了的水似一种哲人的姿态提醒我们:瘦水在我们回望春天的时候,渐渐丰盈。

月亮

作者:刘亮程 字数:976

  月亮是一个人的脸,扒着山的肩膀探出头时,我正在禾木的尖顶木屋里,想象我的爱人在另一个山谷,她翻山越岭,提着月亮的灯笼来找我。我忘了跟她的约会,我在梦里去找她,不知道她回来,我走到她住的山谷,忘了她住的木屋,忘了她的名字和长相。我挨个儿地敲门,一山谷的木门被我敲响,一山谷的开门声。我失望地回来时满天星星像红果一般在落。
  就是在禾木的尖顶木屋里,睡到半夜我突然爬起来。
  我听见月亮喊我,我起身出门,看见月亮在最近的山头,星星都在树梢和屋顶,一伸手就够着。我前走几步,感觉脚离开地飘起来,我从一个山头,跨到另一个山头。月亮把我向远处引,我顾不了很多,月亮在喊我。
  我童年时,月亮在柴垛后面呼唤我。我追过去时它跑到大榆树后面,等我到那里,它又站在远远的麦田那边。我再没有追它。我童年时有好多事情要做,忙于长个子,长脑子,做没完没了的梦。现在我没事情了,有整夜的时间跟着月亮走。不用担心天亮前回不来。
  此刻我高高远远地,蹲在那些星星中间。点一支烟,看我匆忙经过却未及细看的人世。那些屋顶和窗户,蛛网一样的路,我从哪条走来呢?看我爱过的人,在别人的屋檐下生活,这样的人世看久了,会是多么陌生,仿佛我从未来过,从我离开那一刻起,我就没有来过,以前以后,都没有过我。我会在那样的注视中睡去。我睡去时,满天的星星也不会知道它们中间的一颗灭了。我灭了以后,依旧黑黑地蹲在那些亮着的星星中间。
  夜色把山谷的沟坎填平,我的脚从一座山头一迈,就到了另一座山头。太远的山谷间,有月光搭的桥,金黄色月光斜铺过来,宽展的桥面上只有我一个人。
  我回来的时候月亮的桥还搭在那里,一路下坡。月亮在千山之上,我本来可以和月亮一起,坐在天上,我本来可以坐在月亮旁边的一朵云上,我本来可以走得更高更远。可是,我回头看见了禾木村的尖顶房子,看见零星的一点火光,那个半夜烧火做饭的人,是否看见走在千山之上的我,那样的行程,从那么遥远处回来,她会备一顿怎样的饭菜呢?
  从月光里回来我一定是亮的,我看不见自己的亮。
  我回来时床上睡着一个人,面如皓月。她是我的爱人,她睡着了。我在她的梦里翻山越岭去寻找她,她却在我身边熟睡着。
  摘自《青年文摘(彩版)》2009年第17期

我的生命草原

作者:斯日古楞 字数:1612

  人们对草原的印象或感受大都是从同一个角度开始的,即蓝天白云下的碧绿如毯、清澈透明的河流,鸟语花香的旷野,这种表达没什么错,只是它不够全面。仅仅给草原定位在几个形容词上是一般而言,诸如“美丽”“漂亮”等等。我想表达的意思就在于此──草原,美的背后,有着极其深刻的内涵。
  时下使用频率极高的一个词叫“生态”,以至于它几乎成了21世纪现代文明社会的一种时髦。不管这个物体上是啥,都不假思索地冠上一个生态或绿色,好像不这样就不是生态。由此,我想到了那首广为传唱的蒙古族民歌《嘎达梅林》,我相信许许多多听过甚至唱过这支歌的人,都是把歌中的人物当成一个蒙古族的造反英雄来理解的,却不一定知道这首歌的真实背景。我认为嘎达梅林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生态主义者、自然主义者,如果没有当时科尔沁草原被大面积的征用开垦、由牧转农,就不会发生那种矛盾的对抗,那么嘎达本人安心地当好他时任的那个小官职梅林也就足够了。可见,在蒙古草原,生态问题是由来已久的了。
  生态不仅源于自然,更与人文环境密切相关。小的时候,多次听到祖父讲起游牧民族那些敬畏、敬仰大自然的事情。祖祖辈辈的牧人们就是把自己生存生活的草原、河流视为生命之本的,甚至是可以达到萨满或佛教化程度来加以崇拜的。因而也形成并保持下来一种保护自然的传统和意识。有专家说:“自然环境是物质生产的基础,而历史游牧文明,则是精神皈依的家园。两者的健康协调发展,是文明社会的标志特征。”此话不假。
  现在的城里人一说到搬家就头疼。想起来,过去那些游牧的人们,一年下来“逐水草为生”,极其艰难辛苦。一个“逐”字,就是牧人们在不时地不断地季节转换迁徙,我们习惯上称之为走“敖特尔”。这是遵循大自然草场休养生息规律的,是对草原最有效利用和保护的需要。这与某种形态下畜群长期“画地为牢”相反;对草场啃食和蹄踩损害的程度,就会减轻减小。牧人们在日常生活中带有忌讳和家训色彩的内容,很多都与生态相关。比如不砍伐树木,不垦殖土地﹔骆驼的繁殖能力差,又担负重要的生产生活之役,所以不能宰杀﹔食用的牛羊并不是挑最好最大最肥的,多为病残无法过冬或丧失生育能力的“母畜”﹔草原上的芨芨草是大雪灾中的优良饲草,因而平时是不割的等等。
  我在牧区大队当知青时曾随牧民生活。我发现他们在搬家转场时,是不会在营盘上遗下任何垃圾的。牛粪砖燃烧后的灰烬都是掩埋在一个挖好的土坑里,包括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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